《恰恰好》望海不及你眸深

4、失距

　　或许是由于七岁的年龄差，白露并未意识到自己同萧肃的距离可能已远远小于合适了。如今她总是提前一个小时起床，收拾整理好一切。半个小时后踏入对面，为女孩穿衣梳头，与他们在同一张餐桌上吃完早饭，再同那个高挑挺拔的男人牵着女孩同时出门。
　　“今晚我有点事儿，念念可能要你接下，今晚也要和你住了。你加班或有应酬的话把她单独放家里也行。”高跟鞋停在素雅的地板上，手机里诸多消息里，这一条最令白露注意。
　　看清消息，她还愣神间，手指就不经大脑，回了个“好。”太奇怪了，他们不过才认识两周多却熟悉到了这个地步。回溯了下这十来天，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同他们真的走得太近了。可自己竟毫未察觉，是她迟钝了，还是她根本不想察觉？或许，是后者。
　　看到一颠一颠小跑向自己的念念，白露心里竟有一丝轻松。明明还有一堆文件被丢在办公桌上等待处理呀，却还是准时下班了，径直驱车到这所看起来相当高端的幼儿园来。斯文年轻的女老师是第一次见这个黑色中长发，深紫西装外套，白衬衣，黑色阔腿裤的女人，但念青的主动上前让她瞬间觉得打电话询问是多余之举，可还是得打啊。
　　“念念今天乖不乖啊？”她抱起小姑娘，亲了亲她的额头。
　　那从不开口说话的女孩轻轻点头，伸手抱住她的脖子，很是依恋的趴在她的怀里。
　　“等会儿啊，宝贝儿，先把书包放下来。”这浅蓝的小书包今早还是她给念念背上的，现在又是她来卸了。单手抱念念对她来说实在太勉强，她只能先把她放下，将那小书包挂在自己左肩上再抱起这眼巴巴看着她的小不点。
　　“老师，那我们就先走了。”白露礼貌地同那穿着米色长袖连衣裙的女老师告别，“念念，和老师拜拜啊。”
　　可惜小姑娘并不乐意搭理她，将脑袋埋到白露的颈窝，头也不抬。
　　“怎么了呀？小宝贝。不开心了呀？是不是因为没看见爸爸呀？”她偏头，下巴轻搭在女孩绒软的发上，“爸爸忙，今天阿姨带你。” 白露其实隐约知道萧肃不是她的亲生父亲，但他是真的爱她。
　　“你想吃什么？带你去吃小吃好不？”她将手移到念念的头上揉了揉，感受到了她头的点动。
　　“那我们就去吃小吃。”拉开白色宝马车门，“阿姨车上没有安全座椅，你要乖乖坐好啊。”

　　“这段时间谢谢你了。”白露已经单独照顾了念念一整周，每天早退，还推了两场应酬，吴昊度假回来指不定要怎样呢，可和念念在一起的时候她总是会把这些都抛之脑后。萧肃在发了一条“我过几天才能回来”的消息后就人间蒸发了，怎么也联系不上。直到现在，凌晨三点多，他敲开了她的家门。
　　“啊，没事。”看着眼前憔悴不堪，眼里布满红血丝的男人，她一时也不知该如何是好。“进来吧，我给你倒杯水，念念已经睡了。”
　　“你还好吗？”萧肃坐在驼色的布艺沙发上，一言不发，垂在膝旁的修长双手却不住地颤抖。
　　她蹲下身，默默握住他的手，将一杯温水塞进他的手心。“没事的。”
　　受了伤的野兽总会敛起了利爪尖牙，猩红着眼睛，落魄又狰狞。但在白露的眼里他现在更像是被箭射中的一头鹿，垂下了漂亮高昂的头颅，失去了往日的风度，挣扎着想要逃回属于他的森林，却无法跳跃奔跑，无助又迷茫。
　　“别走。”他反攥住她的手，“求你。”
　　“好，我不走。”她看不清他的脸，只是他的声音是那么的嘶哑，那么的微弱，他攥着她的那只手是那么的用力，那么的冰冷。
　　他本不想软弱，可那双柔软的手偏偏出现的那样的恰好。
　　后来她想过，自己那一夜到底在沙发前蹲了多久，却无论如何也想不起来。第二天醒的时候她是躺在沙发上，身上还盖着印着龙猫的卡通毛毯。而萧肃还是那个做好了早饭，细致又周到的萧肃。一切如常。无可挑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