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书男配自救记》太闲散人

2、第 2 章

　　俞青书练剑毕，出了一身薄汗，心中稍有平静，便踏风而走，赶去找俞紫衣说话。却不知杨渊在一边看得已是痴了。

　　杨渊自幼孤苦，吃百家饭长大。机缘巧合拜进紫旗派，从外门杂役做起。修炼的是粗浅的入门功法，每每被同门欺负，只是更加发奋修炼。成了外门弟子后，功法仍旧简陋，偶然得了上古功法，才有所突破，在他以为终于可以扬眉吐气的时候，却被人暗害，门派大比只得了第三，还得了暗伤，将来难以筑基。幸得锦屏峰峰主垂怜，得以拜入内门。

　　这次护送无名宝剑一行八人，除他之外，不是门中真传就是家族子弟。因为此行虽有困难，但并无性命之忧，且是个在名门大派跟前刷脸的好机会。若非杨渊十五岁便炼气大圆满，进境比之旁人甚为优异，又有师父为他争取，他也进不了这支队伍。

　　相比之下，上清宫这里功法玄奇，同门和睦，整日里谈玄论道，身无俗物，如在仙境。若是换做紫旗派，莫说会有人在外演练这等玄妙的剑法，就是普通粗浅法门，也都秘不示人，非要你争我抢地打破头才行。

　　杨渊想起方才，端虚真人对他说的话：“这剑魂已然认主，强取则会伤及根本。况且我观你经脉晦涩，恐原有暗疾，若再强取剑魂，只怕会害你性命。此处上清宫明离真人恰擅医术，老道在上清宫尚有几分薄面，可请明离真人出手，帮你调理，我再与你筑基丹药，待你气冲天门经脉重塑之时取走剑魂，可好？”

　　端虚真人的意思很明白，用剑魂换筑基。

　　只要筑基，就能成为紫旗派的真传弟子了，师父也不会再被嘲笑为“捡垃圾”。只是，如果靠丹药筑基，只怕将来金丹难成。

　　杨渊想拒绝，可一想到自己卡在炼气大圆满已有两年，旁人不觉有异，他自己却明白如果错过这次机会，莫说金丹，就是筑基也难。

　　见杨渊内心犹豫，端虚真人也不逼迫，只说你且好好想想。

　　另一边，俞青书寻到俞紫衣，一番厮磨打闹下来心情愉快不少。他见自家妹子纯稚可爱，便更加不爽杨渊了。只是修行之人，不同境界有对应的修持和心境，俞青书小小年纪就结丹，修的就是一个明心见性、真如不二，当然不可能口出妄语刻意抹黑别人。

　　他拉着俞紫衣仔细叮咛了一番，只说杨渊此人命理混沌天机难测，若非不得已，切莫与此人沾惹因果。俞青书见俞紫衣乖巧称是，放心下来，又教了俞紫衣一遍紫霞天衣的法门，到了晚课时间，方才依依离去。

　　说来也是奇怪，俞青书和俞紫衣是孪生兄妹，相貌极类，乃是一根藤上两个瓜。可这两人从性格到天赋却是天差地别。俞青书恣意任性，俞紫衣安静乖巧；俞青书剑走偏锋、俞紫衣循规蹈矩；俞青书恨不能上天入地逍遥天下，俞紫衣极少外出只要可以她能宅到天荒地老。

　　俞青书先天道体元胎，一出生就有筑基修为，落地能言迎风便长，未及满月便已是少年人模样。只是为与孪生妹妹俞紫衣保持一致，日常里仍化作童子模样。

　　俞青书七岁时，龙虎相交大药出，便开始结丹。而俞紫衣今年八岁，刚刚筑基，正在巩固修为。当然，八岁筑基放别处也是天之骄子，可跟俞青书这个妖孽一比就差了许多。

　　“当然差了许多，我可是作者精心准备的超级经验包。”俞青书暗自吐槽。

　　俞紫衣如今筑基不久，不比俞青书已经开始结丹，学法术也不像俞青书那般一学就会举一反三。这“紫霞天衣”发动时会在周身幻出一层紫色的羽衣，乃是一门略有鸡肋的防御术法，只因合了俞紫衣的名字，她便要学，偏偏怎么学都不得法。俞青书宠妹无度，这法术他学来无用，仍是学了去，好再亲自教与俞紫衣——他二人乃双生子，存着天然的气机感应，俞青书学会之后，俞紫衣学得便容易起来。

　　可俞紫衣有一点却是俞青书比不得的，那就是她在丹药上的造诣。俞紫衣完全继承了他们的母亲明离真人在炼丹方面的天赋，并且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只是受修为所限，还无法炼制高级丹药，但一些寻常丹药，俞紫衣炼制出来的，比明离真人出手的都好。

　　这种设定显然是作者给男主角定制的，收了这个后宫以后就有免费的红蓝药磕了。俞青书当年看书代入主角爽得飞起，可当这么一个漂亮可爱乖巧懂事的妹子是自己亲妹妹的时候，就怎么看男主都不顺眼了。

　　“臭小子，想攻略我妹，先过我这关！”

　　且不论俞青书是如何想的，杨渊那边却是内心挣扎。

　　本心不想靠丹药筑基，可一连几日偷看俞青书练剑，杨渊也不知怎么的鬼使神差之下应了端虚的要求。

　　俞青书虽不知杨渊为何留在上清宫，但见他几次行功都隐有迟滞，知他暗疾发作，心中一动。

　　原书中，紫旗派众人离开上清宫返回门派的路上起了争执，杨渊不慎跌入一处洞穴，得了先天乙木精华，修复了经脉不说，还洗髓伐经，重塑根骨，让杨渊的资质得到了极大的提升。

　　俞青书修行至今，对这世间的因果命理有几分了解，若是无端去截他人的机缘，坏了别人的命数，自己也要损寿折福。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

　　俞青书对此上了心，反复琢磨，终于有些肉痛地决定去取来前日在东海所得一枚千年紫芝，化为甘露，赠予杨渊。

　　但当他将甘露赠予杨渊时，见杨渊一脸感激模样，心中无端的生出不喜，不待杨渊道谢，扭头便走。

　　杨渊只道俞青书面冷心热，便收藏心思，回到住处，服了甘露，认真炼化以修复经脉。

　　只是杨渊当初受到暗算伤及了根本，千年紫芝的甘露，虽能护住心脉，却无法痊愈暗疾。

　　另一边，端虚请了明离出手，也只是一定程度固本培元，无法痊愈。只待情况稍有好转，便要让他服丹筑基。

　　俞青书赠甘露后心中别扭，乘鹤出山去寻那江中黑蛟顽去。

　　黑蛟很是亲近俞青书，倒是捡了日前追逐紫旗派众人的事情直当趣闻说与他听。

　　原来那黑蛟是感应到了龙气，想着自家兄弟修炼千年还是蛇形，便想取来龙气助它化蛟。却不想后来忽然感应不见了。

　　因为我把人放进了上清境啊。

　　俞青书嘴上却道：“你修行千年，怎的忘了，化形之事不得借助外力，否则后患无穷。”

　　黑蛟盘缩起庞然身躯，低吟唉唉，做受教知错状。

　　“真龙紫气筑功德，应者还要三劫加身去那红尘滚上几滚。”俞青书想起杨渊将来际遇，可谓爽中带虐，虐里透爽，换他来可是敬谢不敏，思及此处，不由轻抚黑蛟，宽慰道：“那龙气也不是你等能受得的。”

　　又过几日，俞青书正在洞中诵经，俞紫衣来访，谈笑间提及今日那紫旗派弟子要服丹筑基，让端虚取剑魂云云。

　　俞青书暗道大事不好，不等俞紫衣说完，连忙招来仙鹤飞去悟真殿。

　　开什么玩笑！若是杨渊靠筑基丹筑基，虽然不是不可能结丹，但起码要往后推十年不止。他如果晚了十年结丹，错过了机缘，元屠的阴谋不知何时才被揭露，因果堆叠，以后岂不是天下大乱？！

　　上清宫的覆灭，正是因为潜伏的元屠内奸没有被及时揪出，挑起了门派冲突。书中一笔带过语焉不详，俞青书根本不知道内奸是谁，怎么挑拨。他不敢冒这个险。

　　更何况那无名剑魂非一般器灵，如今无法动用，更是带来诸多麻烦，可将来却是杨渊战元屠灭九轮的一大助力，乃是剧情推进器和金手指。端虚取来也无法驾驭。

　　为何书中没有今日关节？俞青书心知，这是因为他个性不似俞紫衣温柔，在山门前便惊走了紫旗派其余人等。若那七人还在，知道剑魂一事，断不会同意杨渊的选择，或者根本就不会让端虚有提出这等选择的机会。

　　事由他起，需由他结。

　　悟真殿中，杨渊盘腿趺坐，正要服下筑基丹。

　　“且慢！”

　　只见俞青书冲到殿前，一把夺了杨渊手中的丹药，挡在他身前，对着端虚和玄元道：

　　“他不能吃！”

　　俞青书毕竟结丹修为，称得上一句“真人”。被认作迎客道童只因他年幼好动性格散漫，平日里亦做晚辈姿态，不摆“真人”架子罢了。如今他亲自出面阻止，玄元也要给三分面子，更遑论做客的端虚了。

　　端虚真人好言相劝：“此事我与小友有约定在前，他经脉有损无法筑基，我助他筑基，他让我取剑。如今他经脉已经养好，正待筑基取剑……”

　　“经脉养好便养好了，只当他是求来治伤之辈。若是因果未尽，便由我来替他尽了。”俞青书语气坚定地一口回绝。

　　杨渊惊讶地抬起头，因是趺坐在地，只瞧见俞青书细绦挽发的后脑勺。他想到初遇时这道童总是眼波流转未语先笑，后来见他又是绷着小脸老气横秋，想象不出他此时断然拒绝端虚是何等模样。

　　端虚被俞青书堵得无话可说，想着自己取那剑魂只是用来做道法推演，不值得因此与俞青书交恶，便退让道：“老夫可是取了天一真水才请得明离真人出手。”

　　俞青书会意，知是端虚让步，笑道：“凌灵子曾遣座下童子前来求取几束北冥极光，本座当时正在炼制两仪极光练，不曾答应。如今两仪极光练炼毕，还余有几束北冥极光，不如赠予端虚道友。”

　　俞青书自称“本座”，称端虚“道友”，摆足了真人的架子，但送的又是一次与凌灵子的因果，教端虚生不出不满来。

　　杨渊只道俞青书修为高于自己，却不知他乃金丹真人。见俞青书不仅赠了甘露，如今又为自己不惜顶撞端虚真人，大为感动。他从小到大见惯了弱肉强食，不择手段，此次端虚真人给的选择虽然不甚情愿但也心知十分公平。只是，他从未像今日般被人如此毫无理由，甚至蛮不讲理地维护过。

　　出得悟真殿，杨渊不知该如何表达感情，酝酿半晌，才珍而重之地俯身拜道：“这世上有我杨渊一日，定受仙童驱遣一日。”

　　种马文男主这般许诺倒是少见。

　　俞青书却不欲多言，面上越发冷淡：“此间事了，且去吧。”

　　杨渊还欲再言，只见俞青书一甩拂尘，眼前一花，耳边江风瑟瑟，水声滔滔，原来已经回到“上善若水”石壁前。

　　杨渊内心五味陈杂，朝着石壁躬身敬拜了十数下，这才转身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