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拾贰点贰｜明月之美》山海观

45、第 45 章

　　突然，另一队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进通道，将注意力完全放在迟绽陆又维身上的基地卫兵打了个措手不及，并快准狠地将其全员剿灭。
　　这些人穿着深色的战斗服，领头的人脱下头盔——竟然是李彻。
　　看到李彻，迟绽一直紧绷的神经终于松垮了。他脱力地跪坐在地上，弯着腰双手撑住膝盖，大口的喘着气。
　　陆又维坐在迟绽身后抱着膝盖蜷成一团，窝着头神经质地喃喃自语着。

　　“你们沿着通道过去查看形势。”李彻说道，他的声音很镇静：“大部队很快就会过来，这里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是！”李彻身边的士兵答道，然后迅速地散开，消失在了通道里。

　　迟绽低着头，听到李彻的脚步越来越近，然后停在了距自己几米外的不远处。
　　他极力去忍但终究没有战胜内脏的痉挛反应，大口的鲜血随着剧烈的咳嗽被呕了出来。
　　——不要把他的靴子弄脏啊——迟绽心想——我现在的样子肯定很狼狈吧。算了，已经无所谓了——

　　李彻面色平静，居高临下地看着迟绽，直到咳嗽声被勉强压下。
　　“你还好吗。”李彻问。
　　迟绽低着头，没有回答。
　　“你是怎么做到的。”李彻继续问道：“难道第四星还有异物质精纯的储备。”
　　迟绽用袖子抹了把嘴，抬起头。

　　“…..不，不需要精纯。我没有注□□纯。”他说。
　　“那你是怎么做到的。”
　　“用我自己的大脑。”

　　李彻很高，迟绽仰着脖子看他实在费劲，于是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稳了稳身子，挺直了腰，尽量平视着李彻。
　　“这里。”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它发生了变异，所以我不需要注□□纯就可以操纵这些机甲。精纯已早已融入我身体的细胞了。”
　　“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第一星，我的第一次脑部手术之后。”

　　李彻看着迟绽，仿佛在思考，然后他说：“那你的身体，有没有随着变异自动恢复。”
　　“并没有。被精纯影响发生变异的只有这个人造的大脑，而我的身体器官因为精纯的侵蚀即将完全衰竭。此刻我的体内正在大出血，并且无法止住，就算出去，应该也活不了几天了。”迟绽遗憾地笑了笑。

　　李彻看着迟绽，没有说话。

　　迟绽继续说道：“李彻，我还有一个不情之请。希望你能派人护送陆又维安全回到第六星，我表哥会照顾他的。”
　　“陆又维已经疯了吧。”李彻淡淡地说。
　　“他并没有完全疯掉，只是偶尔意识会不清醒。”
　　“看看他的样子，再看看你现在的样子。所以你把自己搞得如此狼狈不堪，耗尽最后的能量，就是为了救一个疯子吗。”
　　“不管是他是不是疯的，我都要救他出来，这是我欠他的。”

　　李彻喉结动了动，然后缓缓说道：“那你欠我的呢……你欠我的要怎么还。”

　　迟绽愣住了，他紧咬住下唇，如果他可以哭的话，此刻已经泪流满面了。
　　李彻已经对自己彻底没有感觉了，就算他知道自己的感情也不会有任何动容。在人生的最后时刻，迟绽想放纵一下。
　　于是他看向李彻，笑着说：

　　“下辈子吧，下辈子你说什么我都听你的，我依然会爱你，至死不渝，好吗？”
　　“下辈子……至死不渝…….”李彻一时恍惚了。
　　他本是无神论者，从没想过来生，但……真的会有下辈子吗，他突然开始认真的思考——如果有的话，自己还会与迟绽相识吗？如果下辈子自己有情感，还会爱上他吗？他真的能什么都听自己的吗？会爱自己、至死不渝吗？

　　“李彻……”
　　迟绽正要说什么，但声音嘎然而止，他睁大眼睛看着李彻——一簇红色光束从他的前胸陡然穿出。
　　李彻也愣住了。陷入沉思的他竟然完全没注意，被迟绽挡在身后的陆又维已经站了起来，并用手中的棍子刺穿了迟绽的胸膛。

　　“你根本不是迟绽，迟绽决不会认为我是疯子！你装成他的样子来折磨我，折磨了这么久！你们才是疯子！你们都该死！都该死！”
　　陆又维咬牙切齿地拔出刺穿迟绽的棍子扔在一旁，疯疯癫癫地跑开了。

　　那根棍子是华生离开时送给迟绽的最新型武器，可以将接触到的一切人体组织瞬间击碎。
　　而陆又维用这武器刺穿了迟绽的心脏。

　　就是此刻，就是现在，真的要告别这个世界了。
　　迟绽清楚地感到了自己心脏的碎裂过程。
　　对于死他盼了很久，但真正到了离别的时候，他突然觉得自己有还很多话想对李彻说。

　　他睁大眼睛看着面前的人，心中涌出万般留恋和不舍。

　　他跪在上，向前倒了下去，血不断地从嘴里涌出。

　　他想要再喊一次那个名字，想和李彻说自己一直都爱着他，但却再也发不出一个音节。

　　他的眼睛半睁着，看着李彻站立的方向。

　　然后破碎的心脏永远停止了跳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