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待清风》浪客猫心

24、就算你要走我也不放手

　　安然像往常一样给陆清风发了晚安微信，等了许久也没收到她的回复，心中紧绷着，正想再给她打个电话，他的手机却先响了起来，一个陌生的号码来电。
　　“喂，您好。”他接起电话，胸腔内不自觉地缩了一缩。
　　对方沉默了片刻，姜凯泽的声音从听筒里传了出来，“我是姜凯泽。”
　　安然眉头一蹙，面色僵了僵，没有应声。
　　“安老师，我们公司今晚在君怡酒店开年会。”姜凯泽也没等安然开口，平淡地接着道：“清风不停地喝酒，喝太多了。”
　　安然握着手机的手一紧，心中有股气就这么不受控制地冒了出来，想要狠狠地揪着陆清风问她要避着他到什么时候，又想狠狠地揍自己一拳，造成这样的结果都是他的错！
　　姜凯泽似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过来接她吧，我们劝不住。”
　　“好，我现在过去。”安然的声音绷得很紧，喉口仿佛梗着一块石头，顿了顿，哑着声音道：“谢谢。”
　　姜凯泽一愣，轻笑了声，淡淡道：“不客气。”
　　安然到君怡酒店的时候，陆清风正坐在酒店会场角落的沙发上闭目养神，吴晓棠捧着一杯温糖水坐在她旁边一脸的无奈和忧心。
　　他走到她面前，轻声喊她：“小鹿……”
　　“安老师。”吴晓棠经常在上下班的时候碰到安然接送陆清风，自然认得他，“陆姐醉得很厉害，吐了好几回！”
　　安然眉头皱得死紧，心如被针扎般隐隐犯疼。
　　“谢谢你，我来照顾她吧。”他坐上沙发将她揽入自己怀中。
　　“好，那我就先回去了。”吴晓棠将手中的糖水放在茶几上，看着安然温柔的神态，她放心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并和姜凯泽说明了一下这边的情况。
　　姜凯泽将视线看向这边，点了点头后便调回视线不再关注。
　　陆清风虽头晕眼花全身虚软无力，但她的脑海中仍留有一丝清明，模模糊糊地似听见吴晓棠的说话声，还有安然的声音，能感觉到自己的身子倾斜着被人搂抱入怀，她睁开眼睛想看看是不是安然，可是眼前模模糊糊的看不清晰，想推开他，力气却只够将手臂抬到他胸口，软绵绵地怎么也使不上力来。
　　“安二哥……”陆清风喃喃低唤了一声，声音轻如蚊蚋。
　　安然在她头顶落下一个轻吻，轻哑说道：“小鹿，我们先回家。”
　　他将手臂伸到她腿弯想将她打横抱起，她却在他怀中摇着头，倔强地低声道：“别……我能走，我……我不要你抱我……”
　　她脑中清醒，想到同事全都在这里，她不想让人看到自己醉到路都走不动，只能被人抱着离开的窘态。
　　安然不知道她心中所想，只当她仍是想避开他，他内心苦涩疼痛，却又不能不顾她的意愿，只僵着脸按耐下纷乱心绪，双手搂紧她站起身，让她靠在自己怀中，扶着她慢慢走出酒店。
　　将陆清风扶上车坐好，她像是醉得睡了过去，一路上歪着脑袋靠睡在副驾驶座上。
　　安然是从花海开车出来的，现在这时候也不可能回花海，便将车开回了公寓。
　　到公寓的时候，他轻喊了她几声未见回应，他才将她打横抱起回了公寓，将她轻手轻脚地放到床上，解开她的冬衣外套，然后到她的冬裙、裤袜，只留了内衣裤未脱，拿了两个枕头垫在她的背后，扯过厚厚的被子将她紧紧包裹其中，又去拿了一条温湿的毛巾敷在她的额头，做完了这些，他才定定坐在床边，目不转睛地盯着她苍白的面容，醉酒让她极不舒服地蹙着眉，嘴唇也轻轻抿着，像是很难受。
　　安然专注地看着她，眼眸深处似拢着许多意绪在其中，薄唇亦是紧紧抿着，嘴角和下颚的线条皆紧绷着，抚着她面颊的手却很温柔，眷恋地一下一下描绘着她的容颜，直到感觉到她额头上的毛巾渐渐失去温度，他才收手拿下毛巾重新温热过再放回她的额上。
　　陆清风醒来的时候只感觉到晕乎乎的，头倒是不痛，睁开眼睛的时候愣神了一会儿，昨晚所有的记忆回笼，最后的记忆停留在她上了安然的车，然后就没了，她想，她应该是醉得睡着了，按照以往的经验，她该是睡得很沉，没有什么喝到断片酒后胡闹发疯的事迹，而是一觉到天亮。
　　转动头颅环视了一圈，卧室内只有她一个人，安然不在。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被子滑下一阵冷风毫无预警地侵袭上她的皮肤，她一颤，看到自己只穿了内衣裤，又是一愣，这是她昨天穿的内衣裤，但是她的衣服呢？这是她自己脱的？还是安然帮她脱的？
　　她又环视了卧室一圈，没找到她昨天穿的衣服，只好下床打开衣柜拿出睡衣套上。
　　交往这么久，他们虽独处过很多次，但两人之间仍未发生过什么艳情的事，其实她心底对那些事多多少少有些心慌，她虽不说，但他像是什么都知道似的，对她一直未曾有太过亲密的举止，也未曾和她提出过那些需求。
　　如果衣服是他帮她脱的，她倒是第一次和他这么“坦诚相见”，却是在她不想见他的时候。
　　该是昨晚她呕吐的时候不小心弄脏了衣服，他知道她有洁癖，才帮她把衣服脱了吧。
　　他在外面吗？还是已经回了花海？
　　陆清风坐在床边发着愣，对自己要不要走出卧室犹豫不决。
　　然而也没给她多少犹豫的时间，安然的脚步声突然从室外传进了她的耳中，没过几秒钟，他就出现在了门口。
　　两人相见皆是一愣，安然很快回过神，脸上带着温煦的笑容快速走到她身旁坐下，柔声问道：“醒了？有没有不舒服？头痛吗？”
　　陆清风愣了一会儿，几日不见他，他的目光依旧柔和，看她的眼神依旧专注而温情，只是眼下一圈泛青倦色，像是一夜没睡了的憔悴模样，瞳底深处若有似无地透着些苦郁，让她看着不自觉地有些难过。她垂下视线不想和他对视，轻轻摇了摇头，回答他刚才的话，“我没事。”
　　他轻揉着她的太阳穴，温声道：“我熬了粥，快好了，你先去洗个澡，洗好出来就可以喝了。”
　　“嗯。”她低低应了声，轻扯下他的手臂，也不看他，在衣柜里找出要穿的衣服就往浴室走去，她的脚步还有些虚浮无力，但她不想在他面前表现出来，强装着没事人一般挪步而去。
　　他盯着她的后背，胸口绷紧，手臂抬了抬似想扶着她，顿了顿仍是收了回来，无奈地叹了口气。
　　她听到他的叹气声，心中郁气翻滚，却当没听到一般进了浴室关上门，将他的视线和叹息隔在门外，如同隔开了两个世界。
　　陆清风洗了很久，久到安然过来敲门担忧地询问她的情况，她应了声没事，听到安然走开的脚步声，她才缓慢地穿好衣服走出浴室，安然似乎仍在厨房里，陆清风回到卧室坐在床边，又陷入了要不要出卧室的纠结之中。
　　安然重新回到卧室，看到陆清风又呆愣楞地坐在床边，垂着脑袋不知在想着什么，他静凝了片刻，心中深深叹息，他靠坐在她身旁，攫住她的下颚，半强迫地抬起她的脸容，逼她对上他的视线，“小鹿，你要避着我到什么时候？我的心情你不懂吗？对你的心意你感受不到吗？我爱你你是知道的，你爱我我也明白，你还纠结什么呢？”
　　陆清风身子一颤，为他这突如其来地坦白，更为他话语中的无奈和幽怨，她知道是自己的问题，可她的心就是觉得难受，她想要静一静，一个人安安静静地想明白自己为什么会这样，想清楚自己要的究竟是什么。可现在她脑子里乱得很，理不清道不明自己究竟想要怎么样，更不知道她想要他怎么样！
　　她的心沉闷沉闷的，憋得她呼吸都开始不顺，心里想着爱他或不爱他的事，鼻头突然一酸，眼睛跟着发热、泛红，眼泪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掉了下来。
　　一滴泪直接落在了他的手背，勾着她下颚的手一抖，安然心中一痛，这几天因她而起的烦闷苦郁都被这滴泪给刺得烟消云散了，只剩下深深的心疼，下一刻，他将她拥入怀中抱紧，抚着她的发，叹息道：“小鹿，你别哭，你要我怎么办……”
　　她一直都很贪恋他温暖宽阔的怀抱，总是能在她不安的时候给足她安全感，让她刻意筑起的心墙慢慢被他攻陷，但……她骨子里的自卑与自傲像一块随时会被抽走的积木，一件小事就能变幻成那只抽走积木的手，所有的感情瞬间坍塌下沉，掩埋在层层泥土之下再也不见阳光，这次是叶蓉的手，下次呢？她的不安，需要太多太多的爱来包容，那些爱并不是谁都愿意给她。
　　“安二哥，如果……如果我们分开了……”她只是想象自己和安然分手后，是不是真的能做到当初自己以为的那样好聚好散，不强求，不难受，再见亦是朋友。
　　安然听了一愕，将怀中的人推开一小段距离，瞪着她水雾中却似认真的眼眸，眉峰皱摺，心头火起却又拼命压抑着，哑声问道：“什么意思？你想和我分手？”
　　“我……我只是……”在他这样深邃的目光下，她更难以言明心中的想法，抖着唇说不出话。
　　安然额角的青筋直抽，眼睛直直瞪着她，恨不得把她的脑袋给瞪穿了，好让他知道她脑子里都在想些什么，他抓住她上臂的劲道有些沉，又想将她狠狠地摇醒，又想将她狠狠地揉进自己怀中，勒紧她让她哪儿都去不了，他心中又苦又闷又气又恼，气恨得咬牙切齿，粗声粗气地对她发狠道：“我不管你这些天是怎么想的，我现在告诉你，你休想和我分手！就算你要走我也绝不放手，陆清风，我这辈子就认定你了，你听明白了吗？”
　　陆清风吓住了，第一次见到他暴躁，又听他悍然的话语，她一时间无法言语，只能怔望着他，见他瞪圆的眼眸中尽是势在必得的凶狠之气，她全身发热，蓦地扑入他怀中，双臂紧紧环住他的腰，哭着应道：“我不想分手，我不想你离开我，我更不想把你让给任何人，你是我的，只能是我的……”
　　听着她难得说出口的心声，安然的心总算安稳下来，他将她抱得更紧，她这人啊，什么事情都喜欢闷在心里，什么事情都自己一个人默默做决断，哪能由着她一个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