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花》末未阑

83、第 83 章

　　现在临近春节，学校已经放假，周边的商户大部分都歇业了，只零散的开着几家。
　　两人牵着手沿街慢慢走着，穿巷而过刷着粉蓝色外墙的两层小洋楼特别显眼，一楼挂着牌子，写着“幸福蛋糕店”，门外的花圃依然还在，只不过这个季节里面覆上了一层还未融化的积雪。
　　唐婉如往常一样推着自行车来店里帮忙，远远的就看见站在门口的一对情侣，自然而然的开口道：“临近春节店内所有商品都打八折”。
　　两人身上穿着的情侣装不禁让唐婉在心里吐槽道：这些臭情侣真是到哪里都要秀一下。
　　面上却还是微笑着，并且主动帮忙打开了门，十分狗腿又不乏热情的加了一句：“欢迎光临！”
　　屋内的装修几乎没有什么变化，一切都维持着原来的样子。
　　进门之后男人将自己的围巾摘了下来，语气轻快，“小婉，现在变得这么敬业了。”
　　唐婉对上男人清隽的五官后，瞬间炸了锅，扯着嗓子嚎了一声：“妈！大哥哥来了”。
　　丁含梅立马从操作间后面走出来，这么多年过去了她看上去也老了不少。
　　“张先生”，她看了看张惟之又瞧了瞧站在他身边的那个女孩子，他们站在一起，宛若一对璧人，“阿顾”。
　　丁含梅也瞬间来了精神，手脚也一下子麻利了不少，招呼他们坐下然后去倒了两杯热气腾腾的燕麦奶，还拿了几个红豆包。
　　“说来也巧，我已经好久没做过红豆包了，你尝尝现在味道怎么样？”
　　一口下去全是红豆香甜的味道，顾湘称赞道：“越来越好吃了，这些年店里生意一定很好吧”。
　　“害，前些年差点开不下去了”，丁含梅叹口气，“说来这个店能坚持到现在也还真的全靠张先生的帮忙”。
　　张惟之开口解释道：“那时候我从家里搬出来，就在这附近租了一个房子，冬冷夏热，仗着和你认识我就时不时跑过来蹭蹭空调什么的”。
　　“真正来的也没几次”，丁含梅的眼睛突然有点红红的，“那时候小婉外公急需动手术，花了一大笔钱，又刚好到了要交房租的时候，幸好····”。
　　“丁姨，过去的事就不提了，况且帮你我也有自己的私心”。
　　唐婉一下子兴奋起来，“我知道，你之前说顾湘姐姐喜欢吃红豆包，以后找到她了还要带她过来尝尝”。
　　丁含梅趁机教育起了女儿，“看到没，以后找男朋友就得找这样的”。
　　“我才不要呢”，唐婉撇撇嘴，“我喜欢的是型男”。
　　唐婉的性格开朗了不少，话里话外都像一个小人精的模样，顾湘也随声附和了几句，表示以后要介绍一个超酷的型男给唐婉。
　　这几句话甚是中听，让唐婉瞬间心花怒放。
　　寒假回来已经过了半个月，深邃的母爱早已过了保质期，看着咋咋乎乎的女儿，丁含梅开始头疼，骂了两句就把人赶到了后面的操作间。
　　“这孩子性格也不知道像谁”，丁含梅有些嫌弃。
　　顾湘有问必答，“我记得以前你经常炫耀说小婉像你的”。
　　“·······女大十八变，现在不一样了”。
　　顾湘不以为然的点点头，又把燕麦奶端起来喝了一口，砸砸嘴道：“味道不错”。
　　丁含梅又打量了一下坐在自己眼前的顾湘，明明模样没有什么变化，却偏偏给人一种判若两人的感觉，“阿顾，这么些年不见，你的变化真的太大了，我都快认不出了”。
　　“也还好吧，不然您怎么能一眼就认出我来”。
　　丁含梅爽朗一笑，“如果你没有和张先生站在一起，我是无论如何都认不出来的”。
　　在以前张惟之住在这附近的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会点一份红豆包坐在角落静静的看着窗外，有时候一坐就是一下午。
　　“阿顾，好好珍惜眼前人”。
　　店内的客人渐渐多了起来，也不好意思继续打扰，两个人就起身告辞，唐婉拿着电影票冲过来，一把塞到顾湘手里，神神秘秘的又凑在她耳畔说几句话，这才放人离开。
　　电影院是所有情侣的必修课，托唐婉的福，顾湘终于有幸体验一把。
　　他们的位置不错，算是观影区c位了，可能因为临近饭点的时间，这个点里的人并不多，好几排座位都空空荡荡的，仅有的几个人都十分默契的占领了观影厅的东西南北各个角落。
　　电影开场了，四周都是静悄悄的，这是一个动漫电影，开场前二十分钟都是健康积极的向上内容，后面不知道什么时候两人发展成了恋爱关系，就开始频繁的拥抱接吻，谁能想到一个动画片还能把人看得面红耳赤。
　　再配上粘腻的音效，顾湘瞬间有些无所适从，慌乱的别过眼睛，荧幕里荒诞不经，荧幕外更不得了了，那些个情侣正隔着椅子的扶手搂抱在一起，亲得火热，四周乌漆麻黑，窸窸窣窣的声音被放大无数倍，比电影里的声音更能撩人心弦。
　　张惟之拽了拽顾湘的袖子，示意她靠过来，顾湘有些不好意思，没动。
　　终究是张惟之忍不住凑了过来，在她耳畔，声音极具蛊惑性，说：“宝宝，你想不想试试？”
　　耳朵上被热气拂过带来的痒意，一瞬间直拂心底，黑暗中胆子也大了起来，顾湘像是着魔了一样，转头快速的在张惟之的唇角啄了一口，便美滋滋的就要坐回去继续看电影。
　　谁知下一秒张惟之就不依不饶的紧贴了过来，他吻得深邃又缠绵，一番勾缠挑弄下，顾湘险些背过气。
　　一场电影看下来，顾湘甚至记不清男女主姓甚名谁，关于这场电影最深刻的印象大概就是蜂蜜味的柠檬水和爆米花了。
　　在b市的冬天里一顿热气腾腾的羊蝎子火锅肯定是少不了的，现在各行各业行业竞争大，就连火锅店都创新开通了一羊两吃，左边一个锅右边再配一个烤盘。
　　肥瘦相间的羊肉在烤盘上滋滋作响，张惟之熟练的烤肉投食，摆在顾湘面前的两个小碗都堆成了一座小山。
　　“这个干碟蘸料味道不错，我在b市都没有吃过”。
　　“好吃吗？”
　　“嗯，你也尝尝”。
　　假日期间，店里一般都是情侣居多，顾湘偷偷看了一眼周围，四座的餐桌却都是只坐半边，另外半边空空荡荡。
　　再看看自己和张惟之规规矩矩的各坐一方，顾湘突然有些不满足了，大家都是谈恋爱的她也想腻歪一下。
　　于是将自己的碗筷碟子不动声色的推到了张惟之那一边，然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挤了过去。
　　张惟之唇角勾了勾，非常配合的往旁边挪了一下，语气宠溺道：“宝宝，这么黏人呀”。
　　顾湘有些不好意思，却也还是假装镇定的指挥，“锅里没菜了，把丸子放进去”。
　　不知道是室内太热了还是太害羞了，顾湘的脸红扑扑的，跟餐前送的水果小番茄差不多一个色号。
　　张惟之的眸色深了一分，手上动作不停，声音暗哑问：“还要放什么？”
　　“我想喝酸梅汁”，顾湘挑事一样还补充了一句，“加冰的”。
　　“不行”，意料之中，张惟之严词拒绝，“上次医生说的你都忘了？”。
　　其实顾湘从小就可以把自己照顾得很好，特别是独自在s市的这几年知道自己有痛经的毛病，不要说冬天即使在夏天连被冷饮都没有喝过。
　　但是在张惟之面前她就忍不住使使小性子，想要看他为自己着急的模样，毕竟谁会不喜欢被别人哄着宠着的滋味呢。
　　“可是羊肉吃着有点腻”，这个倒是真的，顾湘一双大眼睛忽闪忽闪，看上去委屈巴巴的。
　　张惟之又把菜单拿过来，研究了一下，然后起身往前台那里走了过去。
　　顾湘心里更得意了，毕竟在自己面前，张惟之总是没有什么原则的。
　　只见他一手拿着一个壶，分得明明白白，“红糖水给你，为了不刺激你我也不喝酸梅汤了”，说着邀功似的晃了晃手中的菊花茶。
　　看着熟悉的红糖水顾湘有些头疼，自张惟之不知道从哪儿听说多喝红糖水对女生好的时候，红糖水就成了她的御用饮品，不管走到哪儿他都能给她弄上一壶。
　　“可是今天是吃羊肉啊！”，顾湘忍不住反抗。
　　张惟之思考了一下，“那今天可以放凉了再喝”。
　　“·······”
　　估计服务员也认为他俩有个什么大病。
　　最后顾湘晓之以理动之以情，才成功把红糖水换成了白开水。
　　等吃完饭再磨磨蹭蹭的回家已经快十点了，吃饱喝足在车内暖气的作用下，顾湘一上车就歪着脑袋睡着了，等再睁眼才发现已经到了家门口。
　　车驶进院内，里面黑漆漆的一片，“伯母他们已经休息了，咱们声音轻一点”。
　　张惟之好像和她作对一样，甚至还轻按了两声喇叭。
　　顾湘瞪大双眼，情急之下竟然直接扑过去捂住了他的嘴巴。
　　可是车喇叭的声音，光捂住张惟之的嘴有什么用？！
　　在他连续好几声的鸣笛声中，院内的灯全部都明晃晃的亮了起来。
　　顾湘有些崩溃的捂住自己的脸，心里不禁想：明明没有喝酒，这人怎么跟耍酒疯一样呢？
　　张惟之在车里捣鼓了一下摸出一个小方盒子，从车头绕过，打开了副驾驶的车门。
　　冷风把顾湘冻得一哆嗦，抬眼一看，院内所有的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全部亮了起来，进门处的两颗迎客松上绑着两个透明闪光的氢气球，透明的阳光房内则被蔷薇花塞得满满当当，就像是一个巨大的礼物盒一样，曾经的旧识好友皆是含笑站在满院的灯火中。
　　还没弄清楚发生了什么，身旁的张惟之就攥住了她的双手，缓缓开口：“这一幕在我梦里出现过很多次了”。
　　那些让他无比难熬的瞬间都是靠着这点绮丽的幻想才支撑了下来。
　　“其实我们第一次见面并不是在b大，而是在那个你从小长大的小镇上，那天你穿着一身白裙朝我走了过来，美好得就像鱼子西的落日一样，或许从那个时候开始我就已经爱上了你！后来在b大重逢，觉得你的性格倔又不讨人喜欢，还有点傻傻的，可是我总是会不自觉想要和你待在一起，看见你委屈我就难过，看见你开心我就快乐，那时候我才知道相思的滋味。这样说可能有些俗套，但是阿顾，是在遇见你之后我才开始去幻想那些关于未来的事情，我这个人缺点很多，有时候很不靠谱，就连今天求婚用的都是你送我的戒指”，本来很煽情的场面，结果惹得众人哄堂大笑。
　　孔尚武也不禁吐槽：这小子真够鸡贼的！
　　细碎的灯光映在他眉心的一块小疤上，那是当年大巴侧翻时留下的印记。
　　“我很幸运，即使在与你分开的这些年你也始终坚定不移的向我走来！在未来的日子我会爱你、呵护你、忠诚于你直至生命的终点！”
　　最后的最后，他单膝跪地，一如当初在芙蕖村篝火晚会上的那样，大声吆喝。
　　“顾湘！宝宝！我亲爱的老婆！你愿意嫁给我吗？”
　　虽然心里早已经有了答案，但是这一刻张惟之的手心还是冒出了汗。
　　同样紧张的还有故事的女主角，这种情景以前只在电视剧里见过，白天吃的火锅烤肉爆米花在这一刻集中爆发能量，精神百倍，甚至可以去外面跑个来回，在张惟之一字一句的表白中扑通扑通的心脏又被巨大的幸福感淹没，一时间百感交集，泪眼朦胧中仅凭着自己的直觉将左手的无名指慢慢舒展开来。
　　被攥得温热的圆环严丝合缝的重新戴回手指上。抽丝剥茧的爱意随着指尖蔓延全身，究竟是什么时候这么爱他的呢？
　　是那个被他送回宿舍的下雪天？还是在他叫嚷着要教自己乐器的时候？还是在芙蕖村被他像无赖一样表白一通的时候？还是大巴车侧翻被他护在怀里的时候？还是自己偷偷躲起来难过而他却默默守在隔壁的时候？
　　不过这些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在心里疯狂叫嚣着的即将宣之于口的三个字。
　　“我愿意”。

作者有话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