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完结以后》茶己昭

65、合籍

　　又是这个石台。
　　四周还是黑漆漆的，但是多出了一条从石台通向未知的路。沉均抬头望去，似乎能看见泄进的一丝天光。
　　虽然不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但是它两次三番的出现，势必和他关系匪浅。
　　他大胆地走下了石台，稳稳地站在了这条多出来的路上，居然不是一脚落空，沉均还有些意外。
　　石台上的蜡烛照明范围有限，道路隐没在了黑暗之中，他也不知道通向何方。但这一次，他大着胆子，想赌一把。
　　即使是走入了黑暗之中，脚下的路依旧坚实，没有突然落空。沉均伸出手，好为他提前探路。
　　忽然，他触及到了一片坚硬的石壁，他似乎走到了尽头。他顺着石壁摸索着，想看看有什么别的路，却摸到了一个铜环。
　　沉均试探着抓住铜环，用力一拉，霎那间泄进的光芒亮得他睁不开眼。
　　天光散去，沉均看着清雅殿的天花板发呆。老是这样他都有点分不清哪边是真哪边是假了。
　　他当然没有睡地上，而是在榻上，身上还多此一举地盖了条薄被。他坐起身，忽然注意到屋子里还有另一个人。萧浪就坐在他对面，“虎视眈眈”地盯着他，看得人心里怪瘆的。
　　萧浪脸上没有往日那么吊儿郎当的轻浮神情，而是严肃地看着他，一字一句：“你昏迷了五天。”
　　居然过去了这么久？他以为和以前一样只是短暂地昏睡一会儿。沉均若有所思。
　　他刚准备翻身下床，就见萧浪忽然起身坐到了他榻上，逼得他不得不把半边下床的腿又收了回去，而对方依旧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看得他不明所以。
　　“这不挺好的吗？还治什么？溜我呢？”
　　忽然传来的一个声音让沉均转过头，就看见镜水扭头就走的背影，而邱小雨站在门口，踌躇着，不知道该跟着谁。但最终，她还是走了进来，捧着一个不知道是什么被包裹得严严实实的包裹，还贴心地打了个蝴蝶结。
　　她欣喜地跑上前，完全注意不到二者之间的奇怪氛围：“师父！你好啦！我们收到消息的时候可担心你了。”
　　她将那个长条状的包裹双手呈上：“这是您的朔雪，我保护得很好的！我还给它仔仔细细地擦洗了一遍！”
　　沉均低头，看着被蓝白碎花布包裹着，还有个大红蝴蝶结的朔雪，迟疑地接过，尴尬道：“倒也不用如此爱护。”
　　邱小雨还了剑，又迫不及待地亮出了自己的样子本命剑，一把和她看起来并不相符合的宽刃重剑：“我这段时间一直在练习剑法，我觉得我练得还行，姑姑也夸我呢！我给你看看！”
　　她一边说着，就要挥起这把巨剑，还是萧浪连忙按下：“你师父才刚醒来，需要静养。”
　　“啊，是吗？那......师父你吃不吃水果，我给你削。”
　　她说着似乎就要从须弥戒里拿出点什么。
　　沉均连忙拒绝：“不用了，我什么也不吃。”
　　而萧浪就更严格了，甚至起身将人亲自推出了清雅殿：“我和你师父有要事商谈，你先去排练一下剑法吧，稍后我和你师父一并看看。”
　　现在清雅殿里就剩他们两个人了，沉均等着他说要事，但是萧浪坐了回来，还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一言不发。
　　沉均：“......不妨直说，不用顾忌我什么。”
　　沉均的话让萧浪下定了决心，但是在这之前，他还是要再做确定。他挥手将清雅殿的门窗都给关上了，然后在殿中走来走去，尤其看看死角，所幸清雅殿内设施并不多，一眼望去一览无余。他侦查完周围环境，又转过头看着沉均，问道：“殿中的监视关了吗？”
　　沉均看他这通操作，有些迷惑：“那是什么？”
　　看到是没有了。萧浪终于舒了口气。
　　然后沉均就看着他走过来掀开被子自己也挤上了被窝，他还没来得及谴责他这种打扰“病患”的做法，萧浪就伸手环住了他的腰，将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似乎在微微颤抖。
　　沉均愣住了。不清楚他是不是在哭，他也不好直接询问，只能伸手轻轻地搭在他背后，当做安慰了。
　　好半天，才传来萧浪闷闷的声音：“我好害怕。”
　　“这次你昏迷了五天，下一次呢？”
　　“会不会有一天......”
　　再也醒不过来了。
　　沉均没有说话。连他自己都不知道前路如何，神魂之境中那个被他怀疑是天道的紫眸人似乎不会就此罢休，上界又是什么情况他也一无所知，分身神念消散后意识回归，他还会记得发生的这一切吗？
　　“是啊......分身神念终有消散的一天。”
　　环住他腰的手突然收紧了一点，沉均轻抚他的背脊，难得带着些清浅笑意，柔声道：“所以啊，你要快点修炼，到上界来找我啊。要是太晚了，我或许就把你忘了呢。”
　　“不许忘。”
　　“唉，好霸道哦。”
　　关上的大门被推开了一个还算小的弧度，镜水控制着的人偶从后面露出半张脸：“抒情够了吗？我可以开始做事了吗？”
　　萧浪立马站起身，又换上了那副死不正经的神情，轻浮地摸了一下他的脸，含情脉脉：“我去外面等你。”
　　要不是他脸上还有未干的泪痕，沉均都快怀疑他之前才是演的了。
　　镜水走过来，随身携带的一个精致木盒打开，竟然延伸出一大堆东西，她伸手摆弄着沉均看不懂的仪器和工具，然后抬起头：“我就懒得拐弯抹角的了，尊主，你知道自己的神魂现在是什么情况吗？”
　　沉均稍作思索，便答道：“将崩不崩，支离破碎。”
　　镜水啧了一声：“你既然知道，还坚持入障，要是稍有不慎，立马土崩瓦解。”
　　沉均：“......我以为城主一心钻研阵法，没想到还对神魂有如此高的造诣。”
　　镜水轻哼一声：“不然如何保持神魂不散，寄身机关？”
　　她站起身来，甚觉棘手，眉头紧锁，但一言不发。
　　沉均了然，心念一动，清雅殿内外便隔绝了声音：“城主有话直说吧，他听不见的。”
　　得他肯定，镜水便叹道：“你这本就是分身神念，没出岔子也会逐渐消散，更何况还被天雷动摇了根基，逸散得更快，我也保不住你。”
　　这在意料之中，沉均并不慌神：“这我心知肚明，本来就保不住，城主只需要尽力而为就好。”
　　他低垂下眼眸：“在他飞升之前，就够了。”
　　——
　　在楚秀的强烈干涉下，萧浪想把人拐回魔宫的企图最终还是失败了。但是让楚秀失望的是，他似乎并不在乎在哪里。
　　古来的合籍典礼有大有小，大的铺张出去方圆十里都是礼堂，小的就两人，随便什么地方，对着天道起誓，便成了。
　　沉均并不是很想搞的太隆重，不知道是不是发生在神魂之境中的事的缘故，他现在觉得自己这无情道变得有些松动，脸皮也没那么厚，承蒙不起太多关照。萧浪和他一样，熟人并不多，算算现在差不多就聚齐了。
　　合籍典礼的地方选在了祠庙，好歹也算个严肃一点的仪式，楚秀觉得安排在这里也算妥当，排场已经丢掉了，排面还是得有。沉均当初便是在此入了无情道，如今再看，供奉的牌子多了些人，但是总体来看还是没有变，只是早已物是人非了。
　　按照沉均的意思，楚秀并没有邀请其他十二峰的长老，连周围的弟子都特意遣得远一点。他并没有瞒着这是要做何事，所以也少不了溜来看热闹的，他不得不暂时布下了阵法。在场观礼的就三人一鸟，略显寒碜。
　　本来典礼还是要先准备些东西的，有些讲究的还要重新赶制一套新服，办得像凡人的成亲一样隆重，虽然二者从意义上似乎并没有什么两样。但是鉴于本次合籍的两位主角都有点着急，赶制是赶制不来了，也就将就了。
　　作为长生宗真正的掌权人，楚秀充当了主持人，虽然他很看不惯萧浪就这么把沉均骗到手了，但是看在沉均的面子上，他再嫌弃也只能挤出笑容。
　　参照以前的典礼，本来还有段冗长的开场辞，但是楚秀才刚起了个头，沉均就打断了他：“直接起誓吧。”
　　可能现在的人就是这么急不可耐吧。楚秀收起了开场辞，伸手在庙祠的供桌上一拍，之前布置好的阵法就一一亮起，仿佛诸天神佛皆莅临此地。
　　“师门在上，请诸位见证，以天道起誓，敬请聆听。”
　　随之而来的还有那种威压，在场的人都不由得一愣，但念在大家都是第一次参加合籍典礼，不明白原来合籍时真的有这种天道威压么。
　　只有李小明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好像只有他看得见他身边多出来的一个人，那个人穿着华丽，发冠整齐，有着和沉均一模一样的面容，似笑非笑地看着沉均和萧浪。
　　“以天道起誓，弟子李钧天，愿与萧浪结为道侣。”
　　有些意外他用的名字，萧浪稍作迟疑，便也明白了什么。
　　“以天道起誓，我萧浪，愿与李钧天结为道侣。”
　　烛火猛地摇晃起来，随着楚秀的一句“礼成”，那股威压也随之消失。
　　刚刚结束，沉均忽然就抱住了萧浪，镜水立马就拉着邱小雨转身就走，边走还念着“小孩子看不得”，楚秀也自觉地去收拾东西，一眼都不敢乱瞟。李小明欲言又止，但是小山雀立马啄了他一口，也和镜水一并离开了。
　　萧浪还想调侃他几句，忽然察觉到怀中的人似乎没有力气，沉均只来得及说一句“带我回清雅殿”，就彻底软倒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