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情完结以后》茶己昭

48、茧

　　一顶漂亮的轿子路过这个村庄，村民们好奇地张望着，不知道是哪个村头的小伙子娶媳妇。
　　轿夫累了，将轿子停在一边，下来讨口水喝，一来二去闲聊几句，也就算熟人了。
　　而坐在里面的新娘子，却没有穿嫁衣。娥芸睁开眼，被术法反噬吐出了一口鲜血，此刻她脸上哪还有半分温婉，她面容扭曲，如同恶鬼，咬牙切齿道：“不识好歹的狗东西！”
　　许是听见了里面的响动，媒婆打扮的妇人掀开帘子，想看看新娘子的情况，然而入眼的却不是新娘子，媒婆还没来得及惊叫出声，就被拉了进去，门帘摇动，一切都寂静无声。
　　一个在一旁洗衣的妇人忍不住搭话：“这是谁家的姑娘啊？”
　　轿夫笑呵呵的：“是陈家村的姑娘，要送到半福村去。”
　　休息片刻，又得启程了，轿子摇摇晃晃地出了这个村子。
　　而在他们走后，突然有人倒地不起，人心惶惶之中，人们接二连三地倒地，紧接着，倒地的人又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嘴里发出不似人的嘶吼，但是这种异常只持续了一小会儿，他们又渐渐地恢复了正常，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该干嘛干嘛去了。
　　天邪诛魔阵耗材巨大，尤其是需要的灵力巨大，就连镜水，都得特意去库房里看看存货够不够，沉均端坐在浮世里的芙蓉楼内，低着头，若有所思。
　　那日镜水提及有异常举动的三个魔修，现在可只有娥芸露了头，屠奴和巨冉都不知在何处，
　　他们在明，而魔修在暗，一时间也拿不出什么好办法，只能待这天邪诛魔阵完成后，全方位打击了。
　　“师父。”
　　沉均陷入了沉思，一时间没察觉有人靠近，他一回头，正是蹑手蹑脚的邱小雨。
　　邱小雨见了他，连忙道：“师父，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中了计，但是那不是徐公子，那是魔尊，你可得清醒清醒！”
　　沉均：“......”
　　看来小雨这是以为他被萧浪迷了眼了。
　　沉均：“我知道。”
　　邱小雨已经手里揣着一面镜子，看样子也不是什么寻常的梳妆镜，她已经做好了替师父解除幻术让他认清真相的打算，突然听沉均承认，一下子愣在了原地：“诶？”
　　沉均慢条斯理地从须弥戒中取出灵符和朱笔：“我早就知道了。”
　　邱小雨一脸呆滞：“那为什么......”
　　沉均将朱笔拿在手，还未下笔，只是冷静道：“大人的事，小孩子就不要管了。”
　　邱小雨：“我十七了！”
　　沉均一边在灵符上写些什么，一边问道：“结丹了？”
　　邱小雨：“......未曾。”
　　沉均：“你这不行啊，速度有点慢。”
　　邱小雨有些委屈：“可是剑阁的师父夸我已经是天才了。”
　　沉均：“你师兄可是从入门到结丹只用了一年。”
　　邱小雨：“我还有师兄？”
　　沉均：“......你现在修为如何？”
　　邱小雨：“筑基七层。”
　　沉均：“可有什么瓶颈？”
　　邱小雨：“有，感觉越到后面修炼越慢。”
　　沉均写好了灵符，将朱笔收起，夹起灵符抖了抖：“这是正常的，不必担忧，只要灵力没有阻滞的感觉都可以。”
　　邱小雨从一旁拉了个椅子坐在他旁边，单手支起下巴：“师父，结丹后是不是容貌就固定在结丹时的年龄了呀？”
　　沉均又从须弥戒里拿出来一个小巧的弓：“是的。”
　　邱小雨看着他用灵力为这把弓装上灵力弦，手指一拉还有了灵力箭：“那我可不可以等几年再结丹啊？我觉得女孩子最美好的年龄是二十岁，我想等我长开了再结丹。”
　　沉均：“......随你。”
　　他站起身，走到门口，这里已经是最高点了，他抬起弓，将灵符贴上，朝着空中射出了灵力箭，也无所谓准不准，它会自己寻路的。
　　他在上面写了关于天邪诛魔阵以及他知道的一些新消息，希望对于楚秀有用。
　　说到新消息，沉均就想起了玉门城现在和镜水城的境地恐怕一样危险，而......他转过头看了邱小雨一眼，对方一脸天真似乎一无所知，只当这只是一次普通的有魔修来犯镜水城，或许大多数人都这么认为。
　　楼里机关转动，从地下几层归来的镜水从层层幔帐后走出来，她手里捧着一个盒子，本来打算说些什么，见到邱小雨在这里，又止住了。
　　她走了过来，将盒子放在了桌上，然后对着邱小雨柔声道：“小雨，替我去找找小宝好吗？”
　　将人打发走后，她才又拿起盒子，看着沉均，并未打开盒子：“我可以布这个阵，但是我需要帮助。”
　　沉均：“城主但说无妨。”
　　镜水：“第一，阵成后，我需要一个启动者，还请尊主帮我启阵了；第二，我需要有人替我照看镜水城的百姓；第三，如果我出了什么意外，我希望有人能替我照顾好小宝和小雨。”
　　她这番话像是交代遗言，沉均也不免有些担忧：“这阵法，莫不是需要什么祭品？”
　　镜水摇摇头，将盒子打开，里面似乎是一个极其复杂的球状机关，还在缓慢运转着，镜水小心翼翼地将其取出，捧在手上：“尊主可知，我现在可算不得一个活人，在你眼前站着这个，也不过是个方便行事的人偶，我对外说发誓此生不出鹊巧芙蓉楼，哪是因为别的，不过是因为，我早已经把我自己融进了这栋楼罢了。”
　　似乎是响应她的话，楼里传出机关转动的声音，地板也确实开始转动起来，沉均往后退了一步，看着地板裂解变形，最后翻转出一个精妙的阵法。
　　镜水站在阵中心，将手中的球形物体放在光柱中：“天邪诛魔阵所需资源太大，阵法核心也非同小可，若要快速布置出来，还是直接以鹊巧芙蓉楼为核心，楼内尚有积蓄不少，能够维持阵法运转几天。”
　　沉均看着她手指飞舞，原本的阵法被一一更改，而他也确实感觉到了某种灵力走向的改变，好像有什么磅礴的力量将要被唤醒一样，他不知道这对于已经和鹊巧芙蓉楼合二为一的镜水有什么影响，只能由衷感叹道：“城主敢为天下先，实在是我辈楷模。”
　　但是镜水却是冷哼一声：“我不稀罕这天下，我只是作为镜水城主，护镜水城民即可。”
　　凡人或许感知不到鹊巧芙蓉楼的变化，但是这楼的异动很快就惊扰了萧浪，他只是偏头观望了一会儿，很快又转回头，看着眼前瑟瑟发抖的少女。
　　幻像归幻像，那香味可是实打实的，而他顺着那丝若有若无的香气，很快就拽出了来源。
　　除了普通的城民，鹊桥芙蓉楼内嫌少有活人，所有有关楼内事务的基本上都是木偶代办，这么久以来他见过的活人屈指可数，那个永远长不大却被镜水视若至宝的小屁孩算一个，眼前这个少女也算一个。她正是那日拍卖会上主持的少女。
　　这里是地下楼层，拍卖会里空空荡荡，他在仓库里除了镜水谁也不能进，他在走廊死角里抓住了这个鬼鬼祟祟的少女。
　　察觉到了他滔天的杀意，少女惊惧得有些语无伦次，含糊不清：“你不能杀我！她不会放过你的！城主不会放过你的！”
　　眼前的人可没有什么魔修的气息，就是个普通人，看样子镜水对她还算恩重如山，现在被他逮了个正着，说不定镜水中的幻术也是她搞的鬼，萧浪不知道她为什么会帮着娥芸：“谁教你的法子？谁给你的香？”
　　少女突然翻起了白眼，喉咙里发出嘶吼，像是狼一样，她也像狼一样四肢着地，姿势十分奇怪，萧浪往后退了几步，看她到底要做什么变化。
　　但是少女似乎十分痛苦，她将头一次又一次撞向地面，那狠厉的样子，似乎是要把自己撞死，萧浪连忙对她施了定身术，他还没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可不能让人就这么没了。
　　疼痛让少女的眼神恢复了一点清明，她寻找着萧浪的身影，眼泪流了下来，嘴里念叨着：“杀了我，求求你，杀了我吧，我不想伤害城主......”
　　她这样子，似乎是受了什么控制，萧浪解开了她的定身术，还没问出口，原本虚弱地趴在地上的少女突然直起身，她的四肢变得细长，手指变成了坚硬的利爪，她现在的样子可还有半分人样。萧浪还以为她会暴起攻击，没想到她却是一把掏向自己的肚子，在里面寻找着什么，最后她将鲜血淋漓的手伸向萧浪，上面是一个白色的茧。这个茧似乎是她的生命之源，被掏出后她便不断吐出鲜血，不止是伤口，几乎全身上下都在往外冒血，她已经扭曲变形的脸上，唯有一双眼眸还保持着以往的干净清明，眼泪和血一起流下，而她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朝着萧浪说：“我没有背叛城主......”
　　话毕，她的眼眸便逐渐浑浊，已然没了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