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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Moment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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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汎自大三成为院团委学生书记之后，具体的工作事项少了很多，很多时候，仅以学生书记的身份出席活动即可。他将更多的时间倾注在拓展公众号业务上，注册了新的账号，选定了几个专题，和陈斯宇、程悠常常忙得昼夜不分。
暑假期间，他给向以庭发了不少消息，很少得到回复，她好像在有意地退出他的生活。但在三下乡期间，他们明明更加靠近了。还是这一切，只是他的一厢情愿罢了。
杨汎觉得自己陷入一种自相矛盾的境地。
在很多摇摆不定的念想里，她好像永远都足够理性，疏远，而他却胆怯和不够果敢。
国庆过后没多久，广东发布了台风暴雨预警，台风主要袭击南部沿海地区，受其影响，广州市将有暴雨到大暴雨，且伴随强风，强雷暴。
南院通知停课，要求学生都留在宿舍里不准外出。
向以庭今天心情难得惫懒，在生物钟的影响下早早就醒了，但是一直窝在被窝里没起床，用IPAD看某部国产的喜剧片，宿舍门窗紧闭，仍旧清晰听见外面呼啸的风声，树木被吹得飒飒作响，间或听见树木被风刮倒在地的巨响声。她很喜欢狂风暴雨天躺在床上的感觉，刷手机或者看电影，她也很讨厌在阴沉的下雨天出门，特别是暴雨天，弄湿的鞋子或走过坑洼泥泞的道路，都会让人心情无比的郁闷。
昨晚全宿舍在商业街的超市买了满满的一购物车，各种吃的喝的。因为台风天气预警，南院学生几乎都外出屯粮，超市拥挤不堪，很多货柜都被一扫而空。
学校饭堂关门，商业街的外卖也禁止配送，她们昨晚买了不少杯面，准备泡泡面吃，加火腿。
临近中午，宿舍无一人起床，肖柠爬下床来，洗漱后问“你们要吃泡面了吗？我一起泡吧。”
“要。”三个人异口同声。
“要什么味的。”
向以庭“老坛酸菜”
欧阳艺璇“麻辣牛肉”
苏芊“海鲜味的”
肖柠“你们给我自己下来泡。”
最后肖柠还是泡好了四份杯面，让她们三人下床吃。
肖柠在地上铺了一张凉席，中间放了两张床上书桌拼凑在一起，除了四份杯面，还堆满了昨晚买的零食水果和饮料。
正当四人坐在一起，准备开吃的时候，外面的狂风暴雨更加肆虐，好像又有几棵树被刮倒，阳台的窗户和门口一直在震动，摇摇欲坠，突然阳台的门嘭的一声倒下，铝制的门，上面一半是玻璃，摔得一宿舍的碎玻璃，风强烈地席卷进来。
“啊、嘶”是坐靠近阳台门的向以庭和艺璇被碎玻璃伤到发出叫喊。
肖柠和苏芊拉起她们两人，往宿舍另外一边门躲，强劲的风掀翻地面的小桌子，泡面撒了一地，遍地都是碎玻璃。
“怎么办？”向以庭和艺璇仅是穿着睡裙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脚被碎玻璃划伤，不算严重，留着血没有东西可以用来止血，只能用手指压着。
“我给师兄打了个电话问问。”肖柠唯一能想到的也只能是杨汎，他在院团委多年，一定会有解决的方式。
“我给宿管阿姨打个电话。”艺璇同时也拨通宿舍楼下留下来值班的宿管阿姨的电话。
宿管阿姨让她们赶紧离开宿舍到一楼去，待到安全的地方，马上联系后勤保障人员上门处理。
台风天，杨汎和陈斯宇原本待在学校附近租的公寓里忙着工作室的事情，他们待在室内哒哒哒地敲击着键盘，好似外面呼啸的风声越大，心就越安稳。
杨汎接到肖柠的电话，还得知向以庭被碎玻璃划伤，急忙着问她们现在的情况如何，语气里不乏着急和紧张。后面知道她们有通知宿管阿姨，且后勤人员也很快上门处理之后，才稍稍放下一点悬着的心。
“宿舍的门大概不会那么快修好，让她们几个来我们这里待着吧，我们现在过去接她们？”陈斯宇建议道。
杨汎跟肖柠提议，肖柠问了她们三人的想法，实在没有更好的去处，便达成一致。
于是杨汎和陈斯宇穿着拖鞋短裤，便撑着抗风性强的长柄伞出门，准备去女生宿舍接她们四人过来。
台风一阵强过一阵，风声呼啸，路旁尽是被吹落或者刮倒的树枝落叶，风将勉强撑起的雨伞吹得变形，杨汎和陈斯宇感觉从小区到她们宿舍这一路走得很是漫长。
向以庭站在宿舍门口前的檐下，有些百无聊赖地看着同在躲避台风天的几只流浪猫，其中有那只熟悉的大胖橘，慵懒地躺在水泥地面上睡觉，好像呼啸的风雨声与它无甚关系。
“师兄来了。”肖柠有些惊喜的声音。
向以庭抬起头望过去，她已经有些时日不见他了，杨汎穿着黑色短裤搭配较为宽松的白色上衣，脚上蹬一双卡通拖鞋，头发也是颇有一种刚睡醒的蓬松慵懒。走在他身旁的陈斯宇几乎同款造型。
杨汎问，“你们没事吧。”
肖柠回，“没事了。以庭跟艺璇手臂被划伤，也都在宿管阿姨那里用医药箱处理好了。”
杨汎闻言，目光落在向以庭的身上，她好像更清瘦了一些，眼底略显倦色，整个人依旧清清冷冷地。这个学期初，他在院团委审核各个学院的奖学金情况，看见国家奖金金的名单里有向以庭，整个外语学院仅且只有两人获得，她的优秀是所有人都有目共睹的。只是他常常觉得她总被重物压着似的，活得压抑又疲惫。
一行人往学校门口走，这个时候雨小了很多，雾蒙蒙的雨丝，几乎已经像是雨停的迹象，只是偶尔经过一些路旁的树下，风强烈地一吹，叶尖的雨水便簌簌地往下落。
总算顺利到了他们租住的小区楼下，杨汎问，“你们吃过东西了吗？”
“没有呢，刚泡好的泡面都被吹翻了。”肖柠叹口气哀怨道，想到宿舍一地的碎玻璃，就觉得头大。
“你们拿钥匙先上去，我和斯宇去给你们买点吃的。”
肖柠问，“外面的店铺都关门了哦，还有什么可以买的？”
陈斯宇看向不远处小区里的生鲜超市，便说“生鲜超市还开着，我们买食材打火锅吧。”
艺璇很是开心。“哇，可以也。”
“你们有什么想吃的，等会发消息我们。”
杨汎说完，递过钥匙，告诉她们楼层和房间号，让她们先上去。
他们租住的地方在五楼，三室一厅的布局，客厅被改造成简易的工作室，几张桌子堪堪拼凑在一起，上面放置着三台笔记本电脑和一些摄像设备，一堆白纸写着密密麻麻的文字凌乱的散落在桌面或者地面上，甚至有些被揉捏成团，弃之蔽履般地被扔在废纸篓里，靠墙放置了一排书架，里面堆满了很多书，多是新闻、文学类的书籍，书架前是一张灰白色的懒人沙发和一张小圆桌。书桌柜子都是偏ins日式风格的白灰色调，靠近阳台落地窗旁放置了一张电脑桌，安装有台式电脑，桌上放着一个原木色的相框。
向以庭第一感觉是这里布局毫无章法可言，但是又很干净整洁，她走进看那个相框，三人都笑得一脸灿烂，大概是某个新媒体类的奖项，左边的杨汎拿着奖杯，右边的陈斯宇拿着相机，而站在中间的程悠则揽住他们两人的肩膀。
她有些羡慕程悠师姐。
门咔哒一声，有人从房间里面出来。
她们四人看过去，只见穿着居家服的程悠睡眼惺忪的走出来，“咦，你们怎么这里？”
“师姐。”
“嗯嗯。”程悠有些睡意的慵懒笑容，长卷发散落在腰间，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
“以庭，你也好久不见了。”
“是有段时间了。”
“我们宿舍阳台的门被台风吹倒了，后勤人员在维修，是师兄让我们先来这里待会。”肖柠解释道。
“你们没事吧，没受伤吧。”
向以庭回，“没事。”
“这里有点儿乱，你们自己找个地方坐吧。他们两个人去哪里了？”
肖柠说，“师兄去买食材了，准备说中午吃火锅。”
“这样啊，我也还没吃东西。”
程悠起床还没洗漱，便让她们先坐会，然后便回房间了，她住的房间是主卧，是自带卫生间的。等她再出来的时候，杨汎和陈斯宇已经回来了。
两人在生鲜超市买了一堆火锅食材，嫩牛肉，肥牛，羊肉卷，牛肉丸虾滑等肉类以及一些常见的素菜。自制火锅也比较方便，弄好汤底，肉类的食材只需打开包装，素菜的切切洗洗装盘子即可。
大家一起帮忙，很快就弄好了鸳鸯锅底，火锅底料弄的红锅和生鲜鸡熬制的汤底，煮开之后翻滚泊泊冒着水汽，香味浓郁，在这样的台风天，给与人无限遐想的暖意。
向以庭坐在厨房前剥蒜，切姜葱香菜和小米辣椒，准备做广东人经典的香油蘸料。
杨汎走过来，探过身伸手取一把小巧的水果刀时，厨房空间狭小，向以庭屏息一瞬，手里正在剥蒜的动作也停了。
“上次我有在院团委看到国奖的名单，估计很快就会拨款。”杨汎撬开新买的香油酱油的盖子，有些刻意找话题和她闲聊天。
“嗯嗯。学院也有公示了。”
向以庭继续剥蒜的动作，感觉剥得差不多了，便将剥好的蒜放进捣蒜的容器里，按下按键打成蒜泥。
杨汎继续说，“最近有在忙什么吗？你看起来有些疲惫。”
向以庭睫毛轻颤，眼底倦色浓重，昨晚她两三点才睡着，睡眠质量每况愈下，她最近想着是不是应该去看下医生？
“就瞎忙吧。”
“工作固然很重要，但也要注意身体。”
“我知道的，师兄。”
她的那句师兄叫的有几分缱绻，窗外风声呼啸，雨水噼里啪啦地敲打着窗户。
“这个学期，你好像承接了很多商业主持的工作。有想往主持的行业深入发展吗？”
向以庭自暑假开始便开始拓宽自己的主持资源，朋友圈也开始经营主持人的人设，每次参加完活动，都会发一些主持的花絮照片，照片里尽是她穿着各式各样好看的礼服和高跟鞋，出席各种商业活动。
她的周末几乎都在承接商业主持的活动，但周一至周五晚上还是会坚持外出上家教课。
“没有，只是想以最快的方式赚钱而已，没有想过以后要从事主持的行业。”向以庭有认真考虑过自己的以后，她想要成为一名海外翻译，可以出行去各个国家或者就驻扎在某个国家，感受不同的风土人情和生活方式。
杨汎一时怔然，他从肖柠那里大概得知她家里出了一些事情，这是向以庭一直以来拼命工作赚钱的原因？所以才会常常觉得她似乎总被重物压着的，地面上的影子是以都有几分孤寂。
“以庭，弄好了吗？可以出来吃了。”
是艺璇在叫她。
“好了。我现在过来。”向以庭将捣好的蒜泥，小米辣，香菜葱花合着放在一个盘子里走出去，杨汎跟在身后拿着香油酱油。
整个餐桌仅剩下两个相邻的空位置，两旁的陈斯宇和肖柠正在往沸腾的火锅汤底下肥牛卷和毛肚，杨汎和向以庭只好走过去坐下。
除了香菜葱花和小米辣，桌上还有两瓶辣椒酱，每个人都自制了适合自己口味的料碟，
杨汎吃火锅的时候比较照顾大家，帮忙下菜比较多，肥牛卷和羊肉卷买了好多盒，不停地
往里下。
向以庭不吃辣，正在往清汤锅里夹烫熟的青菜，兴许是台风天这样天气，又或是当下这样一顿热乎乎的火锅，她强撑着一路走过来的那颗疲惫的心好像复苏了一点儿。她有时候会觉得自己就像是一棵努力想要往下扎根茁壮生长的树，可是实则外强中干，内心早已叶落枝朽，过着枯燥又黯淡的生活。
可是身边这样一群人，还有杨汎，又给了一个让她可以回忆的大学Moment。
每个人都吃撑了，停了筷子坐着闲聊天，桌面上的食材已经被清空消灭完了，杨汎捞出锅里已经煮熟的食物给陈斯宇。
陈斯宇不满道“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倒垃圾桶一样呢？”
“吃多点长身体。”
“我发现从来都没吃过你想吃的东西，我吃的都是你和程悠不想吃了的。”
杨汎瞪过去，陈斯宇立即禁声，往嘴里塞进个丸子，低头扒拉碗里的食物，不作声了。
“哈哈哈哈。”众人乐不可支。
吃完火锅已经是下午三四点钟了，席间肖柠有接到宿管阿姨的电话，跟她们说阳台的门窗已经重新安装好了，碎玻璃也给清理了，跟她们说可以回宿舍了。大家一起收拾好餐桌上的锅碗筷碟，又清理了厨房的卫生，觉得空气里还是残留着浓重的火锅味。屋里没有什么可以用的除味喷剂，陈斯宇说要将程悠房间里昂贵的香水拿出来喷一下，去去味道。
程悠坐在简易工位的一张转椅里，她怀里抱着一个抱枕，立即扔过去。
“开玩笑开玩笑，开一下窗户，通通风吧。”
杨汎走向阳台落地窗前，拉开锁起来的门窗，外头带着潮湿雨水气息的空气扑进来，视野之处是雾蒙蒙的一片。
陈斯宇开始放下投影仪，准备放电影或者综艺节目，问她们“现在雨这么大，晚点再回去吧，你们有什么想看的吗？”
“看综艺吧，最近好像有一部综艺特别火，昨晚刚更新了两集，你们有看了吗？”肖柠从手机里翻出那集综艺，她有开了这个APP的会员。
“好啊好啊，我也想看。”艺璇和苏芊也都在追这部综艺，纷纷附和，陈斯宇拿过她的手机，对接到投影仪上。
程悠吃饱之后以要跟男朋友视频通话为由回房间了，让她们继续在这里玩，不要拘束。
于是她们四人挤着坐在懒人沙发上，开始看那部综艺，杨汎和陈斯宇则坐在工位的转椅上，陪她们看综艺。
向以庭甚少看综艺节目，她整日忙碌，很少会有这样的闲情逸致，平日里耳机塞着的也是英语演讲或新闻的听力。她昨晚两三点才睡，靠着懒人沙发，吃饱之后开始犯困，没多久竟然睡过去了。
“以庭居然睡着了？”肖柠惊讶道，大家纷纷将视线从投影仪移向在懒人沙发上睡觉的向以庭身上。
“她昨晚好像做翻译到两三点才睡觉，我半夜起来上厕所看见。”苏芊有些心疼的语气。
“师兄，你们有没有毛毯或者小被子，给她盖一下吧。”肖柠问。
杨汎看着向以庭熟睡的脸，素净的脸，安静又乖巧，他去他的房间里拿过一张暗灰色的空调被，递过去，肖柠小心的披在向以庭的身上。
同时，陈斯宇也将投影仪的声音降低了。大家安安静静地看着综艺节目，好笑的地方也只是捂着嘴笑。生怕吵醒了睡着的向以庭。
等综艺节目看完，向以庭都还没醒，她安静地睡着，手里还捏着手机，呼吸沉缓，眉头却是微微皱着，淡淡的睫毛投下一排浅灰色的阴影，遮不住那几分倦怠。好似做了一个隐隐约约的梦，她站在一棵高大的柚子树，风吹落白色的柚子花落在她的头发上，跟她记忆里梅州的夏天重逢了似的。
“以庭。”向以庭皱了皱眉，缓慢睁开眼，目光慢慢聚焦，先是看见肖柠在轻摇她肩膀，再看见站在她身后的杨汎。
他们眼里都有一种不忍心叫醒她的心疼。
“现在雨停了，我们得回宿舍了，万一等会雨又大了。”肖柠解释道。
“好，我们回去吧。” 向以庭还未完全睡醒的倦怠和慵懒，捋了捋有些散乱的头发，她已经很久没有这样安稳的睡一个沉沉的觉了，看了看手机时间，已经是六点了，初秋外面的天色已经像是泼了整瓶的蓝黑色墨水。
电梯门一出，空气被冷冽的雨水浸透，呼吸之间尽是雨水湿重的气息，此时雨已经停了，风声也小了。他们一行人自顾自沉默的走过叶尖一滴一滴往下落水的树下，小心的避开地面上的积水，小区里的暖黄色的路灯倾泻而下，一路都是黄澄澄，湿漉漉的反光。
“我们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师兄不用送了。”肖柠停住脚步，转身对他们两人说。
杨汎说看着这天气，然后说“那好，你们回到之后跟我们说下。”
“谢谢师兄今天的收留与款待。”肖柠说完，挽着向以庭几人走了。
杨汎站在原地，目光落在向以庭走在前面的身影，不知道什么时候还会再次见面？
“为什么不努力争取呢？”陈斯宇难得认真的语气。
杨汎：“我们回去吧。”
今天杨汎再次见到向以庭的心情像这场台风过境，风声呼啸，内心一片潦倒，而他却只能像对待师妹一样和她说说话，聊聊近况。
如果向亦庭脚下只有她认定的路，杨汎只希望她会过得好一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