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见将军》敏思

2、第 2 章

　　荔城的天秋日黑得早，今日是圆月，偌大的月亮独自挂在黑漆漆地天空，徒增了些寂寥。

　　只有路边的蝈蝈和天上的乌鸦断断续续叫着。

　　“真像个大饼啊。”

　　林曼之背着木箱，踩着月光回家。望着顶上硕大的月亮，林曼之按着饿得发疼的胃感叹。

　　林曼之的家在荔城外的林村，平日里一个来回20公里，为了节约钱，林曼之已经许久没有坐过牛车回家了。

　　林曼之家在林村的尽头，挨着后山，夜里时常有狼叫。

　　她爹不在，只有娘和年纪不大的林曼之和林宗行相依为命，时常被村里的长舌妇挤兑，林娘子是个不善言辞的人，只能拼命护着两个孩子，没守住家产，被村里人赶到了村尽头的破屋住。

　　有一日夜里，饿极了的狼进了院子，吓得林娘子抱着林宗行躲在被子里发抖，那是林曼之第一次出手，不过十岁的年纪能赤手空拳打死狼，这让林娘子高兴又害怕。

　　林曼之有自救能力是好事，但未知的力量总是让人恐惧的。

　　自从那以后林娘子看到林曼之就想起她在窗外看见的满脸鲜血的林曼之，和躺在血泊里脑袋瘪了半边的成年灰狼。

　　所以哪怕林曼之出去做生意，林娘子也没敢阻止。

　　林曼之看着已经一片漆黑的家，轻轻叹了口气。轻手轻脚地推门而入，乘着月光，将木箱放下，发出细小的声响。

　　“阿姐，你回来了？”

　　里屋探出来个跟林曼之长得九分像的头，他头发在脑后束着，比林曼之略白些的脸文气十足。此时他正笑着看她。

　　“嗯，怎么还没睡？”

　　林宗行从里屋走出来，他的身形比林曼之瘦些，十五岁的少年跟林曼之差不多高。

　　“阿姐怎么这么晚回来？”

　　“没事，就是跟人闲聊了两句”

　　“嗯，那阿姐下次记得早些回来，我听说最近荔城外的桓山又有土匪了，邻村从荔城回来的两个人都被抢了，还差点没命。娘给你温了饭，我去给你端过来。”

　　林宗行将林曼之手里拿着的一小瓶榆酱和一把苜蓿拿过，往灶房里去。林曼之一时不察，被林宗行将手中的东西抢去。她只好笑笑，坐在门槛上等着林宗行。

　　林宗行很快从灶房端出一个土黄色的大碗，碗中是一大碗快要坨了的面。

　　“阿姐，快吃，还是热的。”

　　林曼之接过，“呼呼啦啦”地开吃，林宗行坐在林曼之旁边，看着林曼之大口大口吃着面，仿佛那碗面是世间美味。

　　“阿姐，你怎么每回吃饭都能吃得这么香。”

　　胃里有了东西的林曼之吃饭动作慢了下来，听见林宗行的话翻了个白眼，“你要是饿一天也能吃得香。”

　　林宗行笑容淡了下去，放在腿上的两只手纠结地搅来搅去，不敢看她，“阿姐，我不想读书了。。。。。”

　　“啪---”林曼之将筷子重重放在碗中，双目喷火，但是看见林宗行的瘦弱的肩膀，忍不住软下语气，“阿弟，我送你读书不是要让你难受的，我现在的辛苦都是为了以后你能让我过得好，咱们前半生活得辛苦点，后半生才能好好享福，好吗？”

　　“阿姐。。。。。”

　　“好了，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要去读书？”

　　“我知晓了阿姐。。。。对了，今天吴家来人了，说是要定下你跟吴家表哥的亲”

　　林宗行憋回眼泪打算回屋，又想起今日白天的事。

　　“吴家？他们怎么会来？”

　　“应该是听说了你做生意的事了，原先我们被林村人欺负的时候他们影子都不见一个，一听你可能赚钱了，又上门了。”

　　“娘怎么说？”

　　“阿姐，娘她。。。。。她就是有些心软，阿姐。。。。。”

　　林曼之什么也没说，赶着林宗行回屋睡觉。而后，她坐在门槛上从怀里掏出来一个乳白色的小瓶，看着它发呆。

　　夜里的风有些冷，配着偶尔响起的一声乌鸦叫声，寂寥而孤单。

　　“爹，你何时才回啊”

　　良久，轻声的话语又很快消散在风中。

　　林曼之起来的时候，林娘子已经做好了晨食，正在晾晒衣服。看见林曼之出来，林娘子晾晒衣服的动作停了一下，才继续。

　　林娘子勉强扯了个笑，“雅。。。。雅娘你起了啊，怎么这么早？”

　　往常林曼之都是要快到巳时才起，今日刚到辰时就起了。

　　林娘子想着昨天吴家嫂子给她说的话，思量了许久才打算跟林曼之开口。

　　自从林曼之打死狼之后，林娘子就很怕林曼之，平日里只当她是空气看不见，管不着。但是昨天吴家嫂子跟她说了林曼之之后，她才惊觉林曼之已经到了适婚年纪，只要她嫁出去了，林娘子才会在这个家待得安心。

　　“雅娘，昨天。。。。。。”

　　“这是这个月的嚼用。”

　　林曼之想起昨晚林宗行说的话，看林娘子扭捏地态度，林曼之就大约知道林娘子要说什么，她不耐烦听这些，就直接打断林娘子的话头。将手上拿着的钱袋放在桌上，转身回了屋。

　　林娘子被截断话，也不敢说林曼之“不敬长辈”，她张了张嘴，到底没说出来。

　　林曼之心累地在床上躺下，将盛满复杂的眼睛掩在眼皮下。

　　躺了一会，她才起来重新梳妆。

　　“宗行，今日去见先生可要诚恳些，跟那些同僚相处要记得不要乱说话，中午你在先生那吃记得道声谢。。。。。”

　　“我知晓的娘，我会照做的。”

　　林宗行起来了，屋外都是林娘子的絮叨声和林宗行温和的应和声。

　　那是林曼之从未在林娘子那得到过的。

　　林曼之出了门，林娘子的笑僵在了脸上，“雅。。。雅娘”

　　林曼之木着脸冲她点点头，对已经收拾好的林宗行说道，“走吧。”

　　林宗行跟在林曼之后面却被林娘子拉住，悄声问他“宗行你不是要去上学。。。。。。。她。。。。雅，雅娘带你去哪？”

　　林宗行安慰道，“娘你不要担心，阿姐只是要去给我交束缚。。。”

　　“日子到了？这么快？那。。。那你快去吧，小心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