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云令》沙地鸵鸟

2、将军突然动了心

　　沈宁其人，十二岁女扮男装从军打仗，十五岁救驾有功特获女子身份参军，十八岁时北狄发动叛乱，沈宁于危难之际接帅印力挽狂澜平定叛乱，一战成名。后，西北内乱，沈宁奉命出征，一举荡平雁北山生擒西北王，齐文帝大喜封了她个定北将军。

　　沈宁站在人群中，摸了摸鼻子，笑道：“诸位，我确实是个女人，不过大齐有哪条律法规定女人就不能逛青楼了？”她顿了顿，继续道：“这男人能打的仗我能打，男人能逛的花楼，我就不能逛一逛？还是说大齐这繁华盛世，只许你们享得，我就享不得了？”沈宁一番话说得心怀坦荡，有理有据，谁也无法反驳她分毫。

　　不说她是不是个女人，就凭着她一身的功勋，也生生把这周遭的才子豪绅比了下去，正所谓“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若不是她带着将士在前线浴血奋战，抵御外敌，哪轮得到这些人来寻花问柳，千金买笑。

　　元青把一张张的银票递给老板，看着主子在那儿振振有词，死的心都有了。

　　“没了，全没了，一张都没了”，元青一脸死灰地望向沈宁，沈宁向他眨了眨眼睛，示意他干得不错。

　　沈宁千金标得花魁，众人虽有龃龉，念着她的身份，谁也不敢造次。

　　花魁已定，却被个女人买了去，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沈宁和元青在一干花娘的簇拥下去了后院。

　　老鸨得了千金，笑得心花怒放，喊道：“夜深了，赶紧烫上好酒，给各位大人暖暖身子，我万花楼花魁只有一个，花娘却多得很，谁也不委屈。姑娘们，好好招呼各位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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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万花楼后院厢房。

　　叶绫罗下场时立刻屏退丫鬟，让那蒙面琴师将她扶回了房间。楼里的丫鬟以为是南疆有什么特别的规矩，也不多问，自行退开。

　　刚一进门，叶绫罗终于体力不支，倒在那黑衣琴师的怀里，昏暗的烛火下，她衣服上已被染成一片殷红。

　　若不是方才穿着这身大红舞裙，她身上有伤的事实，恐怕早就暴露了。

　　“唔！”叶绫罗吐出一口鲜血，脸上血色褪尽，连厚厚的胭脂也盖不住一脸苍白。

　　琴师立即从瓷瓶中到处一粒药丸，让她张口服下。叶绫罗从腰间拿出一本册子，为了以防万一，她把东西藏在了身上。

　　“公子，这是账簿”，黑衣琴师却不为所动，淡然道，“打伤你的是三皇子李琮钰的人？”

　　叶绫罗点点头：“是，我在曹家与那人交手时，看见了他腰间的令牌。如果猜得不错，应该是他手下的禁卫青龙。不过，他中了我一枚毒针，想来也不会好过。”

　　黑衣琴师替叶绫罗上了药，转过屏风，将叶绫罗换下的血衣一并处理了，“方才西楼上与李琮钰竞价的是我们的人？”

　　黑衣琴师点点头，叶绫罗却笑道：“只是些纨绔子弟，公子何须如此谨慎。”

　　虽是如此说，她眼底的笑意却藏也藏不住。

　　黑衣琴师郑重道：“绫罗，我说过，不会再让你受任何委屈。安排西楼的人是为了以防万一，可没想到竟然冒出个沈宁，坏了大事。”

　　“公子放心，她再厉害也是个女人，不会把我怎么样。您带着账簿赶快走，那个沈宁我自有法子应对。”

　　说话间沈宁已被花娘引到了房门外，花娘敲了敲门，轻声道：“叶姑娘，沈将军来了。”

　　琴师将账簿一把塞回叶绫罗怀中，低声道：“你先回去，这个沈宁我来对付。”

　　说罢，点了叶绫罗的穴，启动床下的机关，将她推入密道中。

　　“叶姑娘……”

　　“叶姑娘！”

　　花娘敲了好几下门都无人应，暗想这花魁也是倒霉，接的第一个客人居然是个女人，恐怕心里不太好受，真在赌气呢。

　　沈宁偏头对她一笑：“行了，你下去吧，我自己进去。”

　　花娘看着这沈将军，长发高束，眉如远山，五官端正的不像样，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又黑又亮，很是招人喜欢。

　　哎，这么个人，怎么就是个女人呢，想起来就怅然得很。

　　花娘的春愁，沈宁这个二愣子一星半点都没感受到。她径直推开房门，偏头对元青有模有样地道：“小元青，你主子待会儿要办大事，给我守在门口，谁也不许进来！”

　　元青翻了翻白眼，心道：能别丢人了吗，还是消停消停吧，明儿回家可有你好受的。

　　沈宁被元青一推，猛地进了房间，差点没刹住脚，扑了屋里人一个趑趄。

　　“嘿嘿嘿，抱歉，抱歉”沈宁把人抱了个满怀，一阵香气袭来，感觉自己还没喝酒，怎么就有些晕了。

　　她醒了醒神站直身子，疑惑道：“咦，你是哪个，我的花魁美人呢？”

　　“叶姑娘身体不适，不太方便伺候将军，如果将军不嫌弃，今夜就由云殊来陪将军喝酒。”

　　沈宁思索片刻，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哦，原来是这样，是因为本将军给的银子多，你们买一送一吧。无妨无妨，来一个我收一个，来一对我收一双就是。”

　　琴师理了理被她抓皱的衣襟，走到桌前倒了杯水，递给她却不开口说话。

　　沈宁微微一笑接过水，仰头很豪气的喝了，很生动地表现了一回什么叫做牛嚼牡丹。她一双眼睛落在人家脸上，眨都没眨一下，元青若是看到肯定说她是色中恶魔。

　　“你叫什么名字，怎么老是带着面纱？”

　　“云殊容貌丑陋，恐怕会吓到将军。”

　　沈宁摆摆手，“我从军多年，什么样的伤疤没见过，不怕，不怕。”

　　说话间，手已经伸到了人家面前，琴师云殊也不躲闪，任由她摘取面纱。

　　面纱一落，沈宁立刻不说话了。

　　那是怎样的一张脸啊，从耳后到眼角似乎被划了无数到口子，肌肤如老妪一般皱缩着说不出的恐怖骇人。

　　见沈宁不说话，云殊赶紧重新戴上面纱：“就说会吓着将军……”话音未落，他突然被人一把抱入怀中，怀抱虽小，却很温暖：“一定很疼吧。”

　　头顶上传来又轻又柔的声音，像一阵细细的风吹到了他心上，“不……不疼了，早就……”不知道疼了。

　　沈宁的眼眶红了，小时候她老娘用鞭子抽她，她都没留过一滴眼泪，可今日却为了这个才过面的人无端的红了眼睛，她难得温柔，问道，“怎么弄伤的？”

　　云殊垂下眼睛，低声道：“儿时不幸曾遭遇战乱......”话说到一半收了声，剩下的不用说也能明白，沈宁也不追问，只道，“大齐如今海晏清河，再不会让你遭遇不好的事，以后本将军会护着你，再不会让你受半点委屈。”

　　她在说什么？

　　云殊有片刻的恍惚，护着他，谁能护得了他！

　　云殊敛了神色，垂眸道：“那是自然，将军征战沙场，保家卫国，护的天下子民中自然有草民。”

　　沈宁扶起他的肩膀，对上他的眼睛，他眸色极淡仿若琉璃，就像浸在水里的温玉，眼中分明是没有笑意却带着款款深情，看得让人欲罢不能。

　　沈宁有片刻的失神，抬手抚上他的眼睛，柔声道：“有没有人说过你的眼睛很美丽？”

　　云殊偏过头，不经意别开她的手，垂眸沉默。

　　仅是一双眼睛便让人心旌摇曳，若是配上他原本的容貌......

　　沈宁眸光定在那黑纱上，开口道：“你想治好脸上的伤吗？”

　　云殊神色落然：“陈年旧伤，不知过了多少时日，想治也治不好了。”

　　沈宁笑道：“没关系，我不嫌你丑。”

　　云殊一怔，不知她言下何意，且此人举止古怪，摸不准对方心思，便沉默不语。

　　就在此时，门口传来一阵骚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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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雅间里的客人早走了，只剩下大厅里一群人，还在推杯换盏。

　　有人兴致缺缺，一想到花魁被一个女人标去，更是无精打采，大喊道：“今夜的酒没什么滋味，大爷要走了！”

　　说话间正要散，突然一声大喝：“谁也不许走，把这里给我围起来！”

　　丽娘见官兵闯入，赶紧迎上去：“哎哟，这不是曹都督吗，这花魁都被标走了，您怎么现在才来！”

　　“标什么花魁，本都督奉命捉拿刺客，敢反抗的就地处决！”曹光旭一把推开老鸨，半分情面也不给，喝道：“给我搜，连耗子洞也别放过！”

　　这个曹光旭是掌印大太监曹庆的干儿子，依仗着曹庆做到了都督的职位，平日行事便是嚣张跋扈，今日不知发生了什么事，闯到万花楼来抓人，老鸨丽娘已吓得半死，连连讨饶。

　　官兵从大堂一直搜到内院，听到脚步声时，沈宁正在喝酒，坐在她对面的黑衣琴师听到脚步声逼近亦是置若罔闻，斟酒的手稳稳当当，晃也未曾晃一下。

　　直到听到元青大喊：“干什么，你们知道里面是谁吗？”

　　沈宁一口饮尽杯中酒，站起身来走向门口，而此时云殊袖子下也准备好了暗器，她突然一转身，一把拉过黑衣琴师，将那柄生生要露锋芒的暗箭逼了回去。

　　她自幼习武，轻松一带便将人压到床上，笑道：“方才一直不见那位花魁姑娘，若是让人撞见本将军一掷千金买个空闺，恐怕得被人笑死，一会儿还望云殊你同本将军做一场戏。”

　　黑衣琴师虽不知她意欲何为，但眼下形势不容人多想。

　　元青要挡不住了，大喊一声：“主子快穿衣服！”

　　曹光旭一掌拍开房门，带着一干人等雷厉风行地闯了进来，曹光旭平日放浪形骸，什么没见过，但见到眼前的旖旎景象，还是不由得吃了一惊。

　　硕大的百花屏风后，沈宁单衣半退抱着一人拥入怀中，怀中的人香肩半露，一袭长发如泼墨垂落下来，挡住了脸和胸前春色。

　　察觉有人进来，沈宁好整以暇地撩起对方的头发，猛地俯身相就，端得显示出她当年征战北戎的威武霸气。

　　怀里的人被她亲得喘息连连，不时发出不可名状的声音，看得一干人等目瞪口呆。

　　一吻罢了，沈宁抬起脸来，双眼冷光一射。

　　曹光旭不知为何，心里竟抖了抖，脱口道：“你待如何？”

　　沈宁勾唇一笑，将怀里的人往胸口拉了拉，对方的薄唇正好触到她的肌肤，她笑得迤逦：“我待如何，这应该是本将军问曹都督的吧！”

　　“本都督奉命捉拿逆贼，你……你……”

　　沈宁顺了顺云殊的头发：“曹都督这逆贼拿得好啊，都捉到本将军床上来了，都督莫不是捉拿什么逆贼，而是捉本将军的奸？哎，若是曹都督生得再好看些，今日躺在床上的就不是这万花楼的花魁了。”

　　“你——”沈宁握住那一缕黑发，在唇边吻了吻，“本将军花了一千两黄金与叶姑娘共度春宵，曹都督若是想上来同乐，可得先付银子，否则传出去名声可不好听。”

　　她绕了绕头发，思索道：“对了，那个词叫什么来着？”

　　元青在旁边弱弱补了一句：“回主子，叫白嫖。”

　　“哦，对，白嫖！”

　　曹光旭气得两眼冒金星：“不知羞耻，谁要跟你同乐！”

　　沈宁抚上云殊肩头，在他莹白如玉的肌肤上落下深深一吻：“那曹都督还不走，是想看本将军现场表演吗？”

　　此时，一个侍卫凑到曹光旭耳边低语了几句，曹光旭狠狠瞪着沈宁：“沈宁，我们走着瞧！”说罢，气急败坏摔门而去。

　　人一走，沈宁赶紧松开云殊，急道：“抱歉，方才......”

　　她垂眸一看，此时怀中的人双颊泛着潮红，唇如露染胭脂，好似快要滴出血来，他肤色极白，此时罗带轻分，香肩半露，一双眼眸清澈动人，无辜无解地盯着沈宁，看得她猛地咽了口口水。

　　沈宁暗狠狠道，这么个人，管他以后刀山火海，得了他什么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