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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本乡正宗 ...
0
学校近期开始流行一个游戏。
就连本乡正宗都有所耳闻。
当然,别误会,就算是高三已经从棒球部引退的本乡,也没心思主动去注意棒球以外的东西。只是临近情人节这个游戏愈发炙手可热,有女生直接来问他是否有所了解而已。
女生们对同班同学是多么饱含同情,哪怕他日常的臭脸能直接用相机拍下来拿去镇邪,都有女生因为担心他融入不进集体氛围而来和他搭话。
因此情人节当天,放学后本乡和天羽玖兰一起回家、被要求玩“当然了”游戏时,他的第一反应不是“这是什么狗屁游戏”,而是:“哈?!为什么?”
“当然了”游戏,一个只需要两个人会说话就能玩的游戏。规则是游戏中提出的所有问题,另一方都只能回答“当然”。直至有人无法承受,说出“我爱你”认输结束游戏。
这明显是情侣、暧昧对象之间玩的游戏——通过真真假假试探的明知故问,让对方脸红心跳。
但天羽修改了规则:“我们互相提问,你输了给我买冰棍。”
直接预设他会输,这对本乡来说绝对是挑衅:“冬天吃冰棍?习惯也是差透了——你输了给我买运动饮料。”
他就是经不起激,一点都不内耗。
“我先问?”
本乡想着女生们常问的“你在意我吗”“你会偷偷看我吗”等无聊问题,很是无所谓:“随便。”
然而天羽击败他只用了一个问题:
“你的性幻想对象是我?”
本乡:“?!”
在北海道的冬季,情人节的当天。
本乡正宗为校门口的小卖部贡献了三支冰棍的GDP——一支不足以让他冷静下来。
1
天羽家和本乡家是商店街区前后排的邻居,天羽家在前,二楼住人,一楼有一个做零售生意的店面。
这再正常不过,如果她家不是做成人影像、成人用品生意的话。
可能……不用可能,肯定是这个原因,导致天羽从小说话就有点荤素不忌。
至于知道她家生意的男生们为什么没有拿这件事嘲笑她——“不是求着我给你带片子的时候啦?”——天羽玖兰,他们的女神。
当然,本乡没找她带过。
用天羽的话来说就是:“闷骚是这样的,心里再喜欢,表面也像个性冷淡。”
是的,她说对了。
2
少年人进入青春期总难免躁动,初时欲望还比较好糊弄,哪怕不去搭理也会慢慢溜走。
直到本乡高二暑假的修学旅行去了冲绳。
不在同班的本乡和天羽在旅程中并无交集,只互发信息“哼”来“呵”去的。然而班上另一组行程的男同学回校分享照片时,恰巧看见有一张当地建筑的照片,角落偶然入镜的是蹲着逗猫的她。
背弯成一个流畅的弧度,露在外面的肩膀和手臂白得刺目,显得连衣裙细吊带在肩背上勒出的一点红痕都那么显眼。
他全然没有注意占了画面五分之四的建筑是守礼门还是波上宫,回过神已经和男同学说好付费给他再洗一张。
那张照片到手后就被他像烫手山芋一样夹在房间书架上的《日本佛教史》里,再没有见过天日。
照片很容易就能藏起来,锲而不舍来敲门的欲望却很难。
终于在高二冬假的某个清晨,因前一晚旖旎的梦境不肯从脑子里出去,只能烦躁地与不肯低头的欲望搏斗时,本乡听见窗外天羽在二楼和楼下交流的声音。
带着刚醒的朦胧和含糊,软绵绵地拖着长调,轻细的尾音上扬着飘散。
他的大脑从接受信息到得出结论只是一瞬间。
然后一片空白。
3
哪怕这件事只有本乡自己知道,他还是在事后觉得颜面扫地。
因为这件事证实了他确实对天羽心怀不轨。
不要在意这个不合适的用词,因为再柔软一些的他更不能接受。
什么“喜欢”“在意”“暗恋”,这样的词汇在他大脑里和天羽玖兰这个名字同时出现并关联在一起的话,他会恨不得将自己一分为二:
一个他在投手丘用尽全力投出时速150km以上的速球,另一个他在本垒用脸接球。
是的,表面暴躁的本乡内心其实戏有点多。
当然,也还是很暴躁的。
4
如果本乡心怀不轨的对象是另外一个人,比如说商店街街尾的寺元小姐,那他就算不会瘫着脸掩饰雀跃心情去硬凑上前说几句废话,也不至于到对此事难以接受的地步。
显而易见,天羽玖兰此人不可能没有问题。
至少她在本乡眼里的形象完全可以缩略为两个字:变态。
不知是否是两家来往过密外加“家学深厚”,天羽在本乡面前不见外地随口说出脏段子、黄色双关、两性内容的频率如同吃饭喝水——饭都不至于一天吃八顿。
在这样的前提下居然还能逐渐对她心怀不轨……
他宁可承认自己是个饥渴的禽兽!
5
情人节后的第二天,天羽来叫本乡起床一起去上学——这段时间本乡父母不在家,把本乡托付给了天羽家。
没有任何敲门的提示,她推门进来时他刚刚把裤子套到膝弯,顿时像扔到铁板上的虾一样弹跳起来用被子遮住自己。本乡抓着被子惊怒未消。
天羽只是很平静地提醒:“起床了。”
“……五分钟。”
“哦。”天羽缩回去,带上门之前若有所思地停顿,“五分钟就够了吗?男人不可以太快哦。”
“滚!”
6
去学校的路上本乡恶狠狠地咬着三明治。仿佛那是某人血肉,被他三两口全都塞进嘴里,用力咀嚼,囫囵咽下。
而身边的人细嚼慢咽,单是悠闲的态度就能让本乡莫名生出三分火气。
“开我的门之前总要先敲门吧?”他不满地开口。
天羽咽下最后一口三明治,侧头看他,一脸无辜:“怕被我撞到你的关键时刻吗?”
本乡感受到了额角青筋的跳动和耳尖的温度,“闭嘴。”
“我不。”天羽努力控制嘴角往下,还是没能管住声音传达出来的笑意:“但你可以用别的东西堵我的嘴。”
本乡:“……”
他顶着红透的耳朵黑着脸,单手掐住她的后脖颈往路边拽,一副恨不得直接把她头按到雪堆里清醒清醒的架势。
“我错了我错了!”天羽极限挣扎,终于在最后一刻抱住本乡的腰,将人控在原地。
本乡脸色更黑,却举手投降,不敢碰她一下:“放手!”
她感到安全,这才慢吞吞地乖乖松手。
本乡深吸一口气,在骂哭她和掐死她之间选择了教育她:“什么话都敢说,你是变态吗?”
天羽一脸无辜:“我又不会和别人说。”
“这是重点?!”他觉得自己被她气得头发都要竖起来了。
她重新思索之后眨一下眼睛,胆敢笑容灿烂:“那重点是你从来不真生气?”
看向他的眼神纯粹而直白,那一刻本乡心里莫名有了一个荒谬的结论。
热意源源不断地自心脏产生,将他的胸口涨得发酸后又直冲头顶。最终他只是狼狈地别开视线,粗声粗气:“……下次不许这样。”
“哪样?”天羽跟他确认,“抱你的腰吗?”
他被问得恼羞成怒,一声不吭地加快脚步往前走。
天羽连忙小跑跟上:“为什么生气呀?我又没乱摸,也没把手伸你裤子里。”
本乡跑起来了。
天羽大喊:“如果只是抱一下腰就起立,难道不该怪你的小兄弟吗!”
7
本乡扭头狂奔回来抓着她的肩膀把人按墙上,捂住她的嘴咬牙切齿:“再说一句我把你埋雪里!”
手掌下她的嘴唇慢慢弯起。
经历过日复一日的投球挥棒练习,产生、磨破、再生,周而复始的茧粗粝而坚硬,近似于亲吻的柔软触感却能无视这道阻隔,如同在新生的软肉上摩挲,搔得他掌心发痒。
比露天水池中被冻得发黏的金属龙头中涌出的冰水更加透骨。所以他才稳不住动作,手指发颤。
她眯着笑眼,轻轻点头。
“……不许再说话。”本乡松开她,动作僵硬地拢起右手塞进外套的口袋,“……去学校了。”
天羽终于闭上嘴,不作声地跟在他身后。但他完全可以通过轻快跳跃的脚步判断对方此刻恶作剧成功得意洋洋的心情。
本乡低头把下巴埋进围巾里的行为简直像是做贼心虚。
真是可恶!他想。
8
但其实本乡和天羽不是同班,哪怕他现在没有部活、不用住校内宿舍,如果真的想避开,完全可以做到只在碰面时不冷不淡地打个招呼。
大约是他没想到……也可能是不愿意想到这点。
想到了也没关系——家太近了、父母总是麻烦天羽家、她都来了没必要躲开——借口多得是呢。
何况,他,本乡正宗,也不是一个好惹的男人!
于是再一次在放学后两人到小卖部门口,胜负欲爆棚的本乡率先提出:“那个游戏再来一次,你输了给我买运动饮料。”
天羽很是无所谓:“可以,你先问吧。”
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的性幻想对象是我?”
天羽微愣,在本乡以为胜券在握时她回答:“当然了。”
……她居然说“当然”?他的呼吸为这个回答脱离游戏的部分停滞一瞬,很快又反应过来眼前这人下限极低,连忙稳住心跳。
“好没创意的问题啊。”她嘲笑,“一点都没有攻击性。”
本乡被她撩起了火气:“看看你的创意。”
她的语气和讨论天气没什么区别:“你喜欢我跪着,从后面的姿势?”
“……”
今天,本乡为小卖部贡献了一瓶运动饮料两支冰棍的GDP——冰棍是他的。
9
本乡正宗对人类下限的理解还是太天真。
以至于他晚上躺上床之后脑子里还会浮现那段话……以及可耻地联想了。
青春期的躁动就是那么不讲道理,当欲望有了特定对象之后十分顽固执拗,一点都不愿意屈服。
本乡闭上眼睛躺了5秒,很快决定先看段佛经再睡。他拿起手机刚打开浏览器,界面跳转到天羽的来电,手一颤差点把手机摔了。
“……有什么事?”他撩开窗帘一角看外面,天羽房间的窗户亮着灯,“还不睡?”
她声音带笑:“睡不着。”
本乡那句暴躁的“睡不着找我有什么用”还没发出第一个音节,她开口就是惊天大雷:“好没意思呀,本乡你喘给我听吧?”
“……滚。”
那边反而笑得更开心了:“那我喘给你听?”
猛地挂掉电话从床上跳起来,他一把拽开窗帘,“哐”地打开窗户,下一步就该全力扔出手机击碎她房间的窗户玻璃,和她满是黄色废料的脑壳——
“嗡嗡”,有信息送达。
天羽:我又没喘,随口说说而已,你就挂电话啦?
本乡闭着眼睛平复了半天的心情,冷笑一声:对,怕你玩真的。
天羽:为什么?我认为我还是有一定水平的。
是,她“学习材料”多。
他也确实还在气头上,竟妄图通过反制让她害羞:没什么,我怕听了起反应。
天羽:那不是正好可以听着来一发?
……
本乡正宗失去了所有的力气和手段。
他躺平在床上,深吸一口气:睡觉。别回了。
这回她确实没有马上回复,大约五分钟后才发来一段5秒的语音。点开,开头是刻意加重的呼吸声,在矫揉造作地“呜呜”后,她轻轻叫他:正宗哥哥。
头顶像是被血液冲开。他失去思考能力两三秒之后才后知后觉地感到生气,情绪寻不到出口只能在他的胸腔团团打转,急切而愤懑。
他真是恨不得掐死脑海里的另一个自己。
长按那条语音信息,操作栏跳出,他按下删除键,弹窗跳出来提示是否确认删除——手机被重重砸在床上,只发出陷进被子里的一声闷响。
而后又被沉默地捡起来。
9
第二天早上去上学,天羽走出家门时本乡已经在路边等。他整个人有种对他来说难以言喻的沉静气质——像是死了但还没死透。
天羽:“早呀,本乡。”
他的视线落到天羽的脸上,又像被烫了一样移开:“……早。”
问早之后两人就沉默下来,并肩向学校走去。冬日的清晨不够明亮,哪怕有雪色反光,整个街道也透着灰蒙蒙的冷清。
天羽率先打破沉默:“昨天用了吗?”
“……别问。”今天的他克制得有点过头,只是别开脸,“专心走路。”
于是她得出结论:“那就是用了。”
“啧。”本乡停下威胁她,“……再说话就亲你。”
“什么!”天羽大吃一惊,连忙嘟嘴,“来呀来呀~”
事实证明,再暴躁的人类也很难斗得过流氓。
本乡步伐慌乱地扭头就走,没几步又被她挑衅的“好逊”逼得回头,再次把人按墙上捂嘴:“你别太过分……”他猛地收回手。
她主动亲了一下他的掌心。
像是烙下了灼热的印记,连带着将他整个人都烧了起来。
“可是我就是喜欢你恼羞成怒——”她注视他的眼睛里满是狡黠的笑意和无条件的信任,“——又惯着我的样子。”
……她居然知道?
……她当然知道。
两个结论同时炸开在本乡的脑子里,噼里啪啦把他的思绪震得稀碎。她早就把他看透,而他竟做不出任何反击。
天羽没有给他更多的时间整理思绪:“所以好用吗……唔。”
她太可恶了,本乡想。可是身体擅作主张,很快不满足于只是轻触那个可恶的人,同不受控的紊乱呼吸一起背叛他的大脑与她温柔厮磨。
大脑徒劳地指挥着:哪怕咬她一口呢?而他最终也只是退开去,表情凶恶地红着脸:“现在怕了吗!”
天羽抬头看他,用手指轻轻抚过自己的嘴唇,忽地开口:“哦~好用的。”
又被看笑话了。
本乡羞怒交加,暴躁地扯下围巾重新用力缠回去,一副不是要勒死自己就是要闷死自己的架势,扭头就走。
须臾又回过头来站定:“……还不跟上!”
10
其实本乡有点不太习惯现在的日常。结束了高中阶段所有的大赛、参加完职棒选秀、加入的球队已经决定,只需要正常毕业就行。一切尘埃落定,他反而觉得有点虚无。
不过这点虚无还不至于让他胡思乱想,大不了自己把训练量补上,反正也没别的事做。
等他夜跑结束回家,走神路过前面的商店街,恰巧看到天羽正在看店,不知怎的对上视线,于是他不情不愿地走进店里打招呼:“今天叔叔不在?”
“嗯,去给客人送东西了。”天羽坐在收银台后,神色恹恹。
“干嘛一副不爽的表情。”本乡把罐装热可可贴她脸上,“难看死了。”
天羽从他手里接过:“谢了。”
本乡打开自己那一罐,不自在地侧身背对她:“不小心买多了。”
那可真是太不小心了。天羽双手合拢,捧高饮料罐,语气轻飘:“是吗。
“不过比起热可可,我更想喝正宗哥哥的牛奶呢。”
“噗咳咳咳!”本乡一口可可呛出来,咳得撕心裂肺。
他一把夺过她从侧后方递来的纸巾,掩嘴呛了好一会儿才有心力去擦沾到的位置。又站着冷静片刻后,本乡决定:“有事先回去了。”依旧背对着天羽,没转过来。
她怪腔怪调地重复他的话:“有~事~”
他怒从心头起,恶——狠狠地闷头快步离开。直到走出店门口拐进边上的小巷,才对着空气挥上几拳,羞怒未消,原地生气。
在那个吻之前,本乡只是觉得天羽可恶,什么话都敢说,不就是仗着他不会真的把她埋雪里?而在那之后……她变本加厉,就像玩弄关在笼子里的小仓鼠,一根手指就能戳得它东倒西歪,把她自己逗开心后更是连一粒葵花籽都不愿意给。
恶劣!
不等他平复心情,又听见店里不知谁走进去,男人调笑的声音传来:“小姑娘,你在这里看店的话,应该经验很丰富吧,有没有什么新作给大哥哥推荐啊?”
本乡下意识扭头想回去——
“请问您有什么偏好呢?性向、体位、人数之类的。”天羽的声音冷淡而礼貌,“我会帮您找对应标签的作品,您可以直接说,不必害羞,店内监控内容我们不会随意传播。”
——他停住脚步。
小学起就偶尔帮父母看店的天羽,完全有能力应对各种客人。他这会儿进去,反而可能会演变成突发情况。他松了口气的同时又觉得那人愈发可恶起来。
……真可恶啊,她的话语能够轻易动摇他、击溃他、拆解他,她自己却对此无动于衷。
……真可恶啊,她毫无破绽,连施以援手的借口都不给他。
本乡猛地甩甩头,恼火地憋着一口气快步回家。
大概准备憋死自己。
11
本乡回房间看书。他的手在书架前犹豫悬停。
教科书没必要看了,没有升学问题,能毕业就行;小说看了一半,但现在没什么心情;《日本佛教史》……跳过!
最终他抽出一本非知名、不是本人购买、标题佶屈聱牙的书来——大约是讲哲学的。
哲学的书大多是看不进脑子的,所以他才会注意到天羽的房间窗户亮起灯。看来临时看店结束了。
不同于他,书边的手机像是对哲学入了迷般一言不发,更显得看书的人心浮气躁。
每个字都认识,组成的句子进入大脑却没办法被破译具体的含义……果然还是哲学书前言不搭后语的错。
“嗡嗡”。
他几乎要从椅子上站起来,又狠狠地唾弃了大脑中的另一个自己,镇定地坐着翻一页书。写了什么?不重要,反正他的大脑能准确读出那一页字符的音调。
终于看完那一页,本乡慢条斯理地拿起手机……一条垃圾短信。
别扭的情绪和做作的行为像被扯开遮羞布,又狠狠往他脸上抽了两耳光。本乡很是气闷,甚至怀疑那条垃圾短信都和天羽勾结成对,只为了让他在这一刻尴尬无措。
反正她如果能做到的话,肯定会这么做。本乡对她有足够清晰的认知,愈发觉得那条短信就是某人的帮手,充满恶意!
没错,就应该发消息责怪她!
……“啪”,本乡面无表情地一巴掌打在脸上,把脑子里越来越离谱的想法驱散。
哈,小学生都不会干这种事了。
他拿起手机,在和天羽对话界面的输入框输入一些内容后又删除。
他又开始生手机的气。
在两人还小、没有手机的时候,她叫他从来都是打开窗户大喊“本——乡——”,只要听见开窗的声音,多半那个人又要开始了。
可是手机没有前置提醒,在接收到电波之前沉默得像是陷入冬眠,它不会提前告诉他“对方想和你说话”,它只会在屏幕上显示他输入但未发出的内容,清晰地拆穿他:是你想和她说话。
于是他对着它演独角戏,无法自拔。
12
终于在本乡破釜沉舟地按下发送键之前,他决定先放下手机去洗澡。
他在浴室磨蹭了很久。冲洗时从头到脚一寸都不放过,泡澡时泡得手指发皱。洗完回房间又刻意不去看倒扣的手机,毛巾擦头发的动作更是狠得像是在打磨什么木料。
头发擦干,也差不多到睡觉的时间。手机像是死透了,他“啧”一声,捞过手机打算插上充电器——发现有两条来自天羽的消息。
一条是15秒的语音。
另一条的内容是:今天是加长版。
……她真是。本乡简直要被她气笑,满肚子火气地走到窗前一把拉开窗帘——对面她房间的灯已经灭了。
于是火气毫无去处,闷在胸口不上不下。
他看着聊天界面上最新的两条消息,长按电源键关机。恶狠狠地把窗帘拉上,关灯睡觉!
十分钟后,房间亮起了微弱的屏幕光。
13
第二天清早天还不亮,本乡已经起床出门跑步。
北海道的冬季虽然漫长,进入三月后天亮的时间也开始提早,光线像是从积雪中透出来一般,很快映得整个天空蓝得发白。
白色雾气顺着呼吸吐出,又在脑后消散。随着肌肉需要的氧气增加,呼吸加速、心跳加快,很快又保持在一个平衡的临界点,以便身体能够奔跑更长的距离。
回程本乡顺便在打糕店买了红豆年糕,路过天羽家时前面的店面还没开门,他轻车熟路地从另一个门口进去,和天羽爸爸妈妈打了招呼,放下装红豆年糕的纸袋,去推天羽房间的门。
心跳剧烈地彰显存在感,呼吸却被刻意地压制着,因是供氧量不足,他有些头晕目眩。
天羽还没起来,缩在被子里,只露出长发的发尾散乱地落在枕头上。但她已经有些醒了,听见开关门的声音,在被子里蠕动一会儿,睡眼惺忪地探出半张脸:“妈妈……?唔……本乡啊。”
心脏的跳动愈发激烈,如同在早已烧得发红的蒸汽机燃料口中又加了好几铲煤炭,浓烈滚烫的蒸汽从他的胸口弥漫翻涌,直冲大脑。
本乡紧紧皱着眉头,动作僵硬地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粗声粗气:“起床了。”
今天是日曜日,不用上学。于是哪怕催起床的人就在一米之外,天羽也还是充耳不闻,半眯眼睛躺着休息。本乡又催一次见她还是不动,利落地站起来一副要掀她被子的模样——
“我今天是裸睡的。”
——他顿在原地。
天羽在被子里翻身侧头看他,一副要自掀的模样:“想看吗?一、二……”
本乡马上背过身火烧屁股似的夺门而出,“砰”地把她的笑声关在门后。
14
天羽慢腾腾地洗漱完后到客厅来吃早饭,她走着神,双手捧着红豆大福,一口一口细嚼慢咽。
本乡臭着一张脸,单手支下巴看另一边。
她还是不紧不慢地吃着早饭,不问他今天早上来是否有什么事。
他先是对之前房间里的对话心绪难宁,后又慢慢感觉到无故来找她的局促,偷瞟几眼她像是放空的状态,终于慢慢平静下来……
“昨天的好用吗?”
“……”
本乡板着脸:“吃你的早饭,少说废话。”
天羽故意拿腔拿调:“正宗哥哥什么时候才能硬气地说一句‘没用’呀?”
“……你不给我发的时候。”他把脸转得更边上。
他的反应让天羽更加高兴:“那好呀,今天不发语音消息,今天给正宗哥哥打电话。”
荒唐调笑的话语,更荒唐的是本乡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心跳陡然加速。
她的声音带上浓浓的笑意:“今天晚上我给正宗哥哥打电话,正宗哥哥接吗?”
别期待!他恨不得掐住自己脖子把人提溜起来晃清醒,像什么样子!就算不论她明显就是在逗人玩,她说的内容难道正常吗,会答应的都是变态吧?!
本乡半天憋出一句:“……会接。”
天羽竟没有在第一时间嘲笑他,他回头看去,发现她睁大眼睛一副呆愣的模样——显然没预测成功他的回答内容——之后竟在对上视线时率先闪躲:“……哦、哦。”
扭扭捏捏的,很不像她。
但本乡敏锐地从中感受到了更深层的情感,雀跃的心像是融了一半,酸得发软,顺着熨帖的热意在胸口蔓延,经由脉络直达四肢百骸。
本是嘲笑她的好时机,他却只有绷住表情的余力,生怕有一瞬的不注意就会泄露自己柔软的欢喜。
于是扭捏的人变成了两个。
15
本乡在天羽家蹭了午饭。
那时天羽已从“疑似害羞”的状态中脱离,吃完午饭后瘫在沙发上发呆。本乡状似无意地从她面前路过,没能引起她的注意,于是又在她眼前挥了挥手。
她回过神:“干嘛?”
“没什么,”他拿出了日常对待天羽玖兰该有的态度,“还以为你睁着眼睛睡着了。”
“切。”她也确实不客气,“在想事情而已。”
“想什么呢。”
“没什……”天羽话说了一半,无辜地抬头看他,“在想你平时放左边还是放右边。”
本乡一时没反应过来,意识到她在说什么之后猛地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按她脸上。
“唔唔唔唔……”
到底不能真闷死她,这样的玩闹也莫名多了些打情骂俏的味道。
于是本乡很烦心。
教训得太轻,她会一而再再而三三而不竭地闹他,前例数不胜数。至于教训得重一点……她的没分寸难道不是由他一点一点纵容而来?
难道不是他在默许、不是他在放任、不是他把机会送到她手上的吗?
难道他自己没在对方锲而不舍的“骚扰”中感到一丝一毫的愉悦?
呵,闷骚。
16
今晚临近九点时天羽打来了电话。
本乡在接电话之前关上了房间的灯。他到床上背靠着墙坐好之后才按下接听键。
“喂。”
电话那头的人声音很平静:“我来兑现诺言了。”
他侧头撩起肩侧的窗帘一角,对面她房间的灯也是暗的。他轻轻地呼吸:“我知道。”
“……那我开始了?”
尽管她的语调在故作轻松,那短暂的停顿还是被本乡注意到了。他对抗上扬牵扯的力量,用力撇下嘴角,粗声粗气地应了一声:“哦。”
这次对方停顿了更长的时间,好一会儿才期期艾艾地叫了一声:“正、正宗哥哥……”
头脑已经开始发热,本乡喉结滚动:“我在听。”
“……”
终于天羽说话了,她不服气地嚷嚷:“为什么不害羞?本乡你今天好奇怪啊!”
灼热的气从口中呼出,本乡咧开嘴:终于抓到你了。
终于抓到她的弱点了。那样放肆妄为地一次次挑衅他,一寸寸踩过边界,那么可恶,那么恶劣,终于,这次轮到她倒霉了。
而所谓报复——他的眉眼已经柔和地舒展开,胸口的热意脉脉上涌——用尽全力才只是让声音显得不那么温和:“继续。”
手机听筒又沉寂下去,好半天才传来她支支吾吾的话语:“今、今天状态不好……”
他赢了。终于是他赢了一次!
本乡哼笑:“下次继续。”
“……等等。”
“嗯?”
透过电波传达的声音轻轻的,有一些迟疑与心虚:“……你会觉得我……放荡吗?”
“不会。”
本乡看着被透过窗帘清冷月色笼罩的室内,物体轮廓的边界不那么清晰,似乎也柔和地融入到了空气之中,他说:“因为是你。”
她许久没有说话,之后才刻意地拖了长音抱怨:“啊——现在我的心里有好多花一个劲地往外开,有点烦烦的。”
这样的回答太文艺了,和他一点都不搭边。可是他终于有一次没能按住心里的自己:“那让我摘一朵。”
她只停顿了一小会儿开始便嗤嗤地笑:“那正宗哥哥要摘小菊花吗?”
本乡面无表情地按下挂断键。
17
完全不能对她有一点期待!他几乎能想见天羽一边大笑一边抱着枕头滚来滚去的模样。
想想都让人烦心。于是他拿起手机——
本乡:别滚了,小心掉下床。睡觉。
天羽:就你知道的多!
18
月曜日早晨两人去上学碰面时,不约而同地移开了视线。
一步一步走向学校的路上,天羽难得沉默着。本乡目光直直地看向眼前的道路,注意力却全在身侧的人身上。
她走路的习惯很差,抬腿不高鞋底总会蹭到一些地面,发出摩擦的声音……她的脚步声变慢了。本乡下意识地也跟着放慢一些速度,等到对方停下来从书包里找东西时,他也在第一时间就站定回头。
天羽大约没想到他的反应那么快,找到东西抬头对上他的视线后先是愣神,后脸颊又泛起红晕,气鼓鼓地把什么塞进本乡的手心里:“给你的。”
那是一枚由鸢尾花压扁、塑封后制作的书签。
她努力克制源源不断的害羞情绪,略一扬下巴,大胆而明媚:“是我心里的花。”
本乡沉默地把红透的脸埋进围巾里:“哦。”
他又应了一声:“……哦。”
轻薄的书签被热得发烫的右手揣进外套口袋。左手则是抓住了更为纤细、柔软、肌肤平滑的一只手,也不由分说地塞进口袋。
不知是关心还是在抱怨:“手好冰。”
“那正好用正宗哥哥的腹肌取取暖。”
“……别乱动。”
“嘿嘿~”
19
日历一页一页地翻过,气温逐渐升高,不过北海道的三月依旧寒冷,依旧很适合牵手。
也适合拥抱,也适合亲吻。
那些柔软的、亲昵的、带着爱意的行为显然与本乡本人风格有些难以融入,但毕竟天羽玖兰总是口无遮拦,有些时候需要一些“强制手段”倒也正常。
至于晚上分开前的告别吻之类的……给本乡正宗一个面子,不要追究了。
20
在3月走向末尾的同时,高中生活也完结在此刻。
本乡很快就要开启职棒生涯,而天羽也要准备升入大学——尽管两人的距离不会太远,但届时见面联络都会变得困难起来,到底也算是离别的。
卒业式过后,本乡到棒球场边的观众台上坐了许久。
他心中把灵魂出卖给魔鬼的男人依旧在盯着队员的训练,知道他来,但没有投来目光。他觉得愤愤不平,却不知道气从何来,便愈发看那个男人不顺眼起来。
直到被円城莲司半劝半拉地带走,他才感受出一些自己即将踏入人生另一个阶段的离愁。
离别。
夜晚,本乡终于拿出书架上的《日本佛教史》,翻出天羽的那一张照片。
……她将不再处于可以被他观测到的位置,拉开窗后也看不到她亮着灯的窗口,即使可以通过电话、短信、视频。
离别啊,离别啊。
距离的区别依旧是那么明显。
21
因愁绪影响而睡不着的经验对本乡来说太过新鲜,他闭着眼睛在床上躺了许久,或许想了很多东西,又或许什么都没想,总之烦躁地睁开眼后发现手机上的时间是23:21。
手机已经进入勿扰模式,没有发出任何响动,只是屏幕跳转到了来电通知。
本乡接起电话:“怎么了?”
电话那头的人反而问他:“为什么你不睡觉?”
本乡:“……?”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
恶人在他开口之前又轻轻地叫了一声:“正宗哥哥。”
他对事情的发展隐隐有了一些预感,再开口时声音低哑:“我在。”
夜太静了,于是手机能够忠诚地复述着那边哪怕是一点点的微小响动。随着布料摩擦的声音,她的呼吸乱了,喘息带上了轻轻的、飘散的鼻音,又好似还含混着喉咙里不够清晰的泣音,婉转而柔软。
本乡几乎哑得说不出话来:“慢点。”
她呜咽发颤:“……想要你。”
手臂上的青筋因为肌肉紧绷而凸起,他呼吸急促地想要阻止她继续:“停……”
“亲亲我……本乡……”
大脑中像是有什么“轰”地炸开,本乡按下挂断键。哪怕是一场比赛投出超过130球都能坚定执行大脑指令的手指,现在正狼狈地颤抖着在手机屏幕上打字:先别打过来。
他顾不上消息有没有被回复——脑中的冲动已经过分到被两个他齐齐制止——满头火气地冲进浴室冲了个凉水澡。
大致平静之后回房间,天羽还是没有回复,打过去两通电话也未被接听。他按捺着焦躁的情绪强迫自己在床上躺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起床换上衣服下楼出门。
22
成人用品店会开到凌晨,本乡从店正门进去时天羽爸爸正在看报纸,见他来很是惊讶:“怎么了正宗,居然还没睡觉吗?”
本乡含糊地回答:“和玖兰吵架了。”
“哦,你走侧门好了嘛。”天羽爸爸点点头又缩回报纸后面。
他没解释,穿过店铺,打开写着“非员工勿入”的门进入后上楼——毕竟经常被父母托付给天羽家,他是有侧门的钥匙的。只是他需要让自己再多一份监督。
以避免自我放任。
23
天羽的房间没锁门,他很轻松地开门进去,从被子里挖出了在哭的人:“……抱歉。”
她胡乱推人,没推动之后抽泣着:“我也是……我也是有羞耻心的,你那样算什么……你明明知道的!”
“嗯,我知道。”本乡用手指擦去她的眼泪,“抱歉。”
她挣扎着背过身去,但被他提前按住未能得逞,于是更加生气:“把我的花还给我!不给你了,我讨厌你!!”
“讨厌我也行。”本乡尽责地继续帮她擦泪,“花不会还给你。”
天羽被气得眼泪掉得更凶:“我以后也不喜欢你了!”
胸口滞塞的痛感蔓延,他平静回答:“没关系,我还是喜欢你。”
曾经他以为自己终其一生也难以说出这句话,毕竟他是那样一个别扭的人。
而那些酸涩的、柔软的、阴暗的、羞赧的、扭曲的情绪在她的眼泪前是那么不值一提。
24
“我才不要你喜欢……你从来就不喜欢我。”她抽搭地哭着,“你只在意自己不能出丑不能失态……我又不真的是什么变态,可是一直以来你留给我的时间太少了,我有什么办法……你还要挂我的电话……”
本乡捧着她的脸不让她躲避:“不是拒绝你,只是我需要冷静……不然我会失控,不论你愿不愿意。”
“我又没说我不愿意!”
“……我知道。但不能在那种情况下,那是对你不负责。”
是的。他说的是对的。可正是因为他说的是对的,她反而觉得更加委屈,仿佛她羞耻的情绪都那么无足轻重,只剩下无理取闹的尴尬。于是她深吸一口气之后……哭得更凶了。
本乡束手无策:“别哭。”
干巴巴的安慰毫无作用,可他确实不知道怎么哄她:“只要不哭了,要我做什么都可以。”
天羽又抽噎两声,最后给出一个解决方法:“你现在回去,打电话喘给我听。”
25
很离谱的解决方法。
但本乡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电话接通之后他半天没说话,于是那头颐指气使:“为什么还不开始?”
“……要一点时间。”
这句话说得还是保守了,毕竟如果这种情况下他还能有感觉,确实算得上是饥渴的禽兽。
她认真地问:“你现在不舒服吗?”刚止了哭的声音带着浓浓的鼻音,又绵又软,伴随着她时不时吸一下鼻子,更显得迷茫无助:“那什么时候可以呀?”
……操。他脑子里的欲望甚至还没有形成画面,身体已经给出了直白的答案。
是的,只是喜欢的人两句问话就能起立,他确实是饥渴的禽兽。
然而事到如今……本乡破罐子破摔地闭眼开始。明明是羞耻得不行的情况,意识到她在听的时候却显得无比兴奋,快意也更加剧烈,让他忍不住闷哼出声。
那边迟疑地叫他:“本乡?”
她的声音更是添了一把柴,烈烈地从耳朵一直烧到大脑,侵略如火。本乡喘息着,终于还是叫了她的名字:“玖兰。”
“嗯,我在。”
得到回应后欲望如同潮水终于找到高坝的缺口,一股脑倾泻而下,本乡絮絮地一遍又一遍叫她的名字,在她的回应下不断加快动作——
“咔”,电话被挂断了。
他卡在那里,一瞬甚至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
屏幕很快又显示天羽发来信息:别打过来。
他无力倒到床上。
耳尖仍带着暧昧的绯红,欲望却像被泼了一盆冷水,完全从脑中褪去。哪怕做过心理预设还是被这样的现实哽得说不出话。
26
本乡再次来到天羽的房间——这次是拿了钥匙从侧门上楼的,他按下门把手之后又马上松开。被拒绝的感觉还鲜明地留在那里,让他无法再坦然地不请自入,只好敲门:“可以进来吗?”
过了一会儿门被打开,她让出位置让他进去,却仍旧板着脸……张开手臂:“抱抱我。”
本乡从善如流。
直到另一具温热躯体汹涌的心跳传递到他的胸膛,他才真正从阴冷恍惚的情绪中出来,忍不住收紧手臂,像是要将人按进自己的骨血之中。
“你完成得很好,但是我还是生气。”
“抱歉。”
天羽的下巴埋在他的颈窝,沉默半晌:“你刚刚想的是什么姿势?”
“……别问。”
“看来不是传统姿势。”
“……”
本乡别开脸。
27
最终天羽还是在本乡锲而不舍且单调的拍背动作下被哄睡着了。
本乡回家后第二天去吃午饭时天羽才起床,故意为难了他两次出气,之后便算事情过去了。
饭后天羽妈妈让天羽去商场买点东西,本乡也跟着一起。两人到商场走进超市后,面对琳琅满目的货架,本乡突然出声:“那个游戏,要再玩一次吗?”
“可以啊,”天羽不介意赢他第三次,“你想到什么有攻击性的问题了吗?”
本乡板着脸:“不需要。”
这个回答倒是让人惊讶,不过也仅仅只是惊讶,天羽问:“谁先开始?”
“我。”
“好。”天羽看着他等待他将会问出的内容,眼见他的眉头越皱越紧,她甚至有一瞬多余的担心认为他真的找到了什么攻击性强到自身难以启齿的问题。
但也无需太过担心,毕竟对于闷骚的人来说,什么都很难说出口……
“我爱你。”
天羽眨了一下眼睛:“……什么?”
28
本乡正宗板着脸,不像是生气,也不像是开心,他只是平静地陈述:
“不需要提问。
“我认输。
“我爱你。”
也不是新写的,年初时候参加企划的文
混个更新吧(目移)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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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本乡正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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