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第五章 狗贩（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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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习课上，没有老师管束的教室里说话声一直不得停歇。不过也难怪，今天自习老师都去开会了，就连主任也有事要忙，连个巡视的人都没有。
范霜宁被这一阵阵的嗡嗡说话声搅得心烦意乱的，抬头向后扫了一圈，倒也奇怪，声音竟然随着范霜宁的视线渐渐隐没。
她回过头继续垂着眼看本子上令人头疼的数学题，准备再挣扎一会儿。
过了约莫十分钟左右，说话声又重新显现，有愈演愈烈的势头。
范霜宁紧皱着眉头，心里的火气也窜了上来，猛地回头“都吵什么呢？知不知道这节课上自习？都把嘴给我闭上！”
班里立刻安静下来。一直到下课，都维持了一个算得上清净的学习环境。
晚自习下课，大家收拾书包准备回家。
范霜宁照常往学校北门走。他们家就在致远一中的北面，过个小马路就是，方便得很，来回花不了几分钟。
等走到小区的一个小巷里，几乎看不到行人的身影。小巷的路上长了些杂草还有些碎石，黑漆漆的，只听到草丛里蟋蟀的叫声。这很有些鬼片的氛围。
但范霜宁平日走惯了，也生不起什么害怕的情绪。没走多远，就看到了同班的一个女生。那女生滞在原地，两手合成拳状，眉眼压着，一副忐忑害怕的模样。范霜宁的脚步声惊了她，她下意识回头看去，见到是范霜宁，神情松了几分。
范霜宁有些疑惑，也就走近几步向着女生前方望去，发现小巷竟难得热闹，忍不住挑了挑眉感到讶异。
有个男生身形高挑，懒懒倚在墙上，两手插着口袋，一条腿向前微屈，仅靠另一只腿着力，神情端的是漫不经心。
他前方有两个年龄相近的少年，俩人用力扣着另一个人的肩膀，嘴里骂骂咧咧的。那个被扣的人耷拉着脑袋，身上还穿着致远一中的校服，怯懦得一句也不敢反驳。
“霜宁，怎么办啊？”女生和范霜宁在班里交集并不多，但此时慌了神，忍不住拽着范霜宁的胳膊求助。
“没事，你换一条路走吧。我去看看。”说完，范霜宁拍拍女生，示意她离开。
女生听话得转身走了，走的时候不由得回头开口道：“霜宁，你要不也别从那里走了吧。太危险了，都是混子。”
范霜宁罕见得轻笑了下，明眸皓齿，美得熠熠生光，“不用担心，我心里有数。快回去吧。”
女生呆了下，乖乖离开了。
范霜宁继续走，直到完全暴露在几个人的视线范围内。
靠在墙上的男生视线不以为意地瞟向范霜宁，忽的顿了一下，脸上懒散的表情微变，黑色的瞳仁变得更幽暗，望了片刻，然后突然错开眼。过了一会儿，又对上范霜宁的视线，“这种场面可不适合你，还是趁早回家去吧。”
“三中的？没事儿来这干什么？”范霜宁没理会男生的话，转而开口询问他的目的。
男生倒也不介意，抿嘴轻笑，“我么，处理一些私事。”像是回答了范霜宁的话，又像是没回答。
范霜宁对男生的回答不太满意，也不想再纠缠下去，便直接了当的说出了自己的想法，“既然是三中的人，没事就不要来致远一中的周围晃。以多欺少，欺凌别人，你觉得自己很厉害吗？”
“艹！你他妈的是谁？碍你什么事儿了？好学生乖乖给老子滚一边去！”那两个男生被范霜宁多管闲事的态度激怒，大声骂了起来。
男生直起了身子，拧眉微愠，“嘴巴都放干净点。处理完了吗？”
骂人的男生显然有些畏惧他，在他的目光下忍不住缩了缩脖子，连声答道：“处理完了，处理完了。和哥，我们现在走吗？”
男生无可无不可的“嗯”了声，准备转身离开。
“你们在自己的学校怎么闹都行，就是这爪子别伸太长，动别的学校的人。”范霜宁语带警告，面色不善得看着正准备离去的男生。
那男生顿住脚步，却也没恼，回身走到女主身旁，低下头凑近，压低声音道：“知道了，正义小天使。想来找我算账呢，我叫苟清和，别找错人了。”
范霜宁耳朵被苟清和说话间若有似无的吐息弄得发痒，她退开几步，神色冰冷，“你叫什么不重要，以后别来这就行了。”
苟清和笑了笑，冲其余的两个男生扬了扬下巴，几人便沿着小巷，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
从刚才就一言不发蜷着身体的男生在他们走后才抬起了头，朝范霜宁道谢，“谢谢你，要不是你，他们说不定什么时候才走。”
“这本来也没什么。但他们要是再来，你难道还像今天这样连还手都不敢吗？你最好和家长老师沟通一下，下次我可帮不了你了。”
范霜宁说完，也没理会那个男生，继续向前走着。
回到家，还没等范霜宁关上门，妈妈的声音就从卧室里传来，“宁宁，快！你弟弟急着要奶粉喝，快给他冲一杯去！”
“妈，他都五岁了，还喝什么奶粉？”范霜宁皱着眉问道。
“哎呀，宁宁。你弟弟吵着要喝，我有什么办法呢？”妈妈抱着弟弟走出来，手里还拿着玩具，晃来晃去逗弟弟玩。
范霜宁只好把书包随意放在地上，走进厨房给弟弟冲奶粉。
外面妈妈还在笑呵呵和弟弟讲话，弟弟乐着窝在范妈妈的怀里撒娇，一派和乐融融。
等范霜宁将冲好的奶粉递给范妈妈，她先仔细地试了下奶瓶的温度，觉着正好了，才往弟弟的嘴边送去，边举着奶瓶边絮絮叨叨地叮嘱“慢点儿喝，慢点儿。别喝那么急，又该呛着了……”
范霜宁瞧着心烦，不发一言地拿起地上的书包回了自己的房间。
一回到房间，耳边清净不少，她松了口气，心里的烦躁也消散得差不多了。
不过今日学习的时候，她有些静不下心，总是想起晚上小巷发生的事，那个男生吊儿郎当的散漫语气在脑子里一遍遍回响。
他叫……什么来着？哦，记起来了，苟清和。
行吧，苟清和，看着挺不好惹，谁知道出人意料的算得上好说话。但如有可能，范霜宁下意识不想再见到他了，他趴在耳边说的话，令她不清楚他到底想干什么。
——
第二天范霜宁去学校的时候，那个昨日经过小巷的女生特意找了个课间来到范霜宁的桌前，小声问道：“霜宁，昨晚……没事吧？”
范霜宁听出了女孩语气里的关切，声音带着几丝温和“没事，昨晚很快事情就解决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别从那儿走，挺危险的。”
女孩楞楞点头，像是放下了心中的疑虑，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
下午自习的时间是一周一次的数学小考。所以午休的时候，有些同学打算牺牲午休的部分时间准备考试。
教室窗帘将光线拦在窗外，头顶悠悠转动的风扇送来微微舒缓的清风，只剩下同学睡觉时起伏的微弱呼吸声，还有偶尔翻动书页的声响。
范霜宁枕在胳膊上，在这安谧的氛围中沉沉睡去。
正睡得香，教室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声，持续不断且越来越大。
范霜宁被吵醒，脑子里面嗡嗡声不断，闹得心烦气躁。她揉着一边的太阳穴，眉紧紧锁着，唇被抿成了一条线。回头看去，是几个后排的男生凑着脑袋埋在课桌下不知道说些什么，说一会儿就大张着嘴“哈哈”笑。
她离开位置向那几个男生走去，走到桌前，敲了敲桌子，“在聊什么？”
那几个男生听见声音下意识抬头，看见范霜宁冷着脸就站在他们面前，被吓了一跳，愣愣地好半天不敢动，过了半响，才小声回答：“没…没聊什么。范姐，我们错了，再也不敢了，保证不说话了！”
范霜宁困意上涌，见他们认错态度还算良好，说了句“下次别再午休的时候讲话，很打扰别人休息。”就回座位继续睡。
等午休结束，和范霜宁坐一起的女生问她“霜宁，中午你是不是下位儿了？”
“嗯，有人讲话，我去看看。怎么了？”
“噢，没什么。就是我听他们说什么‘三中’‘昨晚’‘犯事’，你说会不会发生什么事情了？”
范霜宁听见女生的话，本能得回忆起了昨天小巷里的情景。三中和致远一中虽然离得近，但事实上因为生源质量和校风天差地别，两校互相并没什么来往，也很少能见到三中的学生来致远惹事。所以她碰上这样的事，倒是上学以来的头一遭。
从沉浸的思绪中回神，发现一旁的同桌正扭头等待她的回话，便回道：“我也不知道，应该没什么。”说完低下头写着习题。
同桌想到今天下午的考试，也没心情继续往下聊，翻起了错题本温习。
时间总是在临近考试的时候过得尤其快，同学们在打铃前十分钟就差不多都回班等待发卷子。
今天的数学考试题目较往常来说难很多，像是数学组老师为了压一压学生们浮躁的心气特意出的这份卷子。总之，同学们做的很不顺，时不时有叹气的声音在各个角落响起，不少人不自觉得把手放在额头揉搓着。
范霜宁几乎是第一道题就不太顺利，等做到最后的时候脸颊发热，脑袋也在嗡嗡作鸣。
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范霜宁还在想今天的数学题。
明明上课听讲还算认真，作业也是自己独立思考后再写结果，但她有预感，今天的数学考试成绩依然不会太理想，哪怕她对数学非常上心。
步伐比往常慢了许多，范霜宁在心里悠悠叹气，想挥散一些挫败感。
冷不丁的，前面一道高瘦的人影闯入视线。
范霜宁先是惊了一下，后定睛一看，见是苟清和，还是昨晚的小巷，还是昨晚的姿势，一个人沉默地盯着地面。
察觉到有人走近，见是范霜宁，缓缓扯出一个笑，喉咙发出了轻微而低沉的笑声，很短促，却莫名悦耳。
“你又来这儿干嘛？还想欺负人？”范霜宁心一沉，眉皱着下意识问道。
“嗯…也没什么。就是，昨天我告诉了你我的名字，你的名字我还不知道。总觉着有些不甘心，你说呢？”男生的语调不紧不慢地，略拖着调，却不显得难听。
“就为了这个？你不觉得你很无聊吗？”范霜宁有些不理解，毕竟谁会为了这么件小事特意跑到这儿，还等了这么长时间，要知道，致远中学放学时间比三中晚了一个小时。
“我觉得还好。只要我感兴趣，就不无聊。所以，你的名字？”男生没有被范霜宁的语气激怒，脸上还是挂着笑，继续追问，像是不问到就不甘心一样。
按往常，可能范霜宁不厌其烦就说了，毕竟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但是看着苟清和的表情和那懒洋洋的语调，莫名的就不想说了。
“这么想知道，你有本事，自己查好了。”说完，范霜宁直接步伐加快略过了他。
苟清和在原地，先怔了一下，又低下头，嘴角上扬的弧度更明显了。
“行，我自己查就自己查。”
作者有话说
第5章 第五章 狗贩（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