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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序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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废墟,在变成废墟之前,人人都以为它坚不可摧。
中部边境 十二区军部
多半是因为不远处接二连三的轰炸声和交火声,军官士卒行色匆匆。
但凡事总有例外。
“北境的支援在哪?”顾子夜掸掉军帽上的灰尘,重新戴好,眼神游离,像是午后缓慢挪动的云,带着些漫不经心的懒。
“报告少将,没有来。”副官张权脸上蹭了几抹黑,不过精神抖擞。
“这可不是那个疯子的作风。”顾子夜熟稔地摸出一根烟,点燃橙红色的星火。
“少将,北境的人回复说贺中将途离开,北境内部可能生变。”
外面炮火声接连不断,枪弹无情,将高大的建筑物啃噬得满目疮痍,尘土、金属、硝烟的气息粗暴地撕咬在一起,酿造着独属战争的气味。
顾子夜叼着烟,白手套有一下没一下地敲着腕表表盘,倚着桌子,眼睛盯向屏幕飞快上涨的死亡人数,静静数着时间。没过多久多久,他猛吸了一口烟,星火猝然一亮的同时被扔在地上,被军靴捻灭。
“走吧,贺北川那家伙爱来不来,我们去城区医院,乱党的目的在那里。”
喷出的烟雾散去,副官发现男人的眼神很亮,与这战火纷飞的不利局面格格不入,而若隐若现的杀戮眸光又好像是专门为这样的情况存在,像一把刚锻造好的剑,带着与生俱来的无畏和森然锐气,铁灰色的瞳孔里泛着金属质地的冷光。
张权暗自松了一口气,因为他知道这个眼神意味着什么。
“遵循帝国的意志,我们的任务是,用命守住帝国的医学研究。”
顾子夜总共带了五百号人来到十二区军部,赶来的途中耗损了一百多人,原本以为当地有足够的兵力和资源,却发现所在城市的城主带着大部分兵力不知去向,之前说好的北境的支援队伍也出现变故。
顾子夜将剩下的队伍编排成三队前往城区医院,第一批队伍半路被截,被打的零零散散,敌方势力却还未明晰,他要亲自带队探探虚实。
医院在市区的西侧,从军部出发必须经过居住区,不过因为交火,这里家家紧闭门户死气沉沉。
“报告少将,我军西南侧有一队叛军人马。”有士兵前来报告。
“多少人?”
“五十人左右,有领头的。”
“嗯,我知道了,带队往拆迁的旧楼前进。”
果然有一队人遮住面部,携带着武器快速前进。
而为首的男人却露着脸,他块头极大,有近乎两米五的身高,手臂上发达隆起的肌肉暴露在空气中,这样的体型太过显眼,却能徒手扛着重型机关枪并身负三十公斤的子弹毫无压力地追赶顾子夜的队伍。
“帝国军部的队伍也不过如此。”听见隐约的行军脚步声,大块头咧嘴:“都是群小鸡仔。”
“约克队长,这里是废弃的旧楼,会不会有埋伏?”有人凑上前问。
“他们现在和咱们抢时间赶去医院,却不知道我们的目的是干掉他们,能有什么防备?到是你——”约克看了他一眼:“走的这么前,想领队?”
“不敢不敢。”那人慌张退到后面。
约克的队伍来到旧楼深处,这里静得可怕,一阵风吹过楼里传来碰撞的声音,格外清晰。
“见鬼,人呢?”
怎么可能像刚刚那个小不点说的呢?
约克抬了抬重行机关枪:“加快速度前进。”
话音刚落前方的子弹就密如雨点地朝他们飞来。
“隐蔽!”约克赶忙改口,朝最近的掩体躲去。
“少将,已经开火了。张副官所带的另一部分队伍正快速前进。”
“嗯,让他们速战速决。”顾子夜看向有好几个伤员被抬回来“怎么回事?”
从前线回来的士兵道:“少将有一个拿重型机关枪的大块头火力很猛,一时间没办法解决。”
“狙击手呢?”
“那家伙的掩体位置特殊,狙击手很难瞄准……”士兵说着说着有些惊讶,他看到顾子夜抬眸,眼里眸光闪动。
他在笑……
从望远瞄准镜里看,约克整个人进入亢奋状态,身上背着的弹药源源不断地为他提供输出。
“告诉他们,边打边前进。”
约克感觉自己浑身的血都沸腾了,一种佛挡杀佛无人能敌的快感刺激着他。但是,他发现对方的火线不断推进。
约克一愣,随即强烈的愤怒盖过了他的理智,这群蝼蚁竟敢不自量力地挑衅他!
约克的脸涨的通红,他咆哮着直立起身体,高举起机关枪:“去死!”
顾子夜脸上的笑意愈发明显,他浑身的肌肉紧绷,蓄势待发:“我替你感到骄傲,亲爱的。”
扳机扣动。
旁边的几个军官目瞪口呆,六发子弹连续击中要害,那家伙的头部已经血肉模糊。
顾子夜把枪放好,看向他们,又恢复了以往的平静:“剩下的自己解决,然后整队追上副官。”
顾子夜走后,有一个年轻的军官忍不住问:“少将他……”
另一个军衔稍高的军官回答:“整个帝国的军队里有两个疯子,一个是贺北川贺中将,另一个就是顾少将了。顾少将你刚刚也看到了,他还算正常……”
“那另一个……”
“另一个简直就是帝国的凶器,这次北境出事,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十二区医院
部队汇合完毕,在医院进行部署。
“快,解救人质,把住院楼和大厅空清空,伤员送去住院楼,人质安排在大厅。”
兵卒和医护人员来来往往如鱼穿梭,有条不紊地执行着命令,但医院人满为患,男女老少哭喊一片,医疗器械有的支离破碎,散乱一地,场面一度难以维持,张权站在大厅前台上满头大汗地指挥。
“求求你们了,让我们走吧,我们只是来看病的啊!”
“妈妈你在哪?妈妈我要回家……”
……
与其调节军民矛盾,张权觉得还是让他打仗更好啊。
十二区是北境与中部的交界地带之一,帝都的第一防线,本应固若金汤,却如今城主失踪,反叛军入侵,处处是断壁残垣,这里的驻军包括他的部下都死伤惨重。
很不正常,十二区的防线在帝国里是数一数二的,如此轻易地被入侵,并造成大面积爆炸……叛军也都训练有素,战俘都自裁而亡。
顾子夜蹙眉,他来到一个候诊厅,里面空荡无人。顾子夜找了个位置坐下,把刚换过沾有血迹的衬衣放在一旁。
差点失控,伤口还裂开了,这一次能帮他抑制的人不在,贺北川也没办法赶过来再给自己一刀。
顾子夜低垂着眼眸又开始摸烟,没想到摸出一张纸条,上面手写的花体虽只是寥寥几笔,却优雅得让人移不开眼。
Don't Somking .
这家伙。
顾子夜指尖刚轻轻触到纸面,注意到白手套已经脏了,僵了片刻便带着些缱绻意味,与纸面隔了细微距离轻轻勾勒,眉眼间染上一层笑意。
然而这笑意也只是在眼底荡了几许,本能却让他瞬间离开位置蹲下,借着一排排铁质椅子做掩护,手中的枪直指深幽的楼梯口。
刹那之间这里归于死寂,仿佛是顾子夜神经过敏。
“少将……您这是……”副官从旁边走来一脸诧异,随即举枪进入戒备状态。
张副官快速来到他身边,顾子夜已经收枪站起。
“张副官,迅速下达命令,进行再次排查,任何一个角落,任何一个人都不能漏掉。”
“是。”
“你来是有什么事?”
“医护人员都已到位,当地居民也被暂时安排在大厅里,向您汇报。”
“安顿好居民,搜捕城主。”
“是。”副官立刻跑去执行。
“等等……”顾子夜突然叫住张权。
“少将还有什么吩咐?”
“你责任重大,这次辛苦了。”
“下属职责所在。”副官一愣,随即回应。
顾子夜缓步下楼,电梯已经专门用来运送伤员,靴子踩地的清响余音在楼里回荡,他后知后觉地松开紧攥的手,纸条已被揉皱。
顾子夜犹豫了一会儿,仔细地叠好纸条,重新放回烟盒里。
“张权……”
“在!”
“不用那么拘谨,闲聊。”
“是。”
“我记得你好像是北境的吧。”
“不是,我是西境藏玉第一关的。”
“为什么入伍帝都的部队?”
“啊……这个……”张权不好意思笑笑“怕您笑话,那里之所以叫藏玉,就是到处是雪山,白茫茫一片像玉一样,藏玉气候极寒,资源短缺,听说帝都那里很富庶,最重要的是暖和,我才去的……”
“帝国一直有物资运向那里,生活依旧这么艰难吗?”
“是有物资,但一路下来经过不少关卡,每个辖区的城主拿走些到我们那里就剩不了多少了……”
顾子夜低着头,若有所思“现在情况呢?”
“已经很久没回去过了,也不知道什么情况。”
……
两人这么交谈着来到大厅。
“报告少将,副官,医院民众和人质都已经安置在这里。”
那些民众们蹲在一起,大的抱着小的,老的搂着少的,嘈杂一片,是显而易见的不安。
顾子夜微微颔首,他气质出众,在这里绝对的领袖地位尤为突显,众人的眼光都投向那里,场面安静下来。
顾子夜走到离人群三米处,迎上夹杂着众多情绪和想法的目光。
“各位,我是帝国中部战区的少将顾子夜,今天乱党生事,帝国派我军前来平定,现在局面还未完全得到控制,请各位在此接受安置以保证人身安全。”
人群中不知谁冒出一句“我们又没做错什么事,为什么不让我们回家?”
一句话又使场面哄闹起来,众人一片附和。
“各位冷静一下,冷静一下!”张权徒劳地控制局面。
一些人显然是与周围士兵起了争执,推推攘攘,但谁都不敢往顾子夜那里靠。
顾子夜一言不发,立在原地,带着礼貌又疏离的微笑。
“叔叔……”一只小手扯了扯他的衣角,顾子夜低头一看,是个十岁不到的小男孩。
“叔叔,你有没有看见我妈妈啊?我找不见她了……”小团子眼眶红红的,声音有些颤。
“对不起,没有。”
“啊……妈妈呢?”小男孩四处张望,抽抽鼻子,低着头哭了起来。
“少将……”张权欲言又止。
顾子夜没理他:“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有……”小男孩低头,努力平复心情,再抬眼时,竟是一片狰狞!
“去死吧!顾子夜!”
银光闪闪的匕首被举起,直刺顾子夜胸膛,动作快速狠厉,是不属于这个年龄的老练。
顾子夜闭上眼,只听碰碰两声枪响,男孩随即爆发痛苦的叫声,匕首掉落,跪了下去。
不偏不倚,两枪正打在他的腿部。
女人们的尖叫响起,场面凝固。
“失败了啊,好可惜。杀人动机太明显。”顾子夜评价。
“别以为你能从我身上得到什么。”男孩死死地瞪着顾子夜,咬牙切齿。
“废话少说!”张权走过来,后面的士兵压制住男孩,“小小年纪看不出来啊。”
“算你命大。”男孩瞪他,嘴上挂着渗人的阴冷笑容。
“快,掰开他的嘴!”
可惜晚了一步,小男孩咬破嘴里的毒药自尽,他在众目睽睽之下如蛇一样扭动抽搐。
“地狱的业火,会把你们这些恶魔全部焚烧殆尽。”
“少将,怎么处理?”张权蹲下去观察尸体,男孩眼中凝结的强烈恨意令人不寒而栗。
“查出身份,处理了。”顾子夜面向呆若木鸡的民众:“各位,刚才的事情有目共睹,还请大家服从命令,接受安排。”
但事情远不止这么简单。
“少将,已经安排下去对楼层进行搜索,文件保存完好,并且挪出部分空间安置民众。”张权在顾子夜的房间汇报。
“尸体呢?”
“是永夜的人。”
“情况不太妙啊。”
顾子夜从窗子往下看,正好能瞧见几个护士陪小孩子玩,顺便修整绿植。
“除此之外,我们发现尸体背部有纹身,是某种宗教图腾,而帝国一直都没有多推崇宗教。”
“也就是说,放眼整个长晓,他最有可能长期活动的地方是那里……”
“报告。”通讯兵进来,“少将,军部下来指示,令您尽快返回帝都商讨平叛一事。”
不出他所料。
“另外……您有一个来电不知该不该接……”
“谁?”
“贺……”
“挂了。”
“是。”通讯兵回去了。
“少将那您什么时候出发,我去安排。”
“天黑前尽快动身。”
怎么回事?现在的情况不允许他回去,军部那里为什么这么着急?
楼下传来小孩子们的嬉笑声,清脆响亮,吸引人们的目光。
草坪和树丛刚喷灌完,阳光下亮得明丽,小孩子们刚跑到这里,一个护士就进行阻拦,但还是有几个熊孩子揪了几朵花坏笑着跑了。
“真好啊,如果不是战争的话。”
“嗯,这群小家伙是无辜的,战场属于军人,这里不需要他们,安排他们前往帝都吧。”
实际情况并不乐观,顾子夜此行所带人数并不多,敌暗我明,倘若开战,他们很有可能处于劣势。
黄昏将至,一切准备就绪,顾子夜准备踏上归程。
没错,对他来说是归程。
帝都是长晓的政治、经济、军事中心,有着远超其他地方的繁华。
而帝都的名字就是长晓。
每次九死一生归来,在都城四处闲逛,看到人们忙碌又充实地生活,来来往往,身处一片闹市吵杂中内心却意外平静。就算是其他人无聊的日常他也觉得津津有味,这样真实确切又充满热度的生活让他觉得自己做的一切是值得的。
顾子夜本以为自己就这么当一把武器挥斩直到生锈,却有人在这时提出质疑。
“一个国家靠着不断扩张维持的繁荣,是真的繁荣么?”
……
“其他地区事态如何?”临行前顾子夜忙里偷闲和张权在林荫路上漫步。
“皇帝陛下曾有意向南扩张,但不太顺畅,近期又有北伐的意思。”张权叹了口气,“最近内外都不太平,这样下去,恐怕……”
但皇帝的意志是国家的意志,不可以违背。
“恐日久生变。”顾子夜道:“这样的代价,就是我们战争的意义吗?”
两个人都陷入沉默,这个问题谁也回答不了。
“咦?”张权捡起一份放置在路面的信函,“上面有字。”
顾子夜和张权看去,同时脸色一变。
“我们准备了一场焰火表演,望您喜欢。
--永夜·灵致”
“快,通知各队,备战!我们被套了!”顾子夜看向四周,林荫路通向住院楼的草坪,几个孩子头上粘着草屑泥土,除了护士不在,病没有什么异常……
草丛里安置的播放音乐的音响传出一阵滋滋的电流声,舒缓的乐曲声戛然而止,一阵嘈杂的交响乐撕扯着登场,当然还伴随着一个男女莫辨的声音。
“黄昏时分,暮色将至,请为各位在场的来宾,尤其是顾子夜少将鸣礼炮以示欢迎!”
轰——
住院楼一楼玻璃被炸碎,里面是一股热浪,外溅的火星夹着余温落在草坪、树枝上,蓦地腾起燎原之势,那几个小孩子瞬间被火焰吞噬,甚至还没来得及尖叫。
顾子夜的眼睛充血泛红,刚想一个箭步冲上去救人,几发子弹就落在他前方,顾子夜迅速掏枪寻找遮挡物,张权紧随其后,两人抬眼,寻找暗处的狙击手。
“奇怪,”张权疑惑:“为什么火势蔓延这么快?不是刚浇过水吗?”
顾子夜下意识看向身旁还未着火的树,叶子蒙着一层尘土,他用手拽了几片叶子。
“看来浇的不是水,是油。那个护士有问题。”
“表演开始,请看上方。”
顾子夜猛地抬头,一个女孩子站在楼顶,距离太远看不清脸,只能看到他飞扬的发丝和洁白的护士服。
“顾子夜少将请不要轻举妄动。您的位置我们都知道,这次行动的目标是除了您以外的其他人,大可放心返回帝都,永夜在此为您提供服务。”
怎么回事?他们这是要搞哪套?
“少将,这……”
“通知部下,保护民众安全。”
“是……”张权不一会儿叫出声:“少将……负责护送的士兵但凡到医院门口的,都被击毙。”
医院大门那里平坦开阔,一旦有士兵出现,完全就是暴露在永夜的视野里,就算有漏网之鱼,永夜也一定会在外面布下埋伏,简直就是瓮中捉鳖。
可是为什么要偏偏放过他?
顾子夜有很多疑问,但一个接一个的突发情况容不得他多想。
这是一个对他来说必死的一个局,他只能按部就班地被牵着走。
再看去,几乎所有的玻璃都被炸碎,被气流冲出,在阳光下,残渣碎片折射出剔透且不真实的纯净的光,女孩轻轻一跃,被他们包围着一起坠落,看向下方。
其实离得很远,顾子夜却感受到女孩眼中的悲悯,她坠落的同时又引起一次次的爆炸,如同堕天使一样,最后也被地狱的火舌吞噬。
高温烧灼着他的皮肤,顾子夜静静站在原地。
“他们究竟要干什么?”张权道,虽然顾子夜不被受到袭击,但他不能幸免,刚刚联络其他队伍的时候有几枪对准了他打,尽管躲得快,但还是受了伤。
“我们的情报被泄,永夜早就做好准备在这里等着我们来……但我有一点不明白,他们为什么要放过我……”
“既然这样,那就请少将返回帝都。”
“你让我抛弃我的部下,这里的民众回去?那绝无可能!”顾子夜死死握着手中的枪:“走,我们快去取文件,并集合所剩的有机力量先夺回一栋楼作为临时基地。”
张权紧跟着顾子夜:“少将,如果这是永夜的预谋,那除了您之外的人谁也走不了。”
顾子夜沿着林荫路里俯身前行,但火势汹汹,浓烟和高温给他造成极大的阻碍,手中的枪温度也在不断升高,再往前这样走下去无疑是送死。
张权被烟呛得咳嗽:“少将,您不能违抗国家的命令!”
顾子夜的身体猛地一颤。
让他在国家与战友之间选择。
“顾子夜少将,永夜的办事风格您一定知道,我们将为您提供贴心服务,文件和汽车已为您备好,路线也已经避开了永夜的防线,直达帝都,请您赶往医院大门处准备启程。”
这声音适时地响起,就像指甲刮墙发出的声音一样刺耳,带着戏谑嘲弄。
“各队听令,顾少将在今日下午已返回帝都,由我来代替少将进行指挥,分散潜入东侧住院楼,占领该楼,。”
“张权你在做什么?!”医院的住院楼分为东西两个区域,而顾子夜他们正在西侧,张权直接把他们调离相反的方向。
顾子夜的心脏疯狂跳着,想要夺过张权的通讯设备,不料张权直接扔进火中。
两个人的脸都被烧得黑红,张权眼睛此刻分外地亮。
“回帝都吧,少将。”
张权其实自己也挺紧张,僭越职权,他是要受到处罚的。没想到顾子夜二话不说把他往自己的方向往过拽,他却借力出去。
张权睁大眼睛,两颗子弹打在顾子夜的右臂上,顾子夜闷哼一声跪倒在地。
“少将!”张权忙去扶顾子夜,却发现他背部也一片殷红。
“这……”
“旧伤没好又裂开了……贺北川这个疯子下手有点重啊……”红色迅速扩散,整个背部血淋淋一片,顾子夜的身体微微发颤。
他抬眼望去,火光冲天刺痛他的眼,还不时传来爆炸声,和建筑倒塌的声音,顾子夜的脑子一阵晕眩。
张权咬咬牙,撑起顾子夜“坚持住,少将。”
于是,张权撑着顾子夜在火海中穿梭,踩着焦黑的灌木,经过被烧灼的尸体,直奔医院大门。
永夜果然没有攻击顾子夜,一路上张权只需躲避火焰和高空坠物。
医院的大门处停放着一辆车,车门敞开,专门等候他们这群走投无路的人把顾子夜送过来。
张权将顾子夜放倒在车里,只见顾子夜已处于昏迷状态。
“少将?少将?”张权的心都揪起来。
顾子夜有片刻间被拉回一丝清醒,他睁开眼,在尘土与血色交织的朦胧中看见灰头土脸的张权紧张的神情,顾子夜扯了扯嘴角。
“张权……”
听到回应,张权松了一口气,突然觉得一阵撕裂般的疼痛带着穿透力,从他胸口扩散。
“张权!”顾子夜刚想起来,一阵眩晕感汹涌而至,他眼睁睁看着张权用手背蹭了蹭脸上的黑,冲他嘿嘿傻笑着,然后缓缓关上了车门。
“少将,保重!”
意识混沌中,他听到有个声音奋力地大喊。
车子早就被调好自动驾驶,缓缓掉头。
顾子夜拼尽全力想要挣起,可他干什么都是徒劳,一股说不出的压抑在胸口憋着。
是什么样的情感呢?顾子夜问自己。
是恨。
是对悲剧发生却无能为力的恨。
他缓缓闭上了眼。
张权看着车子离去,松了一口气,他倒在地上,想用手捂住伤口,发现手也沉重得抬不起来,也觉得血流了那么多了没这个必要,意识逐渐模糊……
夜幕降临,只有火焰映亮四周,散发出的光热让张权感到一丝怀念的温暖。
以前也曾偎在火堆旁不知什么时候睡着了。
“我是灵,任务完成。”从火中走出一个女孩,她的护士服有些脏了。经过张权的身边时她停下脚步注视了一会儿,接着灵将双手放在前胸:
“新鲜的血液滋养土地,生出累累白骨,战士的英灵等待枯木逢春;
你掠夺无尽,征杀四方,以死亡繁衍死亡;
既然不受恩赐眷顾,不得你的垂怜;
既然想停止这无休止的征战;
那就以暴制暴,
以战争毁灭战争……”
灵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被火照亮的夜:
“来啊,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