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扶塘村往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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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多年前的扶塘村，是个偏僻穷苦的地方。
它里面的人每天最大的愿望就是活到第二天。
村里的人没有未来，没有希望。村中的小孩子脸上都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死气，他们知道若是来年收成不好，家里的大人就会把他们杀了吃掉。
村里也没有老人。村里的人如果干不动活了，会自动自觉找个地方自己默默死去，因为他们知道自己的儿女不会养自己。
村里的人试过努力耕种，但贫瘠的土地很难长出足够的粮食；他们试过走出村庄到县城里谋生计，可县城里的人嫌他们脏，嫌他们笨，还会肆意戏耍辱骂他们。唯一几个得以留在县城里的人，后来也再没有回来。
村里人试过像大陆上其他人那样，向修仙者求助，却意外得知一个消息：他们村数百年前本是块风水宝地，正是因为修仙者盗走了福泽他们村的宝物，他们村的收成才一年不如一年。而当年的修仙者拍拍衣袖走了，全然没管过他们死活。
村里的人从此没有了信仰。
直到一百年前，扶塘村来了一位“大人”。
“大人”教他们修炼，让他们有力量抵抗山中经常给他们带来困扰的野兽，让他们有力量反击那些欺压他们的人。
后来他们知道，自己修炼的东西叫魔气。
修炼魔气后，他们变得不老不死，寒暑不侵。
“大人”教他们猎杀妖兽，吸其精气，啖其血肉，不仅能提升修为，还不再依赖于五谷粮食。
他们出门在外，因为使用的魔气被打杀，“大人”告诉他们，是外面的人容不得修魔者，容不得他们这样的人修炼起来变得强大。“大人”于是给了他们一块黑色的玉石，教他们先发制人抓来那些敌视他们的人，用那些人的精血喂养玉石，并反哺给村民以提升他们的力量，同时掩盖他们的魔气。
村民们渐渐发现，修炼魔气后，他们似乎生不出孩子了。但谁在乎呢？如果自己能永生，谁在意能不能留下子嗣？
就这样，扶塘村以妖兽为食，时不时去外面抓些凡人来掩盖自己的魔气，并与世隔绝防止外人发现他们的秘密，安稳地度过了一百年。
扶塘村的变化发生在近几年。
村民习惯了安稳的生活，同时残存的为人的良心作祟，渐渐不愿出门捕捉凡人了。
他们觉得，明明猎杀妖兽就可以活，就可以提升修为，为何还要冒着危险，出去抓那些无辜的人呢。
至于掩盖魔气，只要他们常年居住在村庄内，不在外行走，就不用担心了吧？
黑色玉石十分神奇，供在村中就可以掩盖全村的魔气，就算有外人经过也发现不了端倪。
当然，这样想的人只是一部分。
另外一部分人还是牢牢记得当年没修炼前，那些县城的人，那些高高在上的修仙者，对他们的嘲弄、恶意和不屑。在那些人的眼中，他们就像蝼蚁一般，生死都不值得他们掀一下眼皮。他们不愿意永远被困在村子里，他们想要有朝一日狠狠报复那些曾经看不起他们的人。
他们恨。当年村子外的其他人，不把他们的命当命看，死了就死了。现在轮到他们有能力掌管生杀大权，掌管外面那些人的生死，他们凭什么要在意外面人的生命？
但尽管如此，村里一旦开始有人不愿出去捕猎，剩下的人也渐渐变得懈怠。毕竟出去抓人也是要冒风险的，伤害和自己看上去一样的人也不是什么愉快的体验，没有人愿意自己做这些又苦又累的活，却给全村人做嫁衣。
于是不久后，扶塘村的魔气就渐渐显露出来了。
村子里倒是没事，有玉石镇压，但村民们经常活动的山里，妖兽们感受到魔气，开始变得焦躁不安。不少妖兽开始逃离，甚至有的跑到人世中伤害凡人。
于是也就有了后面，有人向修仙门派传信，时陌仟和魏宬过来探查的事。
……
这么些年来，时陌仟已经很少陷入这种“我只能补救，却不能从源头解决”的无力情绪里了。
她认为，她既然只能去管她遇到的事，超越不了空间去改变她看不到的事，也超越不了时间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那就专注眼下好了。
但这次的故事有一点不同——这次的故事里，修仙者是那个反派。
时陌仟已经习惯了凡人对于修仙者的崇拜与信仰，这让她意识到修仙者能让这个世界上的凡人过得更好，让她觉得她属于的这个群体是正义的。
但这个故事里，拯救了全村人，给他们带来希望的是魔修。
而不管是几百年前那个拿走了村子宝物的修仙者，还是一百多年前对他们的苦难漠不关心无作为的修仙门派，还是此刻的她与魏宬，在村民的眼中，都是毁其根基、睇其苦难、夺其生命的仇人。
这样的想法总让她隐隐不安。
她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一百年后的村民早就不是当年无辜的只是挣扎着想活下去的弱势群体了。现在的他们已经有了危害世人的能力，并且也这么做了。他们已经成了魔，杀了人，对修士和凡人的仇恨根深蒂固，这时候若还想感化他们，无疑非常艰难耗时耗力，还要冒着他们以后继续害人的风险。
已经害过人的人没有讨价还价的权利。时陌仟可没义务给他们另一次机会，也没那个权利代表无辜被害的人原谅他们，直接杀掉他们才是理智正确的选择。
而百年前的修士们，时陌仟也没立场指责他们。
修士发现异宝直接取走是再正常不过的，至于不管凡人死活，在多数修士眼里凡人的确就是蝼蚁，当年的修士没顺手把他们踩死已经算是仁义心善了。
门派不管凡人苦难也是如此，就连沧云派接的任务也多半是关注那些超越凡人的力量，防止他们为乱世间，如果一个地方一直以来只是贫瘠穷苦，门派基本是不会插手的。
可那个魔修插手了。他想做什么？只是体验一下做救世主的感觉？或者想培养一批炮灰给修仙界添点乱？倒是像魔修会做的事情。
但时陌仟还是感觉很不好。总觉得事情的真相不止如此。
很多年后的时陌仟想起这一日，还是感叹于当年自己的直觉，并懊悔自己当时没能更深想一步。
可惜，就算多年后的时陌仟，也超越不了时间去改变已经发生的事。
……
时陌仟和魏宬解决了扶塘村的事，又回到来时的小镇打算休息一番再回程。
客栈伙计还记得这对出手阔绰气势不凡的男女，堆笑着迎了出来，并直接给了他们一间上房。
时陌仟：……
不了，谢谢，我其实想要自己的房间好好修炼。
。
第二天一早，还没来得及启程回门派，他们先收到了门派的传讯符，让他们去支援附近另一队沧云派弟子的任务。
两人便直接往另一个小队的任务地点飞去，半日就到了目的地未央城。
巧的是，这另一个小队，成员正是陈胜然、叶鸦鸦、李殷三人，由唯一的金丹期陈胜然带队。原本的情报是青楼中有妖精吸食人精气，这样等级的任务金丹期带着筑基期完全够用，没想到陈胜然等人来了后发现了魔气。
涉及到魔族的任务危险系数就高多了，门派本来打算把他们召回，再派元婴期弟子去的，但恰好此时时陌仟他们传讯回来汇报任务完成，所在的地点又离未央城很近，就直接让他们过去支援。
五人小队这些年由于修为参差不齐，很少一起组队历练，但是感情并没有因此变淡。不过众人都比较忙，在这次之前，五人已经有五年没有聚齐过了。
这次难得能一起做任务，胜利会师后每个人都很是激动，花了好长一段时间交换彼此的近况和见闻。
。
“你们终于要结为道侣了！要我说鸦鸦你早就该同意了，你们感情这么好，平白让然哥等了这么多年。”时陌仟对着自己的小闺蜜挤眉弄眼。
叶鸦鸦还是没改当年一提陈胜然就害羞，一害羞就脸红的习惯，红着脸道：“我一直想等到了金丹期，但这些年一直卡在筑基大圆满，胜然哥哥说……”
陈胜然无不自豪地接话：“我告诉鸦鸦双修有助于突破瓶颈，鸦鸦就同意了。”
“噗！”
“噗！”
“噗……”
时陌仟看叶鸦鸦都快冒烟了，体贴地转移话题：“那你们打算什么时候办结侣典礼呀？想办什么样的？”
陈胜然答：“这次任务回去就开始准备，我和鸦鸦都觉得简单点的就好，就请你们几个，我的几个师兄，还有你和鸦鸦玩得挺好的那个女修，乐峰的……”
“余羽？”
“对，就是她。大家都是关系亲近的人，办起来也不用太多讲究，挺好。”
这还是时陌仟修道以来第一次亲自参加结侣典礼，也不由得激动起来，拉住叶鸦鸦：“鸦鸦你嫁衣准备了吗，正好前几天我研究了几个附着在法衣上的阵法，还没来得及给关老板，我决定让你典礼上首秀，绝对能惊艳四座……”
叶鸦鸦一向喜欢女孩子的衣服首饰之类，闻言眼睛都亮了，忙问：“真的吗真的吗，仟仟你有样板吗，我想看……”
“放在孤剑锋了，回去就给你看。我跟你说你穿上以后……”
。
这边两个女孩子热火朝天地讨论着凤冠钗钿礼服，那边的男孩们则在热火朝天地讨论女孩子。
“宬哥，然哥都搞定了，你这边有没有什么进展啊？”李殷压低声音开启八卦。
魏宬的目光落在那边聊得眉飞色舞的姑娘身上：“前路漫漫啊。她现在完全没这方面意思，好在对我也不排斥。不过也不急，其实我也觉得，目前还是专注修炼，未来的时间还长。”
陈胜然却不赞同地摇摇手指：“我倒觉得还是要珍惜当下，珍惜眼前人。谁知道明天会发生什么？我以前也是，不舍得逼鸦鸦，想着等她金丹，想着以后的时间还很长。可是自从她答应我以来，我每天都无比开心，比以前开心一百倍，我觉得我之前那么多年简直像白过了。我简直不明白我以前是怎么想的，为什么要忍着，没早点逼她答应我。”
魏宬笑了笑：“我们情况不一样的，你们两个情投意合，鸦鸦本来就是你的，而她……唉，不说我了，银子最近呢？上次勾搭的九天派的乐修小姑娘怎样了？”
李殷回想了一下，一拍大腿：“她呀，早分了，你不提我都忘了。我现在的目标是个元真派的剑修师姐，超高冷，超厉害，简直就是我梦中女神！”
“哈哈哈哈银子你上次和上上次和上上上次都是这么说的。”
李殷得意：“那我说的都是真心的。然哥你说的嘛，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我可没你们两个这么专情，我此生唯一永恒的最爱就是修炼！”
魏宬表示好兄弟就是要互相拆台：“说起这个，不是我失忆了吧，我闭关前银子你是不是就是筑基期大圆满，这些年仟仟的丹药你是及时行乐吃到那些师姐肚子里了吗？”
李殷打哈哈：“我这还不是为了然哥！为了然哥家的鸦鸦压力别太大，我就陪她在筑基期再呆几年……”
陈胜然毫不客气打断他：“你继续编，你当年先筑基了天天跑到鸦鸦那耀武扬威，差点把她气哭了，别以为我不知道……”
作者有话说第27章 扶塘村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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