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孑岛》苏门小学士

29、忌讳

　　“出去聊。”
　　许教授逆着人流将两人领出食堂，学生们看见他都自动避开一条道，不时听到人群中有人兴奋地喊着“许教授”。
　　许教授冷淡地点着头，仿佛小型追星现场。

　　南大后山有一片天然水杉林，高耸入云的水杉一直绵延至学校后的巫山山脉，这里是农学院的实验基地，平时鲜少人来，浓密的树冠遮住了天光，雨雾弥漫，似迷雾森林一般。
　　许教授撑着黑伞走入这片浓绿中，黑与绿的对比产生了一种肃穆的视觉氛围。

　　“哥！”许一义明显不耐烦了，他用鞋尖磨着泥土，“你要带我们去哪里？”
　　许教授收起黑伞，侧身回头。
　　有一瞬间，迟星在他眼中看到一抹诡谲的红光，但很快又消失了。

　　许教授开口道：“迟星是我学生，你不要打他主意。”
　　许一义正无聊地踢飞一根枯树枝，听到这句话，表情有一瞬间的错愕。
　　“你说什么！”他转头看向迟星，“你说他是……”
　　他的表情变得迷茫，似在努力回忆什么久远的事情，可是似乎失败了。

　　迟星听出这话有玄机，便问道：“我是什么？”
　　许一义的喉结滚了两滚，原本嚣张的脸瞬间垮了，他说道：“我哥承认的学生，从来只有一个。”
　　这话有点没道理。
　　许教授带过的学生，少说也上百吧。

　　“怎么可能……你明明早就已经不在了。”许一义退了两步，看着迟星的表情像是有点怕他，而后又突然魔怔了一般，扑上来一把揪住迟星的衣襟，吼道，“是你，我应该认识你才对！我怎么可能没认出来！”
　　“许一义，你发什么疯。”
　　许一义被这一声断喝吓得一顿，表情跟着扭曲了起来，他的手定在半空中，耳垂的六芒星混乱地晃动着，他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痛苦：“哥，我以前就见过他，对不对？”
　　许教授冷冷的声音传来：“没有。”
　　“你从前未见过他。”

　　许一义咬着唇，眼里出现了红血丝：“你骗我？”
　　许教授远远地看着，疏离而冷淡地说着话：“哥什么时候骗过你。”

　　迟星身上染着雨雾，被人揪着衣领，清清冷冷地站在那里。
　　像个局外人。

　　许一义僵硬地收回了手，似终于能控制自己的手臂了一样。
　　他咬着的唇角已经快渗出血，他看向许教授，眼里有一种叫做愤懑的东西。
　　许教授说道：“你知道我的忌讳是什么。下雪前，你想回老家吗？”
　　许一义一听脸都绿了，像见了鬼一样。
　　“我不回！”他退后两步。
　　疾风扫过地上潮湿的叶子，卷向许一义。
　　他没命地跑出了水杉林，大叫道：“我不回！”

　　迟星一头雾水地看着这诡异的变化，再抬眸时却见许教授已撑开了黑伞。
　　雨下得大了，吧嗒吧嗒滴在黑色伞面，伞下的人如暮色下的岁寒松柏。

　　“杵在那里做什么？”许教授脸色依然铁青，声音却温和了些，“发着烧，还想淋雨吗？”
　　这一幕，迟星竟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雨水滴在迟星的鼻尖，他站在原地未动。
　　似乎很久以前，他曾在雨里长跪着，也是这么看着一个打伞的人。

　　他问道：“老师，你弟弟他没事吧？”
　　许教授已撑着伞走过来，遮住他头顶的雨：“不用管他。”
　　迟星觉得许教授对他这个弟弟有点古怪。
　　甚至还不如对他上心。

　　正出神间，迟星察觉许教授用指背轻触了一下他的额头。
　　“40度？”他说道，“昨天早上就在发烧，今天烧得更厉害了，昨晚去哪了？”
　　迟星冷不丁一个激灵。
　　他无法解释他去哪了。他觉得也没有必要向他解释。
　　不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昨天在发烧的，仅凭他在他办公室困到睡着了？

　　许教授等了几秒，也没再追问，继续说道：“让你考完来找我，怎么，手机都不要了么？”
　　迟星垂眸：“原本打算等到下午考完再去。”
　　许教授嗯了一声。
　　“许一义曾经受过伤，应激反应有点大，爱发疯，你别理他就行。”
　　迟星轻呼一口气，看今天的情形，耳钉男应该暂时不会来骚扰他了。
　　许教授的目光落在迟星的后颈，但又很快移走，仿佛只是不经易掠过。
　　迟星莫明窘迫，总觉得他看到了什么。

　　而后，许教授掏出迟星的手机，递给他：“我最近找你可能会有点频繁，随身带好手机。”
　　迟星纳闷地接过手机，就这样还给他了？

　　迟星忽然想起穆尘的话，不要轻易相信出现在身边的任何一个人。
　　迟星问道：“老师是要开始实验项目了么？”
　　雨下越来越大，雨水打在伞上的声音震耳欲聋，腾起一圈细雾。
　　许教授将伞往迟星那边偏了偏，用只能他自己听得到声音说道：“嗯，得随时监测实验反应。”

作者有话说

　　明天会写长一点。被工作连环夺命call，救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