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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囚途遇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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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正当白羽在草房里被撩拨得不要不要的,月姐纤手轻挑,已翻开了白羽衣领,霎时间一阵寒气扑面而来,映得月姐娇艳的面庞白了两白。
眨眼间,月姐由半跪姿势后退了三尺,在狭小的草房中退到了门口。
惊讶间感到身侧一阵杀意袭来,月姐银牙一咬,右手一翻血红色短剑已在掌中,奋力一挥,却挥了个空。
定神一看,却是那驼背仆人垂手站立在门口,不知怎么,却没有伤到他,难道真的是月姐计算位置错误?
只见驼仆仍然是垂手站立,眼观鼻鼻观口,恭敬地说:“天色已晚,请月姑娘早点休息吧,这里自有老奴盯着。”月姑被刚才的寒气所摄,正无处发狠,也不答话,杏眼一翻,哼了一声,径自去了。
当晚过后,白羽对这处山脚下的神秘营地感觉更是神秘可怖,怕遇见月姐的蜘蛛尸骨无存,几乎不敢怎么走出草屋,一日三餐只是驼仆送来,都是些粳米糙饭,索然无味。
小小来看过他一次,只是让他别动,用指尖轻轻触着白羽身上的鼓出来的蓝色晶石表面,若有所思。白羽红着脸问小小:“依姑娘看,我这怪病能不能治好了?”
小小半晌作答:“这不是病,我以前从未见过这种东西,当时只是想给你做个标记,没想到变成这样了......伤口如此,定是有如此的缘法,你也不必太惊慌,马上就要开拔了,你好生休息,好赶路。”
白羽慌得马上作揖:“请小姐放过在下,大考之年,不敢误了路程!”小小冷冷地挥了挥袍袖“建文孱弱,有了功名又当如何?当珍惜眼下,好生作为。”说罢飘然走了出去。
第二日用过早饭,驼仆请白羽前去营帐中的空地,白羽走出草屋,之前华丽的营帐一夜之间都已不见,只剩几个简易草屋现在也已经空了。
空地上挤着五十余名青年男子,大多蓬头垢面,有的四处张望好像受惊的鸟儿,有的低声啜泣,很害怕的样子,有的满不在乎,还很期待似的。
这时一个驼仆一样装束的灰衣人走了过来,手里拎着一面小铜锣,“铛铛档”敲了三声,不远处传来马匹的低声嘶鸣,驼仆一推白羽,说道“上路吧。”便将白羽推入众男子之中。
白羽想过去问问驼仆,到底是到哪去干什么,没想到人群四周好像有看不见的透明丝线,将众人圈了起来,无论白羽猫腰、跳跃,总是走不出这个圈子了,锣声再次响起,众人默不作声,向东开始行进。
白羽在低矮的草屋中窝了两天,开始行动不十分灵便,但是对于前路又是一无所知,只能踮起脚在人群中东张西望。
失望的是,无论是月姐和小小都没有出现,坐骑也好、车队也罢,都没有出现,或许两人已经提前离开了?白羽在队伍中胡思乱想着。
一路上尽是崎岖山路,险峻异常,众人与被押解的囚犯无二,就差木笼囚车了。行至一处湿地沼泽,天色阴沉下来,草长及人顶、风吹草动似有万种杀机,纵是数十人前行,白羽心中仍惴惴不安,加上泥泞的小路,众人行进速度缓了下来。
蓦然间,队伍中一名虬髯大汉暴起,大喝:“死也不做燕狗同党!”向队首灰衣持锣人猛扑过去,白羽不懂武艺,只觉大汉周围劲风四起,虎虎生威,真有饿虎扑食的气势。
心想这下持锣人背向大汉,不死也要重伤,正好趁乱向来时方向逃脱。没想到持锣人根本没有回头,持锣锤的右手向后一扬,就像平时敲锣一样,时机角度速度无一不恰到好处,就好像提前摆好锣锤,让人往上撞一样。
虬髯大汉一扑已是全力,哪里收势得住?额头正中锣锤,眨眼间人已落地,额头一个小洞,鲜血汩汩流出,眼见是活不了了。其他人无动于衷,继续前行。
反倒是持锣人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白费了一名好阵棋,若是平时我又怎会伤你性命?路途坎坷,何苦呢......”
白羽挤过几人,冲到大汉面前,想用手捂住伤口,一看大汉早已毙命,吓得扭过头去不忍再看,停留间,已被行进间的人群挤到了队尾。
一名脸上都是刀疤的中年男子一把拉住了白羽的袖子,低声说:“你别乱动了,小心连你一起杀了!”
行经过大汉的尸体,刀疤男子一把扯下大汉身上被荆棘划烂的衣衫,白羽眼光一扫,只见大汉双肩、心脏、丹田处也有孔洞,但孔中并无蓝色冰晶,心中大骇。
疤面男子随手将烂衣衫扔在地上,轻轻一拉白羽,看:“咱们都是燕王掠来的壮丁,现在燕王靖难,北军地盘少人口少,燕王为了壮大北军,削弱建文,派手下异士各地搜罗精壮男女,其中资质更佳者,收入五行兵阵之中,愚钝、粗鄙者,编入行伍之中,途中脱逃、损伤者则曝尸荒野,不留余患。叔侄之间,为争皇位,无所不用其极,骨肉相争,为夺至尊,视民为草芥,至哀鸿遍野、饿殍丛生,哀哉!古今兴旺事,不过尔尔......”
白羽听罢,先是大惊而后沮丧,听疤面人说完,顿觉心灰意懒,什么金榜题名,投身社稷,仿佛尽皆泡影,一颗赤子心混混沌沌,前途未卜且凶险异常,说不定哪天便客死他乡,垂下头,随着人群,跌跌撞撞地往山穷水尽处去了。
一路上,白羽将赶考前精心准备了数年的四书五经全部抛在了脑后,感觉活下去是眼前头等大事。
一个意气风发白衣飘飘的书生几乎是一夜之间沦为打上烙印的阶下囚,看样子过不了多久,就会变成一个阵前卒,然后在一场不知名的战斗中被对方不知名的一员将领或者干脆是一个小兵斩于阵前,切下首级回去领赏......
他不敢往后想,现在面对的是如何走完这崎岖的通往未知的囚徒之路。每日里,只有早上和中午,敲锣人才会向人群中抛洒一定数量的干粮和水果,来维持这些壮年男子的基本补给。
当然,路途中,不乏以命相搏者,但是都被敲锣人轻描淡写地打发了,白羽特别留意了一下他们的尸首,在双肩等处都有小洞,可能是被掳来时打上的烙印或者特意造成的伤害。
几天艰苦行程,五十余人的队伍也就剩下了三十余人,白羽除了与疤面男子偶尔低声交流外再没有说过话,也再没见过小小和月姐。
几日下来,白羽倒也逐渐适应了赶路之苦,只是每到夜晚,肩头心窝丹田越发寒气逼人,开始以为是睡在地上受了凉,但是寒气日渐加重,到后来只能强咬牙关硬撑。
偶一夜不经意间摸到肩头小洞,才知是洞中蓝色晶体散发的阵阵寒气,不由得心中暗暗叫苦:“完了,想我陆白羽自幼读圣贤书,也算得上为人正直,不知报应何处今日竟要命丧他乡,更可悲的是被人抓去充军,连军队是啥样也没见过......”
想到家乡父母,更是悲从中来,心想如此煎熬不如来个痛快的!”是夜,一轮寒气减弱后,白羽晃晃悠悠站起来,踉踉跄跄迈过横七竖八倒在地上的众汉子,学着之前死的那几位,向敲锣人全力扑去......
敲锣人也睡觉,睡着的时候都是背朝着众人,好像很怕冷似的蜷缩在队伍的一角,看着根本没有什么防备,但是之前有单独夜袭的,也有聚众攻击的,都被他轻描淡写的化解杀掉。
可见看似漫不经心的守卫背后是高出众人太多的功力,此时敲锣人也像往常一样,面朝一块大石,双腿蜷缩在胸前,侧卧着沉沉睡着,白羽一扑之下,根本没有任何威力可言。
他自己都不知道如果意外扑到了还能将敲锣人怎样,但是意外没有发生,在他的手臂离敲锣人还有三尺左右的时候,一枚铜制锣锤已悄无声息地点上了他的胸膛。
白羽根本不怕,他就是来求死的,他甚至想向那人笑笑,这样死可能比较有尊严,但是他只感到心口一烫,那该死的蓝晶石就似受到了惊吓一般,向外散发出了无穷的寒意,敲锣人也是应变急速,锣锤一触即收,
同时人也已站了起来,白羽倒下之前只听见他那瓮声瓮气却略带惊诧的声音:“是小小姑娘带来的么?”
第二天一早,白羽发现躺在队伍前面,敲锣人一双死鱼眼在盯着他,白羽被看得略显尴尬,试着站起来活动了一下筋骨,没有什么异样,匆匆向敲锣人拱了一下手,便自动向人群中走去。
没想到敲锣人拉住了他,示意白羽就站在自己身后,紧接着像平日一样,轻轻敲了一下小锣,带着队伍继续向前走去。白羽不怎么明白,怎么现在连赶路的位置也受限制了?!向问个究竟也不敢,只好垂头丧气地跟在敲锣人后面。
白羽并没有感觉这是什么优待反而感觉这是一种屈辱,就好像由一个普通囚徒变成了一个需要单独看管的罪犯一样。
他觉得敲锣人没有杀他并不是因为杀不了或者不想,而是想带回去慢慢研究,这还不如被一锣锤敲死来得爽快。
中午十分,队伍破天荒地行至一段官道,东侧树木狼林,西侧则是断崖峭壁,敲锣人罕见地挺直了身板,给了白羽一个白面馍馍和半瓢凉水,虽然平日里走到水源边上会有饱饮一顿,但是整个囚徒队伍平日里都是处于饥饿加干渴的状态。
白羽顾不上读书人的面子,吃了两口馍,刚端起瓢来要喝水,就看到水在瓢里翻腾了起来,白羽以为自己太虚弱了手都抖了,却感觉脚下的大地也震颤了起来。
敲锣人似乎也已知晓有了情况,一改平日里慢吞吞的姿态。双脚点地凌空一个翻身已到了队伍最后,手腕一翻用嘶哑的声音喊道:“蛛丝已解,不想死的往林子里跑!”
还剩下的这三十余名汉子,连日来早已混吃等死惯了,现在比一截木头也就是多出口气儿,听见敲锣人发一声喊,一时间都楞在了原地忘了逃跑。
众人一愣神之际,已闻嗖嗖的破空之声,两三人已被雕翎箭应声射到,这才有人发一声喊,众人一拥朝树林里跑去。
还未等众人跑到树林边,已有一队人马旋风般疾驰而来,为首一员将军黑盔黑甲、胯下一匹乌骓马,向一道黑色闪电划过官道,一边飞驰一边将一把小梢弓放回。
在马鞍桥上摘下一柄狼牙巨棒,朝敲锣人疾驰而来,剩下的官军黑衣黑甲,剽悍异常,在马上张开绳子或铜网,捉拿四散奔逃的人们。
敲锣人匆忙之间,挥手将手中铜锣和锣锤掷向黑甲将军,一边提起身边的白羽,继续向森林那边掠去。
这一掷并非想要杀伤,只是力道巧妙,锣锤在空中飞行的时候撞击铜锣,发出了急促的一串锣响,好像既是告诉囚徒们快走,又是在向什么人示警求助。
眼见其他囚徒被抓的被抓,有想逃跑或反抗的都被黑甲骑兵们当场戳死或者用狼牙棒敲碎脑袋。
白羽不敢再看,只感觉耳畔生风,敲锣人好轻功眨眼之间已到密林深处,心想骑兵在林中发挥不了奔袭作用,估计追一下就不会再追了。
谁知道黑甲将军单人独骑,凭着精绝的骑术,竟自追了下来,敲锣人轻功再强,毕竟拖着个白羽体力又不及宝马良驹,双方眨眼之间只差数尺之遥了。
敲锣人仰天长啸,反手将白羽朝黑甲将军方向掷去,紧接着空中一个转身,双掌一亮直取马上将军面门,竟是要拼个鱼死网破。
白羽一声惊呼,脑袋直向黑甲将军狼牙棒头撞去,半空中白羽一闭眼,心想:“这下死得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