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宴》易泗

6、正文 第一章（5）

　　5：
　　在张建国的办公室里，张建国坐在办公桌后，张择北则是一半身子坐在办公桌上。张建国的办公室简单简朴，只摆放了一张办公桌和沙发茶几等物。墙上挂着“味道人生”、“修身正气”、“难得糊涂”等条幅和两幅水彩画，装裱在相框里。一盆茂竹摆放在墙角，黄了大半的叶子。
　　张择北说：“爸，这次是真的躲不过去了，要不然我也不能再来找你。五哥说我要是再不还钱的话，就见我一次打一次。你看我这被打得，腮帮子到现在还疼呢，你也不想你儿子出门就挨打吧？”
　　张建国无奈地叹了口气，说：“你也看到了，现在生意不好做，我还欠着员工俩月的工资呢，真没钱给你。”
　　张择北说：“家里的房子至少能值三、四百万？把房子卖了，不就什么都有了？”
　　张建国说：“那是给你结婚用的。”
　　张择北说：“我连对象都没有呢，结婚还早着呢，先把房子卖了，我先把债还了，等我有钱了，再给你买个大的。”
　　张建国说：“我要是把房子卖了，说不准几天就又被你输进去。”
　　张择北撒娇似的说：“爸，我向你保证，这绝对是最后一次，我把钱还了，就再也不赌了。”
　　张建国又叹了口气，说：“这话我都听了好几次了，你都从我这儿拿了差不多一百万了，每次你都说这是最后一次，然后拿了钱几天就又输没了。”
　　张择北说：“爸，这绝对是最后一次，你再信我一次。”
　　张建国说：“不是我不帮你，我是真没钱了。”
　　张择北说：“就算你不打算卖房子，咱这不还有个店呢吗？就北京这房价，这饭店上下两层这么大的面积，虽然地方偏点儿，但也能值个两、三千万。就算你不卖，你也可以把这店面租出去，一年也不少钱呢，有租房子的租金，就够咱爷俩活着的了，你还每天起早贪黑的经营个啥？你看你这头发又白了不少。”
　　张建国说：“还不都是跟你上火。”
　　张择北说：“你把店面卖了，或是租出去，不就不用上火了，拿了钱舒舒服服的安度晚年多好，何必在这儿劳神。”
　　张建国低头，沉默不语，张择北探身向前：“你仔细想想我说的对不对？放着清闲不享，何苦在这挨累。”
　　张建国说：“你以为什么事儿都是你想的那么容易啊？”
　　张择北想了想，说：“我也懒得跟你废话了，你爱卖不卖，愿意遭罪我也不拦着。先给我拿几万块钱，我先还点儿利息。”
　　张建国说：“怎么又要钱？你到底欠了多少？”
　　张择北说：“你就甭管那么多了，先给我那点钱应急。你可就我这么一个儿子，因为欠钱，我已经被五哥那帮人打一顿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要是有个三长两短，万一被人给废了，谁给咱老张家传宗接代，谁给你养老啊？”
　　张建国再次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我是真没钱。你也看到了，店里的生意不好，每天的流水最多也就一万多块钱。就这点钱，到了月底给员工开工资都不一定够。”
　　张择北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就甭那么多废话了，你就说你现在有多少吧？”
　　二人正说着话的工夫，敲门声响，张建国问了声：“谁啊？”
　　屋外人说：“经理，下水道又堵了，徐总要用下库房里的疏通机，让我来找你拿下钥匙。”
　　张建国说：“进来吧。”
　　屋外人推门进屋，瞥了眼张择北，说：“你也在啊！”
　　张择北见过进来的人，知道是父亲酒店后厨的员工，但是想不起来叫什么，只是点了点头。张建国拉开抽屉，张择北看到张建国抽屉里有一沓百元钞票，张建国从抽屉里拿出一串钥匙，给了进来的人，那人拿了钥匙就出去了。
　　待人走后，张择北便说：“还说你没钱，我都看到了。”
　　张建国说：“饭店排风坏了，抽油烟机也时好时坏的，那换抽油烟机和修排风的钱。”
　　张择北说：“先借我应急。”说着话，张择北便伸手去拉张建国的抽屉，张建国按住张择北的手，说：“不行，那是换抽油烟机和修排风的钱。”
　　张择北一边拉抽屉，一边说着：“先给我拿来应应急。”
　　张建国依旧按住张择北的手不松手，说着：“不行。”
　　张择北一时心急，手上用力的一挥，坐在椅子上的张建国便向后栽倒，头磕在墙上，昏了过去。张择北看了眼父亲，略皱了下眉头，便打开了抽屉，从里面拿出钱来，揣在了兜里，然后来到父亲的身旁，晃了晃张建国的脑袋，说：“老头子，醒醒，醒醒，就咱俩，你就别装了。”张建国缓缓地睁开了眼，眯着眼看着张择北。
　　张择北又说着：“我就知道你是在跟我装，你这演技不错啊，赶明儿饭店就不开了，你就到马路上碰瓷去，估计也比在饭店挣钱。”
　　张建国颤颤巍巍地伸出手来，指了指张择北，说：“你，……，你，……混蛋，……”
　　张择北说：“行了行了，我知道你接下来肯定会骂我，可是你骂也没用，钱我已经拿了，有骂我的力气，不如省下，在这里好好躺着吧。”
　　张择北站起身，向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转身对躺在地上的张建国说：“我知道我很混蛋，可我再混蛋也是你儿子。”
　　张择北出门，并不忘将门关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