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月》树下野鹤

56、第 56 章

　　雨势越发倾盆。
　　只是从寝宫走至喜堂这短短路程，莘苛便浇了个透心凉。
　　这雨怕是真如小妖们说的那般，有异。
　　这雨虽大，可一旁陪同新郎官过来的妖奴却没咋被淋湿，单单是莘苛，即使打了把伞，也淋得衣衫能拧水！辛苦弄了好半天的造型，遭水这么一冲什么都没了！
　　有些个聪明的妖奴，想用妖法为妖皇蒸干他身上的水汽。可这口诀念了一半一道闪雷便在它上空扎响，险险劈歪了他身旁那株老槐树。
　　这其中的警告之意，不言而喻。
　　这下可没谁敢抖机灵给他们的妖皇蒸衣服了，这是天上哪位大能看不惯在作怪呢！
　　这一切莘苛都不在意。
　　他的大脑早以一片空白，支撑他前行的唯有那本连封面都未曾见过的《引魂渡》。
　　……
　　某个不知名的山头上。
　　从明月拜请云微圣人开始，便下起了雨。
　　这雨是真真奇怪，哪哪都风雨浩大电闪雷鸣的，唯独明月所在的那个山头，似是被术法屏蔽了一般，蓝天白云，甚有小蝶翩翩飞。
　　明月见外界这雨一时半会似是没有停下的意思，恭恭敬敬的朝着西北方磕了个头，道：“还请师尊收了神通，莫在躲着弟子了。”
　　这番话说完，他也并没有爬起来的意思，就这么跪趴着。
　　大约是有一盏茶的时间，明月所跪的方向凭空多出个手执玄伞的红衣男子。
　　这男人生的可真是好看，莫说明月，就是叫那九界的个把号称天下第一的美人过来，在这等绝色面前，都要失了颜色。
　　妖冶至极，却又非柔弱无骨的娇花。
　　单看他那身量，便能将大票男人甩下，观齐身形似是匠师拿尺所量，在细细推算，最后用上好的玉石所浇筑。
　　男人收了伞扶起明月，叹了口气，幽幽道：“吾这不肖的徒儿啊！我这班惺惺作态可是为了谁？他欺你至此，我不过小小的降一场雨，再加几道不痛不痒的小雷都惹的你心痛了？你可知那些个仙长进阶所遇的玄雷……”
　　“师尊！”眼看男人又要叨叨叨的不知扯到哪去，明月急忙打断他，还不忘安抚：“明月哪是心疼那毛都没长齐的莘苛，我是替师尊不值啊！”
　　这话顺利的吸引了雁云的注意力，他问道：“替我不值？我有何可不值？”
　　明月腾了个干净地儿拉着他做了下来，说道：“师尊是当今世上唯二的圣者境大能，要惩戒莘苛这等小辈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儿！这降雨是小惩大诫，给他几分颜面，可师尊这雨势着实是大了些，对莘苛又没什么实际伤害，倒是苦了那些个没几年道行的精怪。这大小也是有损功德之事，让师爹…师娘知道了，他可有抓到您的把柄了！依他的德行，接下来……”
　　“停停停！“前面的那些雁云听着不甚在意，这千万年来他干的荒唐事多了去，小到放火烧山大到打破九界和平局面什么事儿他没干过？可这最后一句却是不得不听！子初这段日子正愁抓不到他的把柄憋的荒，但凡给他一点小尾巴，这谁上谁下又不好说了……
　　眼见雁云收了雨势，明月悬着的那颗心终是放了下来，刚刚说的那些虽不假，但要说一点不担心莘苛那确是不可能的。
　　纵然以决心绝情断欲，但这么多年养成的习惯，总让他无法放心莘苛。
　　云微圣人的玄雷可不是闹着玩的，那可是连正神都能给你劈的魂飞魄散的东西！就算他有意收敛，挨着一下不至于伤筋动骨，但躺个一年半载那是一定的！
　　明月并不想看到莘苛那副模样。
　　他颇为自嘲的腹诽：就当最后对你好一次。
　　“我那日给你的丹丸服下了？”就算不愿，雁云终还是说到了正事上。
　　明月点头，自他离开妖皇宫那颗他便服下了绝情丹：“ 服下了，师尊不必介怀生死咒乃上古阴咒，师尊能想到法子不让我发疯留我一命，实属不易。”
　　“你总是这么懂事…”雁云看着徒弟那千年不变的冰霜面容，难得的心伤，明月明明是个心热的孩子，却偏生要用清冷的外表来伪装自己，叫谁都无法接近。
　　这些有的没得，还是莫想了。当务之急是助明月抽取……情丝。
　　雁云命明月坐下，一面施法，一面开导他：“过程可能有些不好受。但你也别难过抽了情丝虽不再有喜乐，真正成了无欲无求的仙者，但对于修为的提升应当是有益的！”
　　没了感情，修为再高又有何用？明月在心中嗤笑，他知道雁云这是在安慰他，他干脆闭起眼睛说道：“师尊不用安慰我，尽管抽吧。”
　　既然他态度决绝，雁云也不好再说什么。
　　只能集中精神快速抽去他的情丝，尽量减少明月的痛苦。
　　雁云的速度极快，手也很稳，明月几乎没怎么难受便完成了这个看似痛苦不堪的过程。
　　他甚至有些不确定：“这便完了？”
　　雁云答：“完了。”
　　他心道，似是也没什么不同。
　　雁云见他不说话，自是明白他心中所想，提点道：“倘若我现在要去杀你那小凤凰你当如何？”
　　“当然是不……”明月猛地愣住了“与我何干。”
　　雁云点头，“这便是了，凡是牵扯感情之事，你皆无感受，再也不会受其困扰，今后无苦无乐……我就是现在当着你的面杀了那小凤凰，你也不会皱一下眉头。你可后悔了？”
　　明月面色如常，清冷气质更盛以往，他道：“没了情感，又何来后悔？这样似也不错。”
　　雁云没在接下这个话题，只道：“把你的霜州拿来。”
　　明月虽不知他所为何事，但还是将霜州递给了雁云。
　　师尊总归是不会害他的。
　　只见雁云在剑柄轻敲三下，一朵冰花便从中飘出。
　　冰花中心睡着一个巴掌大的小娃娃，雁云捏着他的鼻子破势他张开嘴，将明月的情丝喂了进去。
　　之后就把小娃娃抛给了明月，他道：“此乃霜州剑灵，也不知你做了何事竟令他早早凝了魂，可能太害羞了，一直躲着你。现在我替你捉出来了，你俩好好聊我走了！”
　　说罢一刻也不多留，化作一朵红云迅速消散。
　　明月&霜州剑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