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曦瑶）金光瑶死后世界崩坏了》这个作者一点都不欠打

30、第二十九章 起风了

　　姚清，也就是原先的方梦晨，开门见山地道：“贵宗的费用，能不能抬一抬？”
　　金光瑶一愣，这事是这样的。
　　瞭望台的一些服务本来就是收费的，举例来说，另一个乡镇，特地来请修士前往驱邪；或是有人有往来于危险地区的需要，请一位修士相随保护，这些都是要支付报酬的，瞭望台得到的收入也能用于投入修士训练，维护修缮，形成良性循环。
　　但是，姚宗主没来之前，金光瑶的立足点，是让多数百姓负担得起，官方收费最高不过五百文钱。而姚宗主一来，将瞭望台收归自己的控制之下，一下将收费项目涨到最低十两白银一天！
　　这个价格，够一户小康人家生活半年，普通百姓绝对负担不起。而蓝曦臣身边，不是多少还有一些修士和学徒跟随嘛？就越来越多人绕过瞭望台，私下来找蓝曦臣，他们就还是收跟以前一样的钱。其实蓝曦臣也明白，这么做挡人财路，他明面上不想跟姚宗主闹翻，但也看不得百姓哭求，有时私下安排个学徒去了，还得千万嘱咐他们只说是自家亲戚，别穿了帮。做善事做到如此憋屈，也是一景。
　　“我们宗主说了，有钱合该大家赚，我们收十两，贵宗收几百文，我们的生意还怎么做？”姚清脸上带笑，慢悠悠地道，“这也是为了贵宗好，多收一点，难道还亏了你们不成？”
　　金光瑶赔着笑：“可是您也知道，十两白银一天，贩夫走卒，哪里出得起……”
　　“贩夫走卒付不起，”姚清截断话道，“自然有惜命的富商大贾付得起。你收一个富商的，岂不顶十个贩夫走卒？”
　　“仙长啊，话不是这样说，”金光瑶再笑，“那出不起钱的，也得有个生路，姚宗主以拯救苍生为己任，想必也能体恤的。”
　　“孟公子啊，话不是你这样说才对，”姚清显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深有几分姚宗主的神韵，“听说你还是个账房出身的，怎么会不明白这点数目？若收个三五百钱一天，七刨八扣不赔就不错了，那瞭望台如何能购买装备？如何能供养修士？如何能扩大规模？”
　　说着，他登上几级台阶，仿佛目视远方，声情并茂地道：“所以，姚宗主要提升收费，正是为了拯救苍生啊！只有提升收费，瞭望台才能迅速扩张，抵御更多凶尸，成为挽狂澜于既倒的中流砥柱！凶尸肆虐，天下顷危，孟公子，蓝宗主，你们心中怎可只有这一城一地的百姓，却听不到那些遥远的哭声啊！”
　　金光瑶这么伶牙俐齿的人，都被这番高见短暂地震懵了……看来这位姚清，深得姚宗主真传，屁股上印了“道德高地”四个字，以至于坐在哪儿都是道德高地。
　　他努力把心里涌上来一堆脏话压下去，搬出蓝曦臣当挡箭牌，笑道：“这个……只怕蓝宗主他不会同意。”
　　“这就要仰仗您了，”姚清笑起来，“都说您比他知道变通，好好劝劝他，多收点钱，有什么不好呢？”
　　金光瑶看着对方，吸了一口气。
　　然后他笑眼弯弯的，用最软和的语气，一字一顿地说出来：“只怕，我，也不会同意……”
　　他一向笑面佛似的，姚清似乎没料到，被顶得一愣，半晌，才变了脸色，转为冷笑：“好，好，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那咱们就走着看看……”

　　不欢而散。
　　金光瑶看着姚家修士离去的背影，笑眯眯地扶了扶帽子。
　　一开口就把人得罪了的事，可不太像他啊。
　　唉，真是被蓝曦臣带坏了……
　　也不知替蓝曦臣拒绝这事，回头蓝曦臣会不会怪他。
　　他抬眼，远方的街道上，姚家许多修士穿着整齐的家袍，在城里三五成群，高声大气地来往，比起先前团结平等的氛围，好像一瞬间，这城里就有了明显的阶级划分。端茶的小二看见他们，也会特别瑟缩，生怕一不留神被找了麻烦。
　　先前蓝曦臣说过，这世上，总要有人让一点。那是出于纯粹的善意。那时候，他是真的认可那句话的，他曾经真的想过算了。
　　可惜，这世上，有时光有善意，是不够的。
　　马车跳上了一个疯狂的马夫，每个不作为的乘客，都是将自己处于危险的境地。
　　他的衣带被吹起来，屋檐下的风铃一阵轻响。
　　起风了……

　　金光瑶本想等蓝曦臣回来，好生商议一番。可是，等了半晌，一直没见人。好容易听见门响，他跑出去看，不是蓝曦臣，却是另一个熟人。

　　他怔了半秒，继而忙挂出笑脸，带人回来落座，寒暄道。“康大哥？有阵子没见您了，大老远的，什么风把您刮来了？蓝宗主这会儿出门了，有什么事您跟我说。”
　　那位姓康的山货商人一张脸满是倦容，衣裤都显得风尘仆仆，支支吾吾半晌，才说明来意：能不能让孩子回来跟蓝曦臣上课？
　　金光瑶怪道，姚家的修士修为不低，人手也充足，孩子跟着他们，应该长进更大啊。
　　康姓商人垂了头，突然狠狠在地上吐了一口吐沫：“他们，从来就没把俺家孩子当人看！”

　　他絮絮叨叨讲了许多琐事，金光瑶安静地听了。
　　原来这些跳到姚家底下去学习的少年，在先前的班里可能他们家境算好的，出身算优越的，可在姚家原来的修士中，就被视为“泥腿子”“暴发户”“有几个臭钱鄙俗不堪”的下等阶级。
　　姚家在最近的乱世中阔了，穷人乍富，那自诩高贵，想要与“低等”人切割的心就更甚，所以固然姚宗主是有扩张版图的野心，才收了这些少年，但手下很多修士并没有认真教习，反而动辄打骂，压迫他们去做各种粗活、挖寒铁矿，供高阶修士打造仙剑。
　　前几天，挖矿的时候重伤了一个学徒，所以造成原来出走那些少年人心动荡，纷纷回忆起“蓝夫子”的好来。

　　这事让金光瑶心中微喜，果然姚家的作为，这还不到几个月，就把先前的恩情消磨许多。
　　但这会儿蓝曦臣没在，他一个人自然也不好拍板，跟康姓商人说，让他回家去等，自己跟蓝宗主商量一下。
　　他左等不回右等不回，穿戴起来，打算出门去找找蓝曦臣。才走了不多远，就听见街上惊呼惨叫：“凶尸，凶尸杀人啦！”
　　金光瑶一惊，这是在城里，人来人往的地方，怎么会有凶尸？凶尸能一路到这儿，从城门开始的一路行人都瞎了不成？
　　疑惑归疑惑，那厢叫的实在凄厉，不由他不摸了软剑，循着声音跑出去，果然，街上有一名高大男子，关节扭曲，双眼泛白，血盆大口，见人就扑。吓得行人四散奔逃，一片鬼哭狼嚎。
　　金光瑶刚想出手，那边飞剑来了两个姚家修士，大概也是被这里的动静引来，两人一左一右，哧哧几剑，斩破了凶尸。但似乎也被大白天城里有凶尸的情况吓到了，一脸惊恐地问周围的百姓怎么回事。

　　金光瑶亦大惑不解，凑上前看了一眼，结果，瞠目结舌，地上的凶尸头戴的皮帽，一身土黄色的外袍——这一身打扮，不就是才刚刚见过的康姓商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