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人售货》未乐

6、第 6 章

　　这里的实验室不像一个真正的实验室，像一个专门用来折磨人的地方，摆满了各种各样金属制品。带着丝丝响的电流，咕嘟嘟的冒水声，还有皮肉被撕扯发出“滋啦”的声音。

　　一个手术台上摆着一摊血肉，下面的血开始凝固成骇人的黑色血块，上面还是鲜艳的红色，显然是刚从哪种生物体上被拽下的一块，边缘破烂，血里是不是冒出一两个气泡，肉被打捞，软软黏黏的堆在一起，黏糊糊啧啧的想，几条白色的筋还混在里面，不停的抽搐跳动。

　　陶瓷做的地面却是干干净净的，一旦有东西掉落在地面上，就有机器利落的收拾好，不留一丝的痕迹。

　　莫月生被拉扯上一个平台，双手被扣紧，那男的从角落里挑挑拣拣，选出了一个最为笨重的铁链，狞笑的走了过来。

　　“先刺激他变形，然后看看哪里出了状况。”女少将绕过莫月生，走到操控机器旁边，调整着平台上的按钮。

　　“嗤”的一声，男人答应着把铁链从莫月生的手腕上直串而过，温热的血肉与冰凉铁器之间摩擦，发出了闷闷一声。一股血液从莫月生的手腕处喷涌而出，洒到了地面上，又被笨拙的机器默默的擦干净。

　　莫月生因为疼痛而长大嘴巴，却不发出痛苦的呻吟，而是用气声小口小口的喘气。用尽全身的力量去挣扎，却引来撕心裂肺的疼痛。皮肉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快速的恢复原型，铁链也皮肉相融，生长在一起。

　　“顺便测试一下他水下战斗的能力吧。”女人在操作台上点了两下，中间原本暗淡的一台机器开始工作，圆柱型透明的密闭容器里开始注水，最终只留下一两厘米的空间。

　　“放进去吧。”女人下达指令，语气轻飘飘的，好像放下去的不是人，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垃圾，随意的处理。

　　“噗通”说放这个字用的不准确，莫月生的被踢下去的。原本还留着的空间被挤满，溢出了不少的水，巨大的机器盖子开始合拢。莫月生挣扎着想要出去，手紧紧扣着玻璃边。

　　机器看不见，也听不见，它只受人的操控。女人没有停止操作，继续站在一边冷冷的看。

　　手被盖子按压，骨节崩断，苍白修长的手指上出现了明显的淤青，紫色晕了一大片，指腹狠狠的贴着玻璃，指尖按的发白。

　　强大的压强注定了这是一场必定会输的战，莫月生痛苦不甘的眼神逐渐变得暗淡，失去表情，如果再这样坚持下去，他的手指一定会断掉。即使恢复能力很强，但在短时间内相当于一个废人。

　　抽回了自己的手指，被机器狠狠的划下来一道皮肉，淡色的血在水中蔓延开来，清楚的能看见血流淌的痕迹。莫月生被铁链拉着往下坠，他边坠边看着自己的手背，皮肉刮开，露出里面阴森森的骨头，几条血丝还与自己的肉分不开，拉了长长一条线。

　　呼吸逐渐困难，呼出吸进的全是水，含有自己血的水。他眨了眨眼，水流刺激他闭上他的眼睛，否则会难受生疼。他不想闭上，就睁大自己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的眼睛，一动不动的看向上面的盖子，等待它的开启。

　　“怎么还不变？”女少将蹙眉，不爽的啧了一声，手指在桌面上点了两下，犹豫了半秒钟最后按了一个黄色的按钮。

　　几个机器手伸了出来，带着肉眼可见的电流放入水中。

　　水中的人身体微颤，脸色瞬间无色，眼中的血色越来越多，慢慢积累。闭上眼赫然睁开，正是那双令孟郯秦洐熟悉的血瞳。

　　身体开始变化，双腿逐渐融化，下面的水开始变成混浊的黑色，好似快要下雨了天上的乌云，翻滚两下，就布满了整片水域。

　　灰黑色的指甲突破血肉，想要挣脱着铁链。铁链与皮肉已经长在了一起，长长的指甲一不小心就碰到了自己，一番撕扯下来整个人有种支离破碎之感。

　　“看一下他的身体状况。”女少将发出指令，水下的机器按她的旨意来动作，身上贴满了金属小片。

　　孟郯看到莫月生的心跳从130出头掉到了80，再一次从80跳回了130，他狼狈的挣扎两下，最后无力的放弃，身体慢慢沉入水底。

　　“还好，一切正常，今天就先到这里吧。”女人拾掇了两下平台，淡淡的收回了手，点了点屏幕。机器盖子打开，那几只机械手托着莫月生的身子，直接往水上一送。

　　惯性因素使莫月生在空中划了一道不太优美的弧度，狠狠的落在了地上。血参杂着水粘在他的身上，慢慢的不像在水中那么冷了，身上的温度又恢复了一点，血逐渐占了大半个比例，粘稠得到了稀释，更加肆意妄为的在地上流淌。他的眸中闪过一丝危险，但随即痛苦的闭上了眼睛，手大力的撕扯着自己的头发。

　　“即使觉醒了又怎么样，最终不也逃脱不了它吗？”男人轻嘲的看在地上打滚的莫月生。“莫放修芦碍月生，它是这么的喜欢你给你这么一个名字，你却要背叛它，你哪里来的脸？”

　　莫月生没有说话，力气小了许多，动作僵住，趴在地上不动了。脑子里充满了声音：你永远无法改过自新，你以为你生活在梦里？你是冰冷的机器，你根本不属于人类。你是一块毫无生机的机器，所有面部表情是虚拟的，显现在一块冰冷的屏幕上，而你也没有丝毫的尊严，所以你应该是靠汽油运作的。

　　莫月生的眼中充满了绝望，他缓缓的低下头，看自己凸出的指节，灰黑色的指甲，他明白自己回不到以前的样子了。那张漂亮天真的孩童脸上，是麻木。他把自己的头埋进血泊里，任自己肮脏的血从身体里流出。

　　伤口在快速的愈合，不一会儿他的皮肤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男人无聊的盯了一会儿，翻了个白眼。“莫月生这个应该算好了，可以回去了。”女人踩着高跟鞋的脚步声响起，孟郯赶紧拉着秦洐，身子往阴影处靠。

　　“来了，少将。”男人也顾不着地上的莫月生，小跑着跟上了女人。

　　两人的身影逐渐远去，孟郯才神情复杂的来到实验室。屏幕上还显示着莫月生的身体状况，“滴滴”的机器声是此刻唯一有的动作。

　　莫月生察觉到了有人的靠近，抬头漠然看着被自己攻击过的两人。一瞬间，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用尽全身的力量起身，攻击眼前的两人。

　　而自己手腕上的铁链还没有拿下来，束缚他的动作。白净的手腕一下子变得血淋淋脏兮兮的，一大块血肉被撕扯下来。松松的黏在了他的胳膊上。

　　“疼吗？”孟郯也没有闪避他的动作，来到莫月生的身边，手指轻擦过他那块铁链。莫月生的动作僵住，愣愣的呆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你以前是这个样子的吗？”秦洐过来看实验室里的仪器，各种编的代码都是强行刺激人体的命令，谁也不知道这么下去会怎么样。看来莫月生就是这么变成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

　　“一半是，一半不是。”莫月生喉头一腥，哇的吐出来一口血，脑袋中的声音越来越响，占据了他整个脑袋。他的眼睛又瞬间变成了血色的红。

　　“杀……快………杀我。”他缓缓吐出着些字的同时，身子已经不受控制的动作了起来。“手……脑子……”他颤抖着把自己的手给孟郯，半边身子都在大幅度的抖动。

　　孟郯明白他是想让自己用他自己的手去结束生命，但自己总下不了手。

　　“这么来看他活着对他自己似乎是一种折磨，你如果不下手的话，我们两人都会有生命危险，所以…”秦洐的目光从机器上转向了孟郯这边，对上了孟郯挣扎的眼神，到嘴边的让自己动手去杀了的话随即停下，脸上自然的来了一个惊心动魄的美丽的笑“不过可以试试假死的那种，如果他后来还是这样的话那只能这么做了。”

　　孟郯心一动，沉默了两秒，点头。他不是专业的医学系的学生，生物中只有一小部分是关于人体了解和解剖的，但他这块实验不是太好，一向精益求精的他竟然还没解剖成功过几次，不少做实验的小白鼠都没有做到一击致命，几分钟后又从血泊里爬起来。只不过受了伤肯定不会像以往一样的灵活。这种假死现象在孟郯手中太常见了。

　　此时此刻把我在手中的是一条活生生的生命，是一个不到10岁的年轻生命。虽然莫月生的死去莫月生不会怪他，也没有人因为他的死而难过，他就会这样默默的来到人间，再轻飘飘的离开这人世。

　　孟郯下定决心，眼一闭，回忆着自己做实验的动作，拉住莫月生的手往他近心脏的地方捅过去。

　　耳边是血肉翻开的声音，他感受到自己拉着的手在变化，从原来骨节分明干枯有力的手，变得光滑柔软的小孩子嫩嫩的小手，同时温度也一点一点的流逝。

　　孟郯无力的坐在地上，睁开眼看莫月生在自己的眼前倒下，漂亮的脸上带着天真和满意，他已经没有多少力气说话了，努力眨了眨他的眼睛，像是在表达自己的感激。

　　机器上显示莫月生生命状况的机器上，莫月生的心跳越来越慢，越来越慢，最后回到一个直线。

　　秦洐来到孟郯身边，半抱着孟郯，“没事，已经很好了，他来时就带着绝望，死了是他的梦想。你算是帮助了他。”孟郯在他的怀里不动，眼睛依然死死地盯着地上的莫月生。

　　突然，莫月生的手指动了两下，胸口的那个血窟窿在快速的合拢。孟郯脸色一变“这是还没恢复到以前吗？”莫月生睁开自己的双眼，这次不再是漆黑的瞳，也不是血色的双眼，而是温暖的茶色。这是他本身的瞳色。

　　屏幕上显示着心跳依然为0，可是在这寂静的实验室中，莫月生有力的心跳清楚的在孟郯耳中响。

　　终于，那个怪物死了，眼前的这个人只是一个孩子莫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