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如谜》花栗苏

47、第四十七章

　　大年初二，晚上。
　　前往歌麦颂的一路上，我心情是从未有过的复杂。

　　这刻既想着快点到那，可转瞬间又盼望这条路可以长些，那我还能再拖延些时间……让自己伪装得云淡风轻些，可直至我站在门口前，还是心跳如鼓。没办法，我只好整理了下自己的头发，然后推门而入，目及之处很多人都到齐了，却是……不见他。

　　他还没到吗？
　　那一刻的感觉是，好像自己放松了些，又似是有点小失落。

　　室内的气氛挺嗨的。

　　我刚进去就看到桌面上摆满糕点饮料，围坐在沙发上的允青、明明与李海他们正在边吃边聊。

　　另一旁的高脚椅上坐着正在唱《浮夸》的田瑞锋，看他那声嘶力竭飙高音的神情，好像很自我陶醉般；另外孙伟铭也来了，他就坐一旁在选歌。我打招呼后，她们笑着招手让我过去坐。

　　我过去坐下后，也加入他们的吃聊队伍中。

　　而田瑞锋在唱完歌后，也过来在明明身边大咧咧地坐下。我听见他问李海：“你打电话问苏彧没？他说什么时候到？”

　　李海回他：“估计快了，他刚说路上堵，大概晚个二十分钟左右吧。”

　　田瑞锋点了点头，又看向我。
　　“哟，笑兮兮来啦！听说你交男朋友了，怎么不见带他来？好让哥们都认识一下。”

　　“这我怎么不知道？”
　　听到他的话，明明与允青对视一眼后，俩人都一副怀疑样。

　　就是，我什么时候有男朋友了？
　　听说，听谁说？
　　看他这揶揄的神情像是真有那么一回事呢，引得李海一脸吃瓜群众状，令我哭笑不得。

　　我瞥了他一眼，“谁说我有男朋友的？”
　　他依旧没个正经，“难道分了？”

　　分你个大头鬼哦。
　　“是从来都没有。”我笑着自嘲，“我一直是母胎solo好吗！”

　　李海吃瓜失败后，吁田瑞锋，“不靠谱！锋哥你从哪道听途说的？”

　　他无辜地摊手，嘀咕了一句什么，奈何被孙伟铭震耳欲聋的唱歌声盖过了，我们都没有听清，然后他就转移话题了。又调侃起允青来，问她是不是在国外混得风生水起，哥大是不特牛逼？

　　允青无奈地纠正他，自己是在多大就读，还说风生水起没有，倒是刚去的时候，人生地不熟的曾闹了一些笑话。

　　然后明明提起：“那苏彧大三时，是去你们学校做交换生吗？”

　　允青回答：“是啊，你们不知道当时我从邮件上看到这个消息时，是多么的惊讶……”一提这事，她就开始来劲了，跟他们说了起来。

　　渐渐说到了有一洋妞向他表白，那个女孩是个地道的本地女孩。

　　不过这事，我已经听她说过了。

　　而且我之所以知道苏彧去加国做交换生的消息，最初也是听允青和我视频时提起的。那天她告诉了我很多关于他在加国的事，还给我发过一张苏彧在多大校园拍的照片。

　　照片中的他双手插兜，站在一栋古老建筑前的草坪上，姿态闲适地望着远处，沉思的表情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不过，允青也告诉过我，照片是趁他不注意的时候偷拍下来的。

　　所以不能让他知道。

　　正当我发呆时，有人推门而入，随着包厢的门被推开，我视线投了过去，然后看到苏彧不动声色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比起从前，穿着休闲装的他，仅仅只是一身暗红色毛衣+牛仔裤的搭配，却是英俊如初。

　　不，应该说比以前更帅了。
　　多了几分成熟稳重的气质。

　　与此同时，他目光霎那间落在我脸上，稍稍一顿，又不着痕迹地擦过去，然后跟其他人打起招呼来。

　　我的心情瞬间down了下去，因为他刚刚看我的眼神是那么的陌生、疏离。仿佛只是看到了一个半生不熟的老同学。

　　也对！
　　我跟他的确很生疏了。
　　从高三后以后就是了，只是我自己不肯承认罢了。

　　我垂眸假装在看手机信息，然后就听到允青轻快的声音说：“说曹操，曹操到。哎，苏彧，刚刚我还在跟他们说你在多大的事呢。”

　　“说我什么？”

　　允青逗他，“嘻嘻，就是你被一洋妞倒追的事。”

　　“这有什么好说的。”苏彧声音中带了些不以为然，但是一贯的悦耳动听。顿了顿，又听他打趣说：“还不如说说，你那优秀的校友，兼外籍男友的事？”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却犹如礼炮鸣放，瞬间将包厢气氛活跃起来，并推至高潮。

　　允青瞬间阵脚大乱，“苏彧，你居然出卖我！”

　　“彼此彼此。”
　　后者好像不置可否地笑笑。

　　“哟嗬，这藏的够深啊！”田瑞锋吹起了口哨。

　　李海也在一旁打趣，“坦白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敬大家三杯啤酒呀？以示诚意！”

　　我看过去……说话间，李海已经把桌上的几个空杯斟满了啤酒，另外两个家伙帮着他将酒杯移到允青面前，三个人开始起哄她。

　　“小青，感情深一口闷啊！”
　　“就是就是！”
　　“哈哈哈，走一个，走一个……”

　　这样的情形我们是再常见不过，以前我也被这几个家伙捉弄过，虽说一瓶啤酒下肚对他们来说不算什么，但我们女生还是得想法子推掉啦。

　　最后允青实在是推脱不过，就说女生一口酒算一杯，几大口喝下去，干完一杯了事。然后说起她与自己男友相识相恋的故事，也是短短几句话，就交代完毕了。

　　听完后，他们仨又逗趣了几句，然后转别的话题去了。其实男生们也不像我们女生那般注重细枝末节，听完大概他们也就罢了。

　　他们和苏彧聊起了未来打算，而我与明明看了会允青她男友的照片后，允青她就拿起麦K歌去了。只留下我与明明在闲聊，说到了我考研的事。

　　明明问：“西茜，你这次考研有把握吗？”

　　我在心里思量下，答她：“感觉比上次好些，这次准备得比较充分，不过具体还要等成绩出来后才知道。”

　　“那什么时候出成绩？”
　　“2月中旬吧。说到考研……明明，我要好好感谢你呢。”

　　她似乎忘了，“谢我什么？”
　　我提示她，“嘻，复习笔记的事。”

　　她恍然大悟过来，急忙摆手说：“我当是什么呢，这点小事！再说要谢也是谢……我同学啊。”

　　“我也正有此意，你哪位同学啊？”

　　其实之前我也有问过她，但明明当时让我不要放在心上，所以几句话就带过了。但我想，如果我也认识她同学的话，还是说声道谢的好，毕竟人家也帮过我的忙不是？

　　说完后我有点口渴，便躬身去拿一杯桌上的饮料回来，坐回时注意到明明的视线，从自己男友聊天方向闪了回来，她不自觉地抿了下嘴唇，说道：“嗯，就是……就是我一高中同学，说了你也不认识的。”

　　“哦，原来这样呐。”

　　我虽是疑惑，不过也没作他想。自己开始静默地捧着杯子喝饮料，心念一动又偷偷看向苏彧。

　　此时他就坐在我斜对面方向，隔了三四步距离，不过我刚顾着和明明聊天，也不知这时候他们说了什么，此刻他仿佛心情很愉悦般，连眉眼间都染满了笑意。

　　他笑得还是那么的好看。
　　那么的明净。
　　宛如山风轻柔缭绕，拂去满身倦意；又如泠泠月色，温柔直抵心房……

　　让我想到，过去我们曾一起仰望过星空的夜晚，那些我们相处过的时光，它们就像天上亮晶晶的星星，一直珍藏在我的记忆深处，熠熠生辉。

　　这些年来，它们也陪伴了我犹如一条河流奔赴大海般的孤单岁月，只是我与他再也不会殊途同归了吧？

　　我心想，继而暗暗的叹了一口气，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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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了一会儿，有人提议玩“大话骰”游戏。

　　我就被明明拖去一起玩。除去允青在K歌外，我们一共有六个人。刚坐下来，李海便笑话我：“顾西茜，这里就属你最游戏黑洞，不知这几年下来你有没长进？”

　　我笑着回他：“哈，别小瞧我，小心后面杀你个片甲不留……”才放完狠话，就遭到其他人哄笑，这群人之中，就只有苏彧抬头瞥了我一眼，波澜不惊般，也不知他是作何感想的。

　　我心中一惊，只好假装没看见。

　　大家摇完自己的骰盅后，看了点数，随机从孙伟铭这里顺时针开始报数。

　　他喊的是“八个五”，下面是李海做了个“九个三”的手势，依次轮流是苏彧“九个五”、田瑞锋“十个六”，到明明这，她已经喊到“十一个四”。

　　轮到我，我琢磨了一番自己的点数，再暗暗估量一下他们的，然后就报了“十二个六”……等最后轮回到李海那里，他已经报出了十四个六。”

　　第一局结果，当然是李海被开杀。

　　嘻，还好不是输在我这。至于输的人，那自然是要罚酒的。

　　游戏继续过程中，大家也在聊天。
　　聊着聊着，孙伟铭问到我工作上的事，他问：“那西茜你是在哪工作？”

　　我回他：“刚考完研，工作还没着落呢。”

　　他好像是很疑惑，“那是谁之前说你在京城的一家杂志社上班？”

　　“那是她大二暑假期间去实习。”在我还没回话之前，田瑞锋就已经替我答道，然后他又侧头问向身旁的苏彧，“我记得那时候也跟你提过，你后来有没去看过她？”

　　闻言刹那间。
　　苏彧的神色似是闪现了一丝不自然，迟了一瞬才答：““没有。”

　　从他这个很是冷淡的回答中，我感受到了拒人于千里之外，掀骰盅的手霎时微僵，而苏彧的视线扫过来，像是发现我的细微举动，顿了顿，他解释说：“太忙了。”

　　是啊。
　　我们之间见面能聊些什么好呢？

　　隔了那么久，我们早已是相顾无言的关系，还不如不见，而借用忙碌的说辞，无疑是一个让大家都下得了台的理由。

　　想到此，我赧然一笑：“对啊，我们都忙。”

　　话音一落，我们的视线在空中相碰，他幽深如潭的眼眸猝然变冷，仿佛风浪般给人无形的压迫感，霎时将我吞噬其中。

　　这样陌生的他，令我心中顿时一惊，不自然地移开了目光，然后就看到明明附耳对田瑞锋在说悄悄话，隐约是什么“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嘀咕完之后，明明赶紧绕开了话题。

　　接下来的游戏，我有些心不在焉，便连连被开杀了五六回。几杯啤酒填腹，我便借口说有点不舒服，闪角落坐去了。

　　同时，允青接上，李海也拍拍屁股唱歌去。

　　我闷闷地想起了曾经去京城实习的事。

　　一开始我为什么要选择去京城，其实也是偶然间听明明提了一嘴说、那年苏彧暑假准备不回家，留在京城实习。

　　后面我才投了简历，也恰巧得到那里一家杂志社的回复，要我去面试，虽是不知名的，但我也巴巴地去了，后来的面试就顺利通过，我也留在那里实习。

　　说到实习，我就想起曾经那个负责带过我的编辑。我们虽是好久没见，不过前段时间我们还在Q上聊天。

　　她是个活泼又热心的女生，年纪虽是比我年长几岁，但我们并无代沟聊得来，也时常一同去吃午饭。有一天她让我起个笔名，说以后编辑发文章的时候用得上，最好是有意境的。

　　我说好。
　　中午和她下楼去吃饭时，我一路应她的话，一路想自己的笔名。

　　途中路过对面的咖啡厅时，她对一帅哥花痴还指给我看，当我顺着她的手指看过去后……哪来的什么人影子？她就嫌我反应太慢，人家都走啦。

　　记得我当时还笑着回她，我是在想自己的笔名嘛，也就是在当时，我想到了自己的笔名叫“谷雨”。
　　谷雨
　　表面上是一个节气，实际上……却是因为我与他名字中都有的谐音——顾、彧。
　　一如我说不得的秘密心境。
　　多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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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思绪纷飞时。

　　“爱一个人是不是应该有默契
　　我以为你懂得每当我看着你……”

　　这时，李海的歌声将我的思绪拉回了当下，低沉磁性的声线，娓娓道来，不得不说他唱得很是动听，也怪那歌词过分动情。

　　在歌声中，我往苏彧方向偏头，却没想到直直落入他的眸光中，我们就这样遥遥相望。

　　他不言，我不语。

　　“愿意 用一支黑色的铅笔
　　画一出沉默舞台剧
　　灯光再亮 也抱住你
　　愿意 在角落唱沙哑的歌
　　再大声也都是给你
　　请用心听 不要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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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也是我的心声。苏彧，你听到了吗？

　　可惜，万物静默皆如谜，心动亦如是。
　　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