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如谜》花栗苏

1、第一章

　　荔城。

　　这座坐落在南方的普通城市，踩着八月底的尾巴，又迎来了声势浩大的开学季。

　　8月31号，也就是今天，刚好赶上全城学校、开学报到的日子，路上交通也跟着拥堵了起来。

　　荔城一中，位于繁华交通路段，更是不例外，学校附近街道多了很多鸣笛催促的车辆。不乏是一些送自家孩子报到的家长，一个个生怕错过时间似的，带了几分急躁的情绪。

　　如果没猜错，他们大多数是些初高中新生的家长。

　　我也是名新生，然而我爸妈今天都没来送我，他们一个忙加班，一个忙出差的，所以我是自己坐公交来的。

　　作为一名高一新生，我按着校门口处、张贴的一份新生报到须知，在转了大半圈校园后，终于在张榜处找到自己的班级——高一（7）班。在政务处交了学费，领完校服。

　　琐碎事情办妥后，接下来要去找班主任那报到。

　　人群处问了一个同学，教师办公室在哪？
　　说是清辉楼。
　　可清辉楼又在哪呢？
　　她指了指不远处的那栋楼，六层楼高的瓷砖建筑，看上去很是清典雅致，外墙上镶嵌的也正是她所说的“清辉楼”三个字，金属材质的。在烈日当空的午后，折射出铜金光芒。

　　谢过后，我越过前面这片草坪上了楼。

　　“邓建勋，你小子给我站住！！！”

　　“哈哈～少废话，有本事追到我再说！”

　　叫喊声传来的同时，两个男生的脚步声也飞奔而至。

　　我刚到三楼，便被一转弯窜跑出来的男生撞了下手臂，一时没抓稳的手机，就从我手里跌落了出去。

　　我转向他还来不及说些什么，谁知那人却只顾着疾跑下楼，竟是头也不回道了歉离去，留下我一个人独自在原地凌乱。

　　“……”
　　好吧，我自认倒霉。

　　回头刚打算去捡手机，一个身影弯腰捡起了它。
　　手指骨节分明，又修长白皙。
　　这样的手——
　　很是好看。

　　在我微愣时，他已站立起身，整个人是清隽的少年感。一簇稀疏的阳光，落在他脸上跳跃了下，那张脸不带任何情绪，却是英俊逼人的，叫人看一眼就挪不开视线。

　　直鼻高挺、眉眼出色。

　　长得真好看啊！他——当时我心里不由自主地这样想。

　　与我相隔着几步远，他淡淡掠了我一眼，朝我走来，在我面前伸出手。

　　“给，接着。”
　　声音如他人般，加印象分的好听。

　　我迟疑了下，“谢”字还没出声。

　　就见他垂了一下眼帘，无意间扫到我亮屏的手机，眼神诧异了下……嘴角微扬，给人错觉下一秒仿佛要笑起来似的，但又被他不动声色压了下去。

　　将手机递给我后，他转身进了不远处的一间办公室。

　　“……”
　　而我接过，盯着自己的手机屏保。

　　一人一狗的画面。
　　神同步的动作——端坐状的我家傻狗以及我，在对着镜头伸出舌头，双手作招财猫式动作，一脸的傻样。

　　分不清人比狗傻，还是狗比人傻。
　　丢脸啊。

　　都怪我弟顾东禹那家伙！怪他拍了这照片……怪他给我换上这屏保……不过还是怪我自己懒得换回别的照片。

　　嗷，肠子都悔青了。是怎么回事？

　　我在原地惆怅了下，才想起要去找班主任报到这回事。

　　进去教师办公室，一片嘈杂声。

　　多是老师与学生的对话声，学费交没交啊？签个名之类的。

　　我环顾四周，发现每位老师的办公桌处，都贴了一张写有班级的A四纸，应该是为了方便前来报到的新生寻找自己的班主任。

　　高一（7）班的办公桌就在一角落处，几个学生围站在那，从他们身体缝隙间看到的一老师，应该就是我的班主任了，看不清他的模样，听声音倒是洪亮。

　　我走过去时，一女生正跟他说着话。

　　说话的女生背影单薄，声音也不高。
　　依稀听她说了什么“政务处的老师说要先来找您核实情况，需要再签一份证明……”

　　然后我们班主任就回答她说：“老师呢，也不是不理解你家境困难，不过这么多的学生，要是都像你这样，老师也着实不好向学校反映……”转商量的语气，“这样吧，你今晚先回去和家长商量一下，还是想办法把学费都凑齐，怎么样？”

　　“我家里人说暂时拿不出……”

　　班主任有点不耐，“你家里人是你爸还是你妈？你让他们来跟我说。”

　　沉默了几秒。
　　女生开口：“是我外婆。”

　　听她语气，老师好像是察觉到一些什么情况。

　　他低低地叹了一口气，说：“那你明天想办法先交一半吧，剩下的之后再说。”然后在抽屉里拿出文件，交代她怎样填资料。

　　邻近的学生好奇心作祟，往这边窥探过来。

　　女生似是感受到大家的目光，眼神闪躲了下，睫毛微颤。别开脸时，刚好与迎面走来的我四目相接，我看到她眸色中闪过一丝兵荒马乱的赧色。

　　不过须臾间，又极快的隐匿于她那双漆黑眼眸下，无波无澜的，就像一粒石子滑入湖底那般。

　　悄无声息。

　　我假装不知道，看向站候在一旁的俩个女生。

　　她们听着老师与她之间的对话，表情戚戚然，还时不时瞄几眼那个在躬身签名的男生。

　　那男生似乎很快就写好了，抬头的瞬间……我发现，居然又是刚才走廊上那张艳惊四座的脸。

　　原来他也是这个班的。

　　真是巧了。

　　他好像漠不关心这一切，签完名后跟老师说了一声。要出去经过我的身侧时，我生怕他想起刚才走廊上的那一幕，就错身让开了下。

　　谁知他陌生的，就像从来不曾见过我般，如一阵风经过，同时老师抬头看到了我。

　　我走上前说：“老师，我是来报到的。”
　　“什么名字？”
　　“顾西茜。”
　　“学费交了没有？校服领了没有？”
　　“交了，也领了。”
　　“好，缴费单给我，在这签个名。”

　　他接过去我手上的单据，挪了一下桌上的签名簿，递笔给我签名，而签字不过几秒钟的事情，我很快就完事了。

　　正打算要出去，与此同时……

　　“哎，那位同学……对对，就是你。留步！”

　　一片忙碌的办公室，有位老师出声喊道，循声望去，发现他喊的正是我们班的那个男生。

　　他边整理着手头资料，边说：“来，我这人手不够，有个女生抬不了多少重物的，可以麻烦你帮他们这几个男生搬书走一趟教室吗？”

　　后者已踏出门口，应声又走了回去。

　　那老师又叮嘱他们班的学生，说他自己还要复印几份资料，让他们搬书先走，他随后去教室。

　　一行人点头说好，开始搬书离去。

　　搬书一行人，走在我前面不远处。

　　那几个别班男生，似乎也是刚认识不久，但很快聊开了，有说有笑的。他们之中也有人试图找我们班那男生搭腔，但见对方回话的兴致不浓，便作罢。

　　只有一位长头发的女生，始终不放弃。

　　“哎～我叫叶鑫，三个金的\'鑫\'，同学你叫什么名字？”
　　“苏彧。”礼貌式回应。
　　“那你几班的？”
　　“7班。”
　　“嘻嘻，我是8班的，应该和你教室离得很近哦。”
　　“嗯。”淡声回应。

　　“今天是第一天上学，话说我在这个学校还没有认识的朋友呐……”女生歪着个毛茸茸的脑袋，嫣然一笑，“可以和你交个朋友吗？我们加个□□。”

　　男生视线一瞥，似乎耐心磨完。
　　敷衍式回应：“我很少上□□。”

　　“没关系，我们可以先加一下，有空聊聊天。”

　　“对不起，我忘记Q号了。”

　　算是婉转拒绝了对方。之后一段路，果然见那个长发女生安静了许多。
　　……

　　因为之前通知说今天下午三点要开班会，在顺利找到高一（7）班后，我进教室先找座位去了。

　　刚坐定没多久，在陆续进来的新生中，发现有三个男生比其他人闹腾，嘻嘻哈哈的笑闹着，调侃了一番他们几人又同班的什么狗屁缘分。

　　“狗屁”一词，当然是出自他们的嘴。

　　三人中那个胖子揶揄说：“哎，锋哥，这回咱们又同班了，你说这是什么缘分？”

　　被他cue的俊秀男生：“狗屁缘分咯。”

　　胖子揶揄说：“那你为毛还让你老妈安排插到我们这个班？”

　　俊秀男生：“哈，劳资我愿意，我喜欢你管得着吗？”

　　胖子故意一惊一乍状：“喜欢我？我没听错吧！难道说咱俩是上辈子无数次擦肩而过，衣服擦破终于擦出火花的那种关系？”

　　另一高个男生眉飞色舞，“哟嗬，所以你们打算搞基？”

　　闻言，俊秀男生呵呵哒：“我说胖大海、孙猴子你们想死就早说，少来恶心我……劳资我就是和千万个小翠擦身而过，都和你，还有你……没半毛钱关系。”

　　“嘿～那苏彧呢？”高个男生挤眉弄眼，调侃说，“他该不会是千万个‘小翠’之一吧？”

　　对方白他一眼，“这话你也只敢在他背后说……”

　　大概是看到我后面还有些空位，他们边说着边走过来坐下了，然后胖子问道：“咦，话说苏彧他人呢？不是说早到了吗，怎么都不见他人影？”

　　另一人回道：“刚听他电话里头说，他要去一趟办公室，这会儿估计快到了吧。”
　　……

　　班会开始后。
　　我们班主任侃侃而谈了一番“高中生如何以学业为重”这个话题后……接着无非就是让同学们轮流介绍下自己，然后再按身高个别调整下座位……最后强调一遍纪律问题。

　　而我的新同桌，就是我之前在办公室见到的那个瘦弱女生。五官恬淡小巧，又隐约中带了几分清冷的感觉。

　　她这个人话不多，听她介绍完自己，让人觉得郭允青这个名字素雅动人，真是适合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