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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她也是穿书者?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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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如流水般逝去,秋意渐浓,枫叶落尽,长街越发萧瑟。
沈娇每日还是前去济仁堂帮忙,因为入了冬,城内患风寒的百姓越来越多,济仁堂的药材几乎供不应求。
许苏索性便在安化大街附近摆了义诊的摊子,不仅免费为百姓诊病开方,还每日熬制驱寒的姜汤,让往来的穷苦人能喝上一碗暖身。消息传开后,每日来的百姓多得可以排上长队了。
这一日,不远处又支了一个粥棚。与济仁堂简单的桌椅拼就的简陋摊子比起来,粥棚摆在了整条长街上最繁华的位置,除了施粥的器具外还摆放了不少提供给食客的桌椅,占据了怀贞坊的出入口。
住在安化大街附近各个坊市的百姓围在附近讨论了起来。
“今日相府小姐出来施粥,快去瞧瞧。”
“是哪位小姐啊?”
“两位小姐都出动了呢。”
“晏柔小姐也来了吗?听说她不仅温柔婉约、诗词出众,还画得一手好画。”
“听说二皇子和三皇子都相继约她出游呢,相府指定是要出位皇子妃了!”
“我倒是觉得还是晏大小姐更艳丽夺目。那可是京城少有的冰冷美人。没想到她也会来,我得赶紧瞧瞧去。”
······
香兰端着姜汤回来,脸上带着几分愤愤不平,凑到沈娇身边,原封不动地将这些话转告给她。她因着先前沈娇总是带着青蝉出门有些不满,最近便跟着沈娇一道来义诊摊位帮忙,平日里负责分发药包、递送姜汤。
“晏柔也来了?”沈娇握着毛笔的手一顿,抬眼望向不远处,果然能看见一片热闹的人影。
这施粥确实是京城贵女爱做的事情,往常几年她也曾有所耳闻,没想到今日还能碰上。
“可不是嘛!”香兰撇了撇嘴,试探地问道,“小姐要过去看看吗?”
她知道相府小姐心机深沉,上回还故意构陷自家小姐,小姐听了这些话怕是心里不舒服。
沈娇收回目光,重新低下头,笔尖落在宣纸上,继续写着药方,语气平淡地:“不必了。后面还有不少人要看病,她们来施粥,与我们无干。”
香兰还是有些愤愤不平:“可她们分明是故意的!相府离这里可远着呢。她们选在义诊摊对面施粥,还摆那么大的排场,不就是想压过小姐一头?再说了,那些百姓只知道夸她们心善,却不知道……”
“香兰,你知道的,我做这些,不是为了与相府较高下。”沈娇无奈地看着她。
她跟着师父是为了自保,可越待在许苏身边,她越能感受到她的大善和大义。身为许苏的弟子,她愿意维护师父的理想,希望天下百姓无病无痛、安居乐业。
香兰低下头应道:“是,小姐,奴婢知道了。”
话正说着,一阵环佩叮当声传来,伴随着女子温柔的笑语,渐渐靠近义诊摊子。
沈娇不用抬头,也能猜到是谁来了。
青蝉的目光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往前站了半步,挡在沈娇身侧,警惕地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
沈娇依旧专注地写着药方,仿佛没听见那阵喧闹。只是袖中的指尖,微微收紧了几分。
“好巧,县主也在?”晏柔软糯地开口,如清风拂面,带着一贯的温和。
沈娇抬眼,见晏柔身披锦秋裘,脸上光彩熠熠,不负西山那日的狼狈。想来是近日凭借其温婉解语的形象与相府千金的身份,斡旋在两位皇子之间,在京中贵族圈声名鹊起。
其实她并不讨厌晏柔,只是不喜欢被剧情纠缠的感觉。虽然那日老道说这不是小说,可他们的行事作风确实跟她记忆里的剧情差不多,还是按照剧情来理解比较方便。
“这不是宜安县主吗?怎么穿了这般粗糙的衣衫,莫非是沈将军近日不得皇上宠爱,竟然连合适的衣裳都买不起了吗?”晏柔身侧站着的晏清漪尖锐的嗓音传来,似乎很是瞧不上沈娇的作派。
“我今日是来义诊的,棉袍轻便方便行事。总不能像二位小姐这般,身着华服、前呼后拥地来施粥,倒是让附近的不敢上前吧?”沈娇轻笑一声,语气坦然。
晏清漪被噎得脸色涨红,没想到沈娇竟如此伶牙俐齿,还当众暗讽她们施粥是摆排场、博名声。她正要发作,却被晏柔轻轻拉了一把。
晏柔对着沈娇柔柔一笑,语气带着几分关切:“县主心系百姓,这份心意着实令人敬佩。只是冬日寒冷,县主穿得这般单薄,怕是会冻着。不如……我让丫鬟取件披风来给县主?”
沈娇却摆了摆手,拒绝了:“不必了,多谢晏二小姐好意。将军府虽不比相府富贵,却也不至于连件衣裳都买不起。”
晏清漪气得咬牙,想再开口,却被晏柔死死拉住。
晏柔对着她轻轻摇了摇头,然后转向周围的百姓,脸上露出温柔的笑容:“诸位,今日相府施粥,粥都是现场熬制,大家若是饿了,都可以去那边歇息取用。”
周围的百姓大多是朴实之人,刚才沈娇的话与晏清漪的尖酸对比鲜明,他们心中早已自有评判,此刻虽碍于相府的势力不敢多言,却也没多少人真的上前凑晏家姐妹的热闹,反而更多人朝着沈娇的义诊摊子围了过来。
晏柔见状,眼底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阴霾,与晏清漪对视一眼,两人心照不宣地转身,朝着粥棚的方向走去。
直到她们的身影远去,香兰才愤愤不平地说道:“小姐,您刚才就该好好教训教训那个晏清漪!她太过分了!还有晏柔,明明就是故意来嘲讽咱们的,还装得那么温柔!”
“与她们争辩,只会白费口舌,何必为了不相干的人生气呢。”沈娇淡淡开口,却是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
诊病的节奏并未因二人的出现被打乱,沈娇专注地为百姓搭脉、开方,直到日挂中天,排队的百姓渐渐减少。
香兰递过一杯温热的姜汤:“小姐,喝点暖暖身子。”
沈娇接过姜汤,刚抿了一口,便见一个丫鬟快步走来,对着她福了福身:“宜安县主,我家小姐想请县主前往茶楼一叙。”
沈娇抬眼望去,那丫鬟正是晏柔身边的贴身侍女。
“小姐,当心有诈!”香兰立刻警惕起来,上前一步挡在沈娇身前。
沈娇轻轻拍了拍香兰的手臂,示意她稍安勿躁,随即对那丫鬟点了点头:“前面带路吧。”
她倒要看看,晏柔单独找她,究竟想做什么。
丫鬟领着沈娇,穿过熙攘渐散的人群,走进对面的茶楼上了二楼的厢房。晏柔正坐在窗口处等候,身上依旧是那件华贵的锦秋裘,却不见晏清漪的踪迹。
“你来了。”见沈娇走近,晏柔转过身,语气淡淡,不见平日里的温柔之意。
“晏二小姐找我,不知有何要事?” 沈娇停下脚步,在她对面坐下。
晏柔挥了挥手,让身旁的丫鬟也退下了。
“什么话连晏二小姐的丫鬟都听不得?”沈娇疑惑地看着她。
“自然是一些体己话。还请县主也照做吧。”晏柔看向沈娇身后的香兰和青蝉,语调带着一抹不容置疑,仿佛天生的上位者。
晏柔第一次流露出这样的气场,倒是叫沈娇心惊。
不过就一月未见,晏柔怎么会有这般变化?
“你们出去吧。”沈娇倒是也不怕,她现在跟晏柔无冤无仇的,既不跟她抢男人,也没有利益冲突,甚至还三番两次救助过她。论理,她还算是晏柔的恩人呢。
“小姐!”香兰焦急地唤道,她本就是担心小姐安稳才跟来的,怎么能放心二人独处呢。
“去吧。”沈娇用眼神安稳她,示意青蝉拉她离开。
待香兰和青蝉离开后,厢房内顿时只剩下她们两人。
“县主的丫鬟倒是忠心,难不成是担心我会害了县主吗?”晏柔看着这一幕,突然笑出了声,语气却瞬间变得锋利起来,“我与县主并无嫌隙,为何县主一直这般怕我?”
“晏二小姐怕是误会了,将军府家风如此,并非针对谁。”沈娇心中一凛,面上却是不动声色,“不知晏二小姐找我是何事?”
晏柔并不相信她的说辞,却是没有追问,反而转了话头:“县主的行事,倒是与我所知道的并不相同。”
“哦?哪里不同?”沈娇疑惑。
她跟萧承昀两个人怎么都爱听信谣言?
等等,她现在的风评也不是原著里那样啊?
“我印象里的沈娇,满心满眼都是三皇子,为了他,不惜与京中诸多贵女交恶,甚至做出过不少冲动之事。”晏柔缓缓开口,紧紧盯着沈娇的眼睛,不肯放过她脸上任何一丝细微的表情,“可如今你却成了县主,还一心扑在医术上,对三皇子更是避如蛇蝎。如今这般翻天覆地的变化,倒叫我有些疑惑了。”
这话如同一道惊雷,在沈娇心中炸开!
她猛地抬眼看向晏柔,眼底闪过一丝震惊。
晏柔怎么会知道这些剧情?她怎么会知道原主应该走怎么样的剧情?
难道她不是真正的晏柔?
她也是穿书,或者... ...
见沈娇神色微动,晏柔心中更加笃定,语气却温柔了几分:“不必惊慌。我只是觉得,县主如今聪慧通透,与从前判若两人... ...倒像是换了一个灵魂一般。”
她往前凑近半步,声音压得更低,带着几分神秘:“或者说,是‘重活’了一世,看清了从前的荒唐?”
重生?还是穿书?或者她也跟自己一样,就像老道说的那般,是原主但是历经异世,如今落叶归根?
一个极为大胆——甚至称得上冒险的念头划过沈娇的脑海。
有些“暗号”,在这个世界绝无可能自然出现。
她迎着晏柔的目光,忽然展颜一笑,褪去了几分疏离与谨慎,多了点难以言喻的意味。她微微倾身,将声音压到仅容两人听见,语调轻快,却清晰地吐出两个与此刻氛围格格不入的音节:
“Hell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