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你路过》欲薄欢

6、6

　　岑长月在外表上花费了不少时间，等到邹灿光说的地方时，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这是个高档会所，外表看来还是正经的，岑长月从擦肩而过的一些人的穿着举止，判断其非富即贵，当然不乏些暴发户式的存在，混迹于真正的贵人中，却不伦不类，像极了跳梁小丑。
　　岑长月第一次来这种地方，一个一个包厢挨着找门牌。
　　推开门的时候，一堆人的目光就放在了她身上。
　　比她预想的人多。
　　本来嘈杂的声音慢慢小了下去，不知道谁对着她吹了声口哨。岑长月神色不变，对在场的人视若无睹。
　　她只能看到角落里的那个人。
　　邹灿光正坐在地上，脸侧着趴在沙发上，不知道喝了多少酒，一双眼雾气朦胧的，对着门口的身影眨了眨眼，看不太清，试探着轻问：“你来啦？”
　　岑长月踩着高跟鞋，步履平稳，一步一步走到他身边，蹲了下来，看着他问：“怎么喝了这么多？”
　　旁边不知道谁接话。
　　“漂亮妹妹，可别被他骗了，他酒量好着呢！”
　　岑长月视线瞥过去，是个一脸玩世不恭的阔少爷，正怀里抱着个女人摸牌九。
　　被岑长月没什么情绪的眸子盯着，宋太宇毫不在意，一看手上摸出来一张幺三，“不信你问他。”
　　邹灿光已经坐了起来，揉着眉头，脸上没了笑意，有一瞬间的烦躁划过。
　　“你来了？”
　　见岑长月隐隐担忧的目光，邹灿光又恢复如常的模样，笑起来，“放心，我没事。”
　　岑长月闻他身上的味道，酒味，香水味，还有淡淡地烟草味混在一起，有些目眩神迷。“我是不是来得有点晚？”
　　邹灿光摇头，看她一眼，由衷地夸赞道，“你好好打扮过了？怪不得这么漂亮。”
　　岑长月今天穿了一身鹅黄色的露肩连衣裙，剪裁修身，显得高挑修长，好身材暴露无疑，海藻般的长发披散在耳后，用一简单大方的发卡固定着，脸上妆容精致，可谓是肤白貌美。
　　“你一来，便把那些女人都比下去了。”邹灿光说。
　　岑长月看了看四周，确实有几道带着嫉妒的视线。
　　这边，宋太宇煞风景地来一句：“不装死了？过来一块推，小吴起来，腾位置。”
　　那叫小吴的立刻嬉笑着让到一边，本来就是凑数的。
　　邹灿光拉了岑长月，坐过去。
　　“玩过吗？”邹灿光问她。
　　岑长月摇摇头，“见家里人玩过，看不懂。”
　　“这不难，学学就会了。”
　　邹灿光一副好老师的样子，岑长月也是虚心好学的好学生。两人靠得太近，岑长月的心思慢慢不知道飞到了哪里。
　　打了几盘，有赢有输，邹灿光看她走神，笑道：“会了？”
　　岑长月勉强点点头：“应该会了。”
　　“那好，咱们搭班儿，试试吧。”
　　宋太宇怪叫一声：“靠，不是吧小光，有异性没人性啊，你们两个搞我一个。”
　　在场的人都笑起来。
　　邹灿光眼皮一挑，从手边的果盘里捏起个坚果不轻不重地砸过去，“别找事啊，人儿就一新手，你别吓着她。”
　　宋太宇脸一扭，对着岑长月说：“漂亮妹妹，干脆跟我得了，这家伙太禽兽了。”
　　岑长月看他们插科打诨，默不作声。
　　邹灿光笑：“她看不上你。”
　　重新凑够了四个人，呼啦呼啦地摇骰子，摇到同桌的另一个富家公子严明泽，他坐庄给发牌。
　　邹灿光分给岑长月些筹码，仔细教她怎么下注和技巧。
　　“根据1.5；2.6；3.7；4.8的秘诀决定打几点，比如说1一5副牌大牌打5，9自手，吃通2，6大牌打4，8，12扛门，3，7大牌打3，7，11天门，4，8大牌打2，6，10过门……”
　　坐一边玩的人也觉着没意思了，围过来看。
　　这一看，都笑了。
　　“我说小光，你们俩这作弊太明显了吧？”
　　“小心一会宋大少恼了削你。”
　　邹灿光充耳不闻，只管帮岑长月看牌，算分。
　　如此两小时下来，一桌上除了岑长月，几人都没讨得了好。
　　岑长月将赢来的筹码都推给邹灿光，他不要。
　　“这都是你赢的，找宋大少能换糖吃。”
　　宋太宇气得直哼哼，“糖没有，大嘴巴子要不要？”
　　岑长月看邹灿光嘴角噙着笑，不由地也对着他笑了一下，满室生辉。
　　宋太宇“啧啧”两声：“一晚上可算是看到漂亮妹妹的笑脸了，你可不知道，你板着脸的样子跟那谁……”
　　邹灿光眼神斜了过来，宋太宇嘴一拐弯：“跟我家那墙上挂的那副女人油画似的。”
　　岑长月自然是听出点奇怪的话音儿来，没来得及细想，邹灿光站起来坐一边去了。拍拍自己身边的位置，对她唤道：“过来。”
　　邹灿光递给她一个话筒：“唱一首？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不和朋友一块唱歌么？”
　　岑长月想起相遇的那一天来，完整而清晰，被牢牢印刻在脑海里，想忘也忘不掉。
　　握着话筒的还是那双好看的手，手指瘦长修直，干燥又很温暖。
　　岑长月接过来，找了首英文歌。
　　她嗓音独特，声线又冷又清透，唱出这首《Brave》有种别样的感觉。
　　It just ain't the same，It's time to be brave.
　　今时不同往日。
　　她唱歌时，邹灿光全程看着她，目光中带点奇异。
　　“要是早点遇上你就好了……”他感慨着，又好像被自己这种想法乐到了，便转开了视线。
　　一曲毕，又是宋太宇这家伙带头鼓掌，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女人，笑骂，“去，上去也唱两首跟人家比比，要是掉我脸子看我怎么收拾你。”
　　女人不情不愿地上了，很显然，有珠玉在前，对比太明显，各方面都被直接秒杀，底下那些二少们可不捧她的场，唏嘘一片。女人用那忿忿的目光瞪着岑长月，却被她全然无视，憋屈得不得了。
　　两人都不是一个段位的。
　　邹灿光乐不可支：“你可真是个宝儿。”
　　宋太宇也没真的生气，坐了过来，神神秘秘地对着岑长月说话：“你知道吗，这家伙为什么突然叫你出来么？”
　　岑长月看了邹灿光一眼，摇头说不清楚。
　　邹灿光知道宋太宇狗嘴里吐不出象牙来，但也不制止，靠在沙发背上，闭目养神。
　　“哈哈，小光这家伙过来的时候没带女伴儿，我们打赌，让他发个动态，说好第几个给他点赞的，不管男女，都要把人家给约出来。”
　　岑长月确实没想到会是这个原因。要不是凑巧，这会儿坐他旁边的就不知道是谁了。不过她也不生气，落落大方地朝宋太宇伸出手：“我是岑长月，以后如果再有这种赌约，可以直接给我打电话。”
　　宋太宇一脸坏笑道：“喔喔，宣示主权了？”
　　岑长月没直接承认，也没否认，睥睨一圈，四周无人敢接她的目光。
　　她对待感情很慎重，慎重到让外人看来不够果敢，但对其他人就不会那么客气了，无论是好的还是恶意，她会照单全收，然后找时间返还回去。
　　“所以今后就麻烦你多多关照。”岑长月微笑，却没几分笑意。
　　邹灿光自始至终在一边听着他们说话，没发表什么意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