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前你路过》欲薄欢

5、5

　　岑长月找了各种方法去延长鲜花的寿命，可还是看着它们一片一片，泛黄枯萎。离开了土地的滋养，本就短暂的花期流逝得越发迅速。尝试做成的干花，又失去了它原本的美丽，死气沉沉，岑长月不喜欢。
　　邹灿光说，保持它们新鲜的唯一方法就是经常更换。
　　他也确实这么做了，隔三差五地便有花店小哥送花过来，各种各样，花的种类繁杂到大部分岑长月都叫不上名字来。次数一多，花店小哥也认识她了，总用打趣的目光看她，每次过来时就会大声喊出她的名字。
　　岑长月家里公司里，到处弥漫着花香的味道，还收到不少同事艳羡的祝福。
　　太高调了，岑长月只得找邹灿光，制止他的这种行为。
　　半月：你再继续送下去，我可以转行去开花店了。
　　邹灿光：这不很好吗，美人配鲜花，生意到时候一定不错【微笑】
　　半月：别逗了，主编都找过来找我谈话了。
　　实际上主编也是在关心她的感情状况而已，上了年纪的老大姐，总会那么八卦一点，开出的玩笑让岑长月都无法招架。
　　邹灿光：好，不送了。
　　邹灿光：抱歉，给你造成了困扰。
　　半月：没有，你别多想。
　　岑长月急匆匆地敲着键盘，怕对方误会什么。
　　邹灿光：我应该多想什么呢
　　邹灿光：【摊手表情】
　　岑长月知道这人又在逗她了，但还是诚实的回答。
　　半月：误以为……我讨厌这些行为。
　　邹灿光在电脑的另一端，笑地不可自抑。
　　邹灿光：你真可爱。
　　岑长月又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可爱？这个词可一点也跟她不沾边。
　　脸上因为这句话又有点热，岑长月只好找些事做，来转移自己被分散的注意力。
　　新榜的竞争已经到了如火如荼的时候，晓看天光的数据居然出乎岑长月意料，占据了一个不错的名次。
　　前三名不光是有高额的奖金，更是代表着有了一定曝光度，对自身的发展极其有力，等到年末，公司年会上也有露脸的机会，若是获得高层青睐，作品出版与后续营销不在话下。
　　至少岑长月这几年知道的几个，都已经成了作品大卖的知名作家。
　　晓看天光的文风其实与早年大有不同，中间更是有一段很长的空窗期，让岑长月产生那种不舒服错觉的也是近两年的作品，仿佛作者本人在此期间经历了什么事而发生了一些变化。
　　新开的这本《仙途缘》，书名一如《江湖事》般简洁明了，作者根本没在起名上花费心思，信手拈来一个能点明主题的便用上了。内容大体套路不变，主角周岩由最底层的修道士一步步成长，靠着金手指一路开挂获取机缘，最后踏碎虚空，凌驾云端之上。
　　唯有女主一角，吸引了岑长月的注意。
　　女主天重夜的设定乃是一朵天山之上经历万年寒风吹暴雪打，吸取天地精华最后渡上古雷劫成功的雪莲精，美则美矣，强也最强，性子却极度淡漠，矜贵自持，酌而不妖，遥立高山云巅，让人生不出任何遐思亵玩之心。
　　岑长月觉得晓看天光对女主有点过度神化了。
　　皱了皱眉，岑长月审完最新的这篇稿子后，敲了过去，一针见血地提出目前最大的问题。
　　半月：你打算如何发展周岩与天重夜的感情线。
　　半月：我觉得他们目前的走向很奇怪，剧情过半，她还只是像背景板一样，周岩跟她说过的话一只手都数得出来。
　　这也太奇怪了，写清冷女主的文不是没有，甚至很多，大部分男作者只是抱着某种不可明说的恶趣味，从幻想中意yin现实中得不到的女神罢了。在那些人笔下，清冷只是一种标签需要，是为男性角色服务的。
　　晓看天光轻飘飘地抛出来一句话。
　　晓看天光：他们不会有感情戏。
　　岑长月一愣，打字的手反复抬起，又放下。
　　晓看天光：天重夜……不会爱上周岩。
　　半月：如果这样，你可以换个女主，我看昊阳山门的荻秋就不错，人设讨喜，她跟周岩的互动也很多。
　　半月：或者，直接无女主也可以。
　　女主选不对，很容易招读者炮轰，影响评分。
　　晓看天光却很坚定，明知评论区已经被“换女主”的抗议声占据，但他仍旧无动于衷。
　　晓看天光说，她只会是唯一的女主。
　　岑长月不知道他这种坚持从何而来，但天重夜至少不会像其他一些文中更差劲的女主，动不动去拖主角后腿，所以抗议声中也有一小批支持晓看天光的。
　　岑长月又突然心至神开，这位冰冷皎洁如天上月一般不可得的女主该不会是有现实中的原型吧，联想到晓看天光近年的变化，估计也是与这位“女神”有关。
　　想至此处，岑长月心情有点惆怅起来，爱情，真的有这般魔力吗？
　　这段时间，岑长月与邹灿光的联系明显多了起来，但在她的特殊气场笼罩之下，两人的进展缓慢，一直不温不火的。岑长月能看出来，邹灿光也从没刻意隐瞒过这些，他模样俊秀且温柔多情，这样一个极具魅力的男人，感情史自然丰富。
　　岑长月不知道邹灿光对她是否是真的上了心，还是惯于用此方法来追求其他女性，但他确实对岑长月一直克己守礼，不曾有过任何逾矩动作，就像真的听了岑长月的话，从朋友做起。
　　在这个时间就是金钱的社会里，速食文化，速食爱情成了主流，能有个人耐心的跟随自己的节奏走，岑长月内心若毫无波动是假的。
　　她紧闭的心门曾对唐果打开过一丝缝隙，却又在分手后悄悄关上了，直到如今，又有了更为松动的迹象。
　　两个适龄的男女青年，正当发展一下也未尝不可。
　　下了班，邹灿光说是今晚有个聚会，便不过来了，岑长月一个人回到公寓，仍旧是冷清的，她独身住了这么久，还是一点人气儿都没沾上。
　　坐着看了会书，发现翻来覆去停留在那一页，看不进去，又忍不住刷起了手机。
　　邹灿光十几分钟前发了条动态，一张图片，有他，还有几个人。
　　岑长月看了半天，不小心点了个赞，又不好重新取消，合上手机，便直直地砸进了床里。
　　没想到，过了一会儿，邹灿光艾特她，问她：过来玩吗？
　　岑长月不知这是一般的客套还是诚心的邀请，虚着眼，想着如何回复。
　　邹灿光像是懂得她的犹豫不决，电话呼了过来。
　　问她：“过来吧？要有事就算了。”
　　岑长月手里不自觉地绞着床单，“……方便吗？”
　　邹灿光笑起来，声音格外的好听。
　　“怎么会不方便？来吧，我去接你？”
　　岑长月回答：“你陪朋友吧，我一会儿就到。”
　　邹灿光也没坚持，给她报了地址就挂了电话。
　　岑长月长出口气，起身洗澡化妆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