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装》木叶卿

3、挨打

　　“知不知道自己错在了哪里？”老亲王拿着板子说。
　　齐韵跪在地上不肯说话。
　　母亲秦氏小声劝着，“正芳，快给你父亲认个错呀，认个错。”
　　齐韵仍然不说话。
　　老亲王动了怒，游学结果游回来了一个逆子。
　　“你不说，好，那我就打到你说。”和亲王怒道。
　　老亲王身子骨硬朗，打起板子来也是一点都不含糊，那声音听起来就让人肉疼。
　　齐韵冷汗都下来了，但愣是没吭声，他没觉得自己说的那句话是错的。
　　等到老亲王挥板子挥的汗如雨下，齐韵也快撑不住了。
　　本来以为只是咳嗽一声，没想到生生咳出了一口鲜血，还正好看了洛月笙满眼。
　　秦氏立刻跪了下来，哭求道，“老爷，再打下去，正芳就不行了。”
　　齐韵觉得后被很疼，头还晕，挣扎着想告诉母亲他没错。
　　板子再次扬起来的时候，齐韵却没等到那一下疼痛的来袭。
　　但是不重要了，齐韵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洛月笙替他挨住了这一板子。
　　本来想再劝劝他认个错，结果人就这么躺下了，直直地落在了洛月笙地怀里。
　　洛月笙脑子里面有点空白，反应不过来事。
　　直到家丁把齐韵从他怀里把人带走，那怅然若失的感觉才把他拉了回来。
　　一顿板子要不了齐韵的命，洛月笙挨过比那个更狠的，但是毕竟齐韵从小没怎么挨过打，再加上连日奔波，要是真伤着了就不好了。
　　这么想着，他就想过去看看齐韵。
　　伺候的丫头跑了过来，“笙哥儿，先生叫你过去。”
　　“世子怎么样？”洛月笙有点失神。
　　“奴婢不知道，大概是已经请了大夫。”丫头有点惊慌。
　　“跪下。”教戏的师傅姓余，脸色凌厉。
　　余师傅很久都没有对洛月笙这么严厉了。
　　洛月笙跪在了石板上。
　　“怎么，替世子挡了个板子？”余师傅问道，语气不善。
　　“是。”
　　“长本事了，主子家的事情都敢插手了。”余师傅冷笑道。
　　“不敢。”洛月笙的心里有些发凉。
　　“这人呀，有别人捧着，就忘了自己姓什么了，才出了点名，就忘了自己是和亲王府里买过来的优伶了？”余师傅道，尤其是那个“买”字，他说的犹为重。
　　“不敢忘。”洛月笙的心里本来热起来的一块又凉了下去。
　　有这个买字，他连余师傅都不如。虽说现在混的有些脸面，但是追究起来，不过是和亲王府的奴仆罢了。
　　“年轻的时候，要样貌有样貌，要身段有身段，主子家里面带着也有脸面，自己也觉得高了人一等，什么梦都敢做一做，等过了些年月，该成亲的都成亲了，梦醒了，也晚了。”余师傅悠悠道。
　　洛月笙的眼底掠过一抹恨色。
　　“教戏的时候见过多少死去活来海誓山盟的，到最后不还是各自飞了，一个往上，一个栽下去了。”余师傅叹了口气。
　　是啊，凭什么齐韵会不一样。
　　洛月笙笑了笑，削去了心底的那一份温柔。
　　“跪上半个时辰，之后练练身段吧。”余师傅撂下一句话，就走了出去。
　　自从世子回来，洛月笙练戏的时候总是出神，因着这个，好长时间不用的戒尺，又重新挨了好多下。
　　“浣湘姐姐好。”门口伺候的丫头道。
　　洛月笙没打算转头。
　　“笙哥儿，世子惦记着你替他挡的那一个板子，想请你过去。”浣湘笑着道。
　　“对不住了姑娘，我得先练完了戏，怎么也得再来两三个时辰，若是世子肯等一等的话，否则就得敬谢世子的美意了。”洛月笙礼貌而疏离。
　　浣湘愣了愣，不知道为什么上一刻还在护着世子，下一刻就能翻脸不认人。
　　不过念在他帮世子挡了一板子，浣湘还是和颜悦色，“那笙哥儿自便吧。”
　　齐韵知道这件事后也是一愣。
　　“你看他受的伤重么？”齐韵问浣湘。
　　浣湘不知道齐韵这是着了什么道了，“世子爷，你挨了那么多下，他就挨了一下，你说呢？”
　　齐韵笑了笑，“那汤你先拿下去让厨房温着，一会儿他来了再端上来吧。”
　　浣湘这回更惊讶了，“王爷是不是一板子打偏打你脑袋上了，人家这么说不就是不来了么？”
　　“诶呦，疼。”齐韵赶紧装作疼的难忍的样子。
　　浣湘没办法，“行行行，祖宗，服了你了。”
　　齐韵确实伤还没有好全，或者说，就没怎么好。
　　天气转凉，还伴着点低烧，就更难受了。
　　本来想靠着等等洛月笙的，不过还是没有坚持住，就这么睡着了。
　　洛月笙练了一会儿，越练心越乱。
　　唱的词也串了，身法也乱了。
　　洛月笙闭了闭眼，还是走了出去。
　　到了松雅院，浣湘在就在门口绣着花，房门紧闭着。
　　“浣湘姐。”
　　浣湘吓了一跳，没想到洛月笙真的来了。
　　“我来，来看看世子。”
　　“世子就在里面等着呢，我去把世子留的汤给你端过来。”浣湘笑了笑。
　　洛月笙推门，就看到齐韵倚着床，浅浅地睡着，脸上红的不是很正常。
　　他连忙试了试温度，齐韵的额头已经开始发烫了。
　　“你是不是傻，这么凉的天，你就盖这么点倚在这里睡？”洛月笙低声申斥道。
　　明明都已经出去三年了，还不知道怎么照顾自己，真是不知道人生地不熟的那三年他是怎么过来的。
　　“小小，你来了？”，齐韵鼻音有点重，呼吸也不轻松。
　　“汤……”
　　“浣湘姐去端了，你还是先看看你自己吧，先受伤再着凉，会落下病根的。”洛月笙麻利地帮他掖着被子。
　　“等下要叫大夫来瞧。”洛月笙道。
　　齐韵笑。
　　洛月笙倒是被他笑得不舒服，“什么事这么开心？挨打挨得开心了？”，他知道齐韵身上的伤一定没好全。
　　“要是你照顾我一辈子就好了。”齐韵突然道。
　　但是话一出口，他就觉得好像又不大对劲了，赶紧看洛月笙的脸色，再气上他三年可不得了。
　　可是洛月笙这次没生气，只是浅浅地笑了笑。
　　齐韵一直都觉得洛月笙是个美人，这一笑，更是把齐韵看得呆了。
　　齐韵没折腾多久，难受的紧了就又睡着了。
　　洛月笙喝完了汤，才出了松雅院，临走前又回头看了一眼。
　　这一辈子，试一次，哪怕粉身碎骨，行不行？
　　洛月笙问着自己。
　　月光如水洒向大地，和亲王府里也逐渐静谧，但是洛月笙的心里却久久不能静下来。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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