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换糖游戏》茱茉茱莉

8、第五章

　　安喜乐今天表演空中飞人。

　　林放坐在台下，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个穿着华丽衣服的纤细身躯。安喜乐轻松自如地在高空的两个秋千之间摆来摆去，不时表演几个特技动作，博得满堂喝彩，林放却觉得自己的手心都被汗水浸湿了。

　　还好最后总算有惊无险地结束，林放抽了根烟，在后台员工通道的出口等她。

　　安喜乐换好衣服出来，看见他就露出轻松的微笑：“林哥，等很久了没？我知道一家拉面很好吃，走吧一起去~~”

　　连珠炮般的一番话，根本没有给林放拒绝的机会。

　　夜晚的街头路灯亮起明黄色的光，安喜乐一蹦一跳地走在前面，林放插着兜在后头跟着，看着前面女孩的背影若有所思。

　　根据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的经验，这丫头应该吃过不少苦，却总是一副乐天派的样子，即使做着危险的工作，也不曾表现出丝毫的害怕，反而乐在其中似的。

　　不过也是，对于他们这种为温饱奔波的人来说，每天有饭吃就可以满足了，哪有那么多功夫伤春悲秋。

　　她跟林雨芽是完全不同的女孩子，不是养在温室里需要精心呵护的芝兰，而是田间盛放的野草花，不畏风吹日晒顽强地生长。

　　林放很熟悉这种野蛮的生命力，和她在一起也仿佛有种回家似地轻松感。

　　安喜乐介绍的面馆果然味美价廉，环境舒适，一顿饭两人都吃得十分尽兴。安喜乐十分健谈，妙语连珠，林放几杯啤酒下肚也打开了话匣子，两个人热火朝天地聊了许多。

　　不知不觉就到了晚上九点，林放送安喜乐回家。路过一家新开的蛋糕店，门前巨大的绒布玩偶正在朝过往的行人派送气球。

　　等两个人走到转角，林放忽然对安喜乐说了句“等一下”，然后就折了回去。只见他朝大布偶要了一只红色的气球，拿着它朝她走过来。

　　那个瞬间，路灯昏黄的光线照在他落拓却英俊的脸上，忽然间就与记忆中的某个场景重叠了。

　　“拿着。”林放把气球递给她，摸了摸鼻尖，皱眉解释了句，“这下行了吧，省的你老回头看它。”

　　安喜乐觉得眼眶一热，连忙接过来紧紧攥在手里：“……嗯，谢谢。”

　　在经过街边公园的长凳的时候，安喜乐忽然说累了，要歇息一会儿。林放虽然感觉奇怪，却二话不说陪她坐下了。

　　晚风微凉，安喜乐凝视着飘在身边的红色气球，半晌，用一种做梦般的语气说：“林哥，你知道我为什么会做特技演员扮小丑的吗？”

　　“老子怎么会知道。”林放白了她一眼，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点上。

　　火光明明灭灭，映在林放的侧脸上。鼻梁高挺，在中间有一个轻微的凸起，似乎曾经被打断过，给他偏于清秀的轮廓平添了狠厉的气息。

　　他说话一贯不客气，安喜乐不以为意，笑道：“我做小丑呢，是因为我小时候遇到的一个小丑哥哥。”

　　林放挑了挑眉，没有说话。

　　安喜乐自顾自地说下去：“那次我在游乐园跟爸妈走散，一个人蹲在地上哭。就是一个脸画成小丑的大哥哥给了我一个红色的气球。他还陪我一起等爸妈找来，虽然骂骂咧咧的吧~”说到这里她红着脸一笑，“话说，他还是我的初恋呢~~”

　　而年幼的喜乐清楚的记得，那个陪她说话，调侃她逗她笑的大哥哥，鼻梁有一点歪，却长得很好看。

　　安喜乐想看看林放脸上的表情，却似乎有泪水迷住了眼睛，她只能努力不让眼泪落下来。

　　过了很久，她觉得有粗糙的什么被塞进了她的手里，似乎是从街边摊顺来的餐巾纸。林放没有看她，而是叼着烟面对远处的万家灯火，淡淡地说：

　　“哭什么……”

　　他顿了顿，似乎颇为犹豫，最后还是开口道：“不是我多嘴，以后……还是换个工作吧，小姑娘干这行太危险。”

　　话音刚落，只听“哇——”的一声，安喜乐终归还是没能忍住，扑在林放肩头大哭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