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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003 陈念归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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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后的大洋彼岸的英国,一隅小洋楼外,信员按着门铃,“Miss Chen,Here is a letter for you。”
二楼窗口亟亟飘来清脆的声音,“Ok,OK,Please wait a minute!”接着“啪嗒啪嗒”下楼声。
开门的是个朝气女孩,乌黑秀发卷成欧式风的,纯白蕾丝蛋糕裙,简单又高贵。再仔细看,黛眉琼目,巧鼻樱唇,是个东方女孩。浅笑兮,便顾盼神飞,还是个东方明珠!
送信员由衷赞美,“You're still beautiful!”
逗得女孩大笑,“OK,OK,Thank you!”两人分别后,女孩一边看信,一边回屋。
厨房“乒乓”作响后,一男人端着两碗,热腾腾的青菜瘦肉粥来。男人二十六岁,不算精致,但胜在骨相好,日子一久,魅力渐增。
“小七什么人给你写信?”男人把碗勺搁过去,随意一问。
陈念皮笑肉不笑道,“哼,陈建安那老头儿……身体不行,让我回去。”略微扫过信纸,便随意搁置一边,舀起粥来。
褚旭清秀的脸一愣,斯斯文文问,“那你会回去吗?”
陈念理所当然道,“去,怎地不回去,想让我尽孝,得看有没有福享!”
褚旭咬牙赞同,欲打算与她一道回国。“也好,回去见了我父亲……我想,想把我俩的事定下来。”话毕,他便埋头喝粥,不敢看她。
中分的软发慵懒蓬松着,朝阳清晖打在高削的鼻梁上,耳廓红熟透了,认真又虔诚。褚旭听着她没了声响,连忙支起头,瞧她一脸傻楞,以为她不悦极了。
褚旭无措又强装镇定道,“你没准备好,没关系,我不提。”
陈念清脆一笑,“我只是没想到这么快,”也许细水长流更适合她,“好,回国后,我随你去拜访褚父。”
褚旭皱眉好笑,“该是我上门来,你拜访作甚?倒像是你来我家提亲似的!”闻言,陈念大窘。
三日后,陈念二人带着八五大箱,登上了为期一个月回国的轮船。褚旭睇着角落的大箱,直摆头,“别家女孩钟情衣鞋珠宝香水,你却痴迷各种机械电器!”
陈念开了瓶红酒,挑眉巧笑,“你也晓得那是别家女孩……我天才少女了不是浪费虚名的!”
褚旭宠溺摆头,“是是是,北城天才陈念,精通算数物理,可历史地理国文就……”
陈念据理力争,“我历史地理国文也是优!”
“那不是有人保佑!”褚旭后知后觉踩到了老虎尾巴,沉声道,“小七,我非有意的。”
陈念扯动嘴角微笑,无声安慰他。褚旭抿了口红酒,“那你早些睡!”送走褚旭后,陈念坐在窗口,吹着海风,凝望海面。
高中的陈念,极其痴迷算数物理,所达高度远超课本,故而是请教授在家讲高阶数学物理。而她历史地理成绩岌岌可危,是尧盛年花了好几种方式,才突飞猛进的。而国文老师是褚旭,国文自然要好一丢丢。
兴许是喝了红酒的缘故,陈念渐渐视线愈发模糊,梦境中人物神情模糊,斗转星移,竟梦回民国七年。与尧盛年初识那年,她七岁,他十一岁。
“啊!”陈念惊呼一声,僵直坐起身,神情恍惚地望向窗外,幽蓝色的海面上,低空掠过一群海鸥,忽而仰飞鸣叫,天边轻飘飘的绵云,云卷云舒,很是惬意。
她抹了一把额际上的虚汗,起身将桌上的冷开水一饮而尽,“咕隆咕隆”,似乎想迫切地将心里的慌张浇灭。她撑在桌上,感受窗外携来的海风,凉凉又咸咸的。她低头失笑,“到底还是近乡情怯呀。”
自从那日陈念与褚旭二人,登上归国的轮船,醉酒趴在窗前睡着了。受了凉感染风寒,头疼连同神经也错乱了,十多二十天连续梦回四年前。他的甜言蜜语,他的深情魅惑,他的低沉声线,如同梦魇,撕扯着她神经,甜腻之余,更多的是悔恨与恨意。
加之海上颠簸,胃里翻江倒海,食不知味,人也日渐消瘦,几欲让她分不清梦境与现实。褚旭更是鞍前马后,悉心照顾,连着几天夜里,不眠不休给她物理降温,还不知疲倦给她喂粥,连同自己也瘦了一大圈。
门外响起一阵舒缓有力的敲门声,“小七,你醒了吗?好些了没有?”褚旭语气成熟稳重,却有些担忧。陈念开门刚要说话,他温温润润的大手便抚上她额头,细心感受后大松口气,“看来这病,算是好了。”
陈念微微一僵,复而含笑,让道请他进屋,“谢谢你照顾我这么久。”她倒了杯热水给他,“又是感冒又是反胃的,兴许是水土不服吧。”
他抿了一口,“你我之间说甚见外话,在海上就是折腾人,一病就是一个月,难得见好。不过今儿下午便能靠岸下船了。”察觉到她神色恹恹的,起身要走,“你病刚好,好好休息。”
她点头回应,送走褚旭后,她便静静地待在窗边,出神地凭窗远眺,喃喃自语,“北城,我回来了。”心口隐隐作痛,她不去想是何缘故,仿佛在刻意逃避什么。
英国与北城相隔甚远,往返海路要走两个月,算了算时间,今日北城码头便能有一艘船靠岸。今日码头额外的人山人海,是有许多来接亲的,还有些闲散的挑夫,在等着生意。
故而这种鱼龙混杂的地方,很容易滋生事端。码头是南镇守使——尧盛年管辖的地盘,他常常是要派些下属过去,站岗巡逻的。
小赵恭敬地站在餐桌旁,有些好奇地盯着餐桌上的男人。尧盛年一如既往地身着轻便的军装,公式化地吃着午饭,却从骨子里透出愉悦,面容俊雅沉稳,隐约有春风拂面之感。
他不含一丝食欲,似乎是例行公事将午饭吃完,碗筷搁在桌上,自有下人来收拾。他一丝不苟扣上军帽,边走边说,“开车去码头。”
坐上主驾座的小赵一愣,生怕他忘记了傅督军的事,侧头提醒,“镇守,傅督军可是让您将‘揽山大烟馆’一锅踹,为何要去码头?派个手下巡逻,不就行了吗?哪里用得着您亲自去。”
他云淡风轻地说着,“我将这消息透露给张镇守了。”
小赵被他“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弄得声调尖细,“什么!您透露给张怀玉了?”尧盛年默然不语便是默认。
小赵像咽下一只苍蝇,难看着脸,“镇守,您这是干嘛,我们在揽山烟馆蛰伏那么久,好不容易摸清他们底细,为何要将来之不易的果实,拱手让人呢?”
他低头摩挲着大拇指,深沉一笑,“有最重要的事。”纵然小赵不解,但还是往码头开去,尧盛年是上司,自然有他的考量,小赵也不再多言。
对啊,他最重要的事,他最重要的人,他的阿念回来了!时隔三年未见,不知他的阿念是高了还是瘦了。思及此,空荡荡的胸腔里,归于寂静的心,开始鲜活了,血脉亦澎湃地流淌起来。
北城的三伏天尤其炙热,凌空的斗大般的曜日,让阴凉无处遁形。临江码头的商楼下的阴凉处,尧盛年笔直站着,深邃的眼眸,固执地盯着一处,很像在出神。几个挑夫受不了了,于江边石阶上,掬起一捧水浇个满脸,甚是舒服。
日光照射,让小赵眯晃着眼,他舔舔干瘪的嘴问,“镇守,待会儿我做什么?”
他挺拔的身影岿然不动,“站着等。”小赵一脸黑线,亦一脸无奈陪着尧盛年站着。
终于,远处的江面上出现一艘轮船的轮廓,长长的鸣笛声,自悠远而渐进。码头上陆陆续续聚集人群,有商楼里走出的有钱人家,抑或是做苦力的挑夫。就连纹丝不动的尧盛年,亦露出隐约窃喜的神色。
偌大的轮船由远及近,甲板上护栏边,有西装革履的男人,也有鲜艳洋装的女人,可就是不见他心心念念的人,连同他呼吸也急促起来。
眼角瞥见摩肩擦踵的人群中,一抹熟悉的身影,是那个一贯笑得很澄澈的陈柏延。尧盛年不着痕迹地松开眉头,既然陈柏延来了码头,那陈念必然在船上,他只需要按捺不动即可。
忽地他深邃无波的眼眸,像返春后的勃勃生机,透着亮光,幽邃而汹涌澎湃。他看不清她的眉眼,但直觉那抹俏影便是她的阿念。他慢慢走下台阶,想要看得更细致。
修长匀称的身形,着雾霾蓝的收腰连衣裙,腰身不盈一握。纯白方领,露出诱人的锁骨。伞状裙摆及踝下,是一字珍珠扣的高跟鞋,露出一截圆润精致的脚踝,她的每一寸都极致精致矜贵。
缓缓走进,连同尧盛年的眼神,都变得期期艾艾,呼吸也极其小心翼翼,仿佛一不小心,就会惊走她。
尧盛年高大的身形,穿着彰显地位的军装,本就气宇不凡,谁能忽视!陈柏延背对着他,招呼挑夫搬箱子,一时不察。可陈念却是看见了,她水翦双眸骤冷,眼神犀利起来。
陈念还未出声,褚旭便隔在两人中间,带着读书人的温文尔雅,“盛年,好久不见。”陈柏延回头,冷嗤一声,像看了个隐形人,并未打招呼。
尧盛年并未放在心上,眸光越过褚旭,深深描摹着她的轮廓,缠绵悱恻,“阿念,你回来了。”
陈念未答,微微扯动嘴角,算是回应了。只是那疏离的笑,让他呼吸很不顺畅。
作者有话要说: 嗷嗷嗷,男女主重逢[撒花][撒花]!
我就欣赏女主这气场!心中无男人,拔刀自然神!
西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