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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rpter3 ...

  •   在周陈宿奥没来之前,张颁其实能感受到段陨那种不言表的解脱,像是在等待着什么惊喜一样,翘首以盼着。不肯闭眼,反复摆弄着他必须随时都得看见的小红吊牌。
      甚至在周陈宿奥进来的时候,他既然还破天荒的用正眼瞅他了。
      但如今,可怜的周陈宿奥被段陨用唇皮刀逼出了门外,溜之大吉。凶残的段陨却像是一个受害的猛兽,耷拉着耳朵看着那三张阻断军营冲锋队名单,准确来说他只是对着那个“戚升”俩字发呆,他的脖子上又多了个名牌项链,是周陈宿奥还给他的,上面却不是属于他的名字,上面刻着橙色的“A-戚升”。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段陨的手指把那个名单掐的用力像是要贯穿一个洞。他质问张颁时候咬牙切齿,吓得张颁觉得自己这时候只要回答一个“是”字,他今天就得横着出去。
      “我的天啊,我珍爱的段陨,我对崇高的昼发誓,我绝对不知道这个疯子既然跑去了冲锋队!”张颁的眼里全是愤世嫉俗,仿佛他平生最好的朋友是这世间的人渣败类需要万人唾弃。
      张颁竖着三根指头在那对天发誓,他那可怜的塌鼻梁总是纵容他的近古时期眼镜片子滑落,张颁依旧坚强的用笔尖勉强苟延残喘的支撑着他。
      段陨自言自语对张颁道:“你,陪我一起去找他。”
      本来在一旁悄无声息分析他能量环的数据的秦癫回过头来,道:“张医师暂时要留在神塔,观察医疗基地的数据并且辅助分类评定任务。我会陪你去冲锋队Y7第七支队报到。”
      的确,段陨他是秦癫所在实验所和神塔神主背后某方所研究的“傀儡计划”重要实验人——提线布偶3.0。而这个计划的主负就是秦癫,而神主周陈宿奥是关键的联络人,毕竟除了他以外没有人知道以神塔的名义拿来资助这计划的巨大“财主”是谁。
      傀儡计划,内容如计划名一般恶心。除了在傀儡计划训练期内,段陨面临过各种仿真的大脑训练的实战演练,每次昏迷不醒时候都是秦癫这个无情的数据采集人疯狂调取他的记忆和数据。段陨没有任何选择的权力和隐私,像是签了卖身契。
      他们要他真正意义上他们所掌控他们的“傀儡”。
      段陨眉头皱的厉害,他知道他逃不过傀儡计划的无死角“监视”。
      如今他虽名义上脱离了神塔,但是他知道他也是真正意义上全身归属于了这个恶心的计划。
      他如今“自由”的被神塔安排了一份体面和伟大的工作,作为神塔意志参与阻断军的荣誉者保荐到阻断军营冲锋队Y7-7戚升的队伍。
      如今段陨一腔愤怒,他呕心沥血却一切仿佛都没如意。
      当年说好的诺言,实验所有没有遵守?戚升是不是和自己一样的境地?如若不是,他去冲锋队干什么?
      他接到这三张名单的时候,就感觉四面楚歌。实验所要把他或者他们怎么样?周陈宿奥到底揣着什么鬼胎?
      而这些都不是关键,唯一让段陨焦虑的就是戚升到底怎么了?
      他强迫自己注意力回到那份新送过来的他的随性名单,秦癫,这令他不例外,他是主负,他一直是围着自己转的。
      还有两个信息显示是是15岁的小孩,资料上显示是个双胞胎,两个B类,哥哥叫乔纳森弟弟叫约书亚。
      在这个年代,十四岁即为成年,并且告知等级,需要脱离自己的父母,并且在这个等级社会生存。两个刚新入世的小娃娃,可能都还没有适应自己等级的定义,还对B类有个模糊的概念,就匆匆忙忙锻炼武力融入B类集体的小少年,跟着自己干什么?当拖油瓶?
      段陨唯一想带着的人只有张颁,他不是实验室编制内的人,他名义上是段陨的特聘私人医师,其实根本没从这穷光蛋身上得到过任何酬劳。
      他就早该料到,实验室能默许张颁一直照顾自己,肯定是因为戚升的某种牵连,他们从未放手过戚升这条大鱼!?
      张颁作为“戚升”的铁哥们,戚升在的时候对着自己就是一口一个“段哥”,其实他比段陨和戚升年纪都大,现在都已经二十四了,生生比段陨大四岁。
      夜,段陨在神塔的孤儿居住点已经居住过二十个年头了,这是他在神塔的最后一夜,从此以后他便不再拥有神塔的居住权。
      月光映照着窗户,斑驳的月影下破旧的诗稿集装订的岌岌可危不堪一击,上面镇压着三个吊牌,蓝色的C段陨,橙色的A-戚升。近在咫尺,却又遥不可及。唯一把他们拴在一起的名牌是一张红色的结婚证名牌,那张结婚证名牌是每次段陨睁开眼必须看到的,像是他活下去的意义。红色的字刻着段陨×戚升,昼历五八年三月七日。
      段陨在三张名牌边上,仔细的卷着烟草,他没有烟管,却喜欢反复卷烟,他的手指弯曲的还是不太自如,他的一节手指的肉刚被新纳米仿生肉填补上,实在谈不上好用二字。
      他记起张颁这不请自来的帮手,段陨自己其实并不在乎他的医术,他总是像蚊子一样在他耳边嗡嗡戚升小时候的事,嗡嗡戚升现在过得怎么样。他以为他说的都是真的。
      到现在,“小时候的事”真假不论,他知道这个“现在过得怎么样”已经是个悖论,有可能他只是说点好的安慰自己自身也蒙在鼓里,还有种可能就是他也一直在骗自己。
      段陨想明白这点以后,才觉得自己实在是举目无亲,天地无偶。
      他居住在这里二十年,即将离开却没啥多余的留念,甚至连行李和纪念品都没有,只有这三张名牌还有那残破的诗稿就是他二十年唯一的家当。
      实在是可悲。
      四年前,他曾经想过。他离开时候要风光无限,拿着自己的结婚小牌张牙舞爪的和戚升去给他们的新房子讨价还价,然后好好酸一酸和他平时来往只言片语的福利院发小们。但这种想法是在是太幼稚了,就连他窗外那一片蓝色妖姬花海都已经被一把火烧的寸草不生。
      而那都只是妄念,他多年在一起的发小与他并不交心,他奢望的爱人也不会一直陪在他身边,甚至他出生就是一个孑然一身的弃婴。
      这种人,称为怪物实在是意料之中。
      夜初亮,段陨早已习惯了一夜未眠,他的各项指标已非常人,他是个彻头彻尾的怪物,他身上有将近一半的血肉都是新纳米仿生皮肉。
      一如曾经那个实验所所长所称呼他的恶心的外号——“破布娃娃”。
      他对着家里那碎的不是人样的落地镜套上牛仔服,把那可怜的诗稿粗暴的塞在内衬里,三个名牌同时挂在自己脖子上,仔仔细细的用白色绷带把那个结婚证名牌裹住缠在脖子上,随意一扯给那放荡不羁的“绷带围巾”留下一长尾。
      段陨实在是不知道自己会被那脑残的分类评定评判成C,他眉眼锋利,还是一头碎短发谈不上什么发型可言,据说自己父母是华裔,但他的皮肤依旧比较偏欧美的冷白,实在跟社会上的大多数C的纤弱谈不上什么关系。
      他可怜的牛仔服外套是老款的浅蓝色系,右边的那一个袖子沾上了血,洗不掉了。左边的袖子就比较惨,被刀切成了五分袖,露出的半截胳膊还绑着一层有点透出血的绷带。
      狼狈狠厉,满脸凶相,不讨喜。
      “他不喜欢就散了。”段陨自暴自弃地自言自语,耷拉下眼皮朝着门外走去。
      他打开门的瞬间,那个神塔塔主周陈宿奥就站在门前冲他友好一笑。
      “你每次都是起床最准时的那一个。”
      段陨被他夸奖却依旧没啥反应,用唇来回抿他的唇皮刀。
      唇皮刀是他从小就会的绝技,从他三岁时候就喜欢叼着刀玩,当时的老神主怕伤着他,找技术人员给小刀加了一层保护离子,可以避免割伤。后来段陨变本加厉,每次都想破了这保护离子。最后老神主找人给他改造的让那把下唇大小的小刀植入在他嘴皮上,依照其意愿,用手指抠抠唇角就会出现刀本体。
      然后这些唇皮刀被不断索求的段陨当成把玩的利刃,把无数福利院的小孩的衣角钉在凳子上。
      而段陨现在用这糟心玩意用他越来越少了,基本那这把小刀当“口香糖”,无聊时候就来回抿,来回咬下嘴唇玩。
      “《神义》曾言“命乃天选,奇诡而不稳。”
      “小段陨,一直没告诉你个好消息,你的离婚申请书我没有批准。”周陈宿奥话未完,他就已经感觉到自己的喉咙处被人用并拢的二指夹住一冰冷的刀刃,即将血溅当场。
      “你们想拿我利用他!”段陨眼睛充血。
      “你觉得一个离婚吊牌重要吗?他在乎你的不管你们离没离婚他都可以轻而易举被我们所用。当然这个前提不存在,前实验所人员逃不过清脑剂,他都不会记得你是谁。所以你的担心没有任何必要。”周陈宿奥语气冰冷,像是再跟一个智商残缺的小孩对话耗尽了所有耐心。
      但他依旧能感受到,那自欺欺人的段陨在听见“不记得你是谁”几个字时候还是把刀刃往前推了推。
      “我以为你会谢谢我。从本质上而言,婚姻只不过是社会伴侣关系,他也只是你离开神塔的钥匙,陪你余生的伙伴,满足了你本能的需求,他的脸长得也不赖所以也满足了你对美的渴望。实在不值得你如此迷恋。”无情的神塔塔主仿佛是个与生俱来的无性恋者,他还说秦癫不解风月,他过于理性的分析实在让人生厌,恶心到让段陨恨不得现在抹了他的脖子。
      “多嘴。”
      “宝贝儿,神主这个职位让我不得不天生是位不要脸的演讲家。”周陈宿奥反而满不在乎的一耸肩,眉目间尽是凉薄。
      “我知道我令你生厌,自打上任老神主退位后你那曾经敷衍及格的昼科成绩已经不给面子的改成自愿弃考了。多读读《神义》对你有好处。”他推了一推自己的金框单边挂链眼镜,语气中有一丝无可奈何。
      段陨不耐烦听他说话了,把唇皮刀收了回去,用手拨开周陈宿奥,开出一条道路,径直朝着外面走去。
      “宝贝儿,别天真了。你一腔自以为是的好意你的心上人他都不知道。你这四年的伤苦…….”
      他轻蔑一笑,嘴贱的说出了后半句:“当真是一场可悲可泣的东流。”尽是嘲讽。
      段陨的身影微微一顿,未久,装作没听见一样径直的离开了。
      段陨走到神塔大门的时候,铁栏之外蹲着两个也就将将一米七的俩金发小孩,突然齐刷刷的一回头看着走过来杀气腾腾的段陨,其中一个小少年用胳膊肘捅了捅他旁边的少年,偷摸悄声道:“哥哥,是不是就是他啊。”
      那个哥哥吸了口气帮弟弟搓手保暖的动作并没停下,现在正值冬日,这个还穿的那么单薄,一看就不是等闲之人。他兄弟二人还菜的裹着小棉服呢!于是他赶忙挤出一个礼貌的微笑问道:“请问,你是段先生吗?”
      段陨已经估摸出这俩长得一模一样小孩身份,冲他们微微一点头。
      俩小孩站起来脸上喜出望外,互相挤鼻子弄眼,最后还是这可怜的哥哥败阵,礼貌得体的介绍自己:“你好段先生我叫乔纳森,这是我的双胞胎弟弟约书亚。组织派来担任你的伴侍。”
      段陨微微一点头,用指纹揭开了铁门锁,前脚刚踏出门外,又停了下来。
      回头望了一眼他曾经居住点的窗户,前面曾经的花野已经寸草不生。
      他回过头,从兜里摸索着什么东西。突然挑眉问那俩小孩道:“你们喜欢看焰火吗?”
      天都第六运转口内,
      段陨所在神塔位于中央首都——sky,也被称为天都,天都本身作为运转枢纽,有庞大的转送网,而因为病毒“泯灭2727”横行,感染者无数,各大城市纷纷隔离,互不往来,运转通道本身是一种科技操作技术,需要技术人员操纵,现在这样的技术人员大多进了阻断军营,也没有客流会冒险穿梭其他城市,而秦癫这种技术高端人才操纵这种效能快难度高的运转器如同小儿搭积木一般简单,而这限流物五十人的运转器里只坐着四个人,还有全息屏的新闻导播,观感实在不能太强。
      新闻导播,作为从近古时期就保留的节目一直都生生不息的流传下来,而这次新闻报道机械的声音配上神塔燃起的熊熊大火就显得格外冷酷无情。
      而这场大火的始作俑者,冷眼想看,仿佛事不关己。约书亚这个没心肝的兔崽子倒是笑得嘴都能冽到后脑勺,乔纳森那个装大人样的小瘪三也憋着笑。
      也不能怪他们笑,这熊熊大火之下,强装镇定的周陈宿奥,眉头难掩跳动却依旧坚强的扮演着他官方演说家的角色,坦言在尽力补救的样子实在是过分滑稽。
      难怪,论你身上有多少普度众生的佛性也能被这操蛋的火磨得一干二净。
      “我希望积怨之人平息怒火,莫要牵连无辜之人。”他表面说话礼貌并不紧不慢,仿佛并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大事。但段陨一抬眼就能知道这金玉其表败絮其中的东西肯定现在在心底问候自己祖宗十八代,而且不止一遍。
      段陨一介神塔福利院长大的没心肝弃婴,不在乎自己爹妈是谁更别说自己的祖宗十八代,十分不给面子的笑了。
      秦癫咳咳了两声,用那平冷的声线道:“要到了。”
      运转器的首部发出了蓝光,说明他们已经到了运转隧道的尽头,就在运转器的头部刚冒出运转大厅时,飞快的运转器径直撞飞了一个不明物。运转器里他们能感受到轻微的余震。
      紧接着他们四周不再是全息屏幕,取而代之的是清晰的视野,他们身处感染率爆棚的罗基,罗基作为靠近天都的发达城市,来往人一直处于高峰,感染率一直很高。现在已经是名义上的“禁城”。运转大厅里到处是渴望着血肉的感染者丧尸。他们四面八方的朝着封闭的运转器汇聚而来。那是对生灵血肉的渴望,
      段陨不知道模拟了多少次这样的场景,他没有办法掩饰他眼神中透露出的嗜血的杀意,他的腰间是各种武器的压缩套,背后还有各种大型长式压缩具,他从背后抽出一个压缩套,一甩压缩套,露出一冰冷的狙击枪“狩猎W”,让秦癫给密封窗开了一个小缝,一群丧尸朝着这个小缝隙席卷,每当有一个丧尸靠近,他眼神微眯一枪打爆丧尸的大脑,接踵而至的丧尸倒下后出现了断层,周围的丧尸感到这还有一定距离,段陨快速起身对着容器内其余三人道:“我先出去,以信号环为号你们在出去。”
      说着不等人回答,就一脚踹开了还要输入密码才能打开的密码铝门,把压缩具往运转器上一磕,有着冰冷寒光的长刀刃在粉碎的压缩具之下现形。
      段陨飞速的引着两三个赶来的丧尸,到一个大厅的缴费处,突然他回身在凑近离他不过两步远的丧尸身边,一刀切断了他的头颅,血再一次飞溅到他的脸上,他用左手的绷带擦了一擦。又用牙齿刺出来在唇上流转的唇皮刀,如飞刀一般准确的从他手中飞掷了出去,直取那丧尸命门。
      电光火石之间,他正杀得尽兴,突然听见一个女声喊:“爸!那边好像有幸存者!”
      段陨愣了一下,突然之间他听见一个声音回道:“去看看。”
      那个声音既陌生又熟悉,像是阔别已久的死亡交响曲再一次为他奏响,降临之时一切粉饰的无畏都变得不堪一击。
      他…….怎么在这?!
      段陨排练过无数次场景,但实在没有想到如此猝不及防,像是乱了阵脚一般,砍丧尸的脑袋时候还是毅然决然的果断。
      他想离开这。
      但是他会找到他的。
      他像是一个落入敌网濒死的白鹿,不耐烦的用狩猎w狙击着一个又一个人头,枪声会引他来,他矛盾的想看他一眼,想看多年后他成了什么样。
      爸?
      段陨突然对这个字眼理解了一般,狙击的手一抖,射中了那个丧尸的左眼,丧尸痛叫一声,眼睛的血糊了满脸,他发出悲苦的叫喊摇晃着步子向段陨冲了过来,段陨眉头一皱又再次想要瞄准那个疯狂的丧尸,飞快的一颗子弹又击穿了脖子,但脑袋却仿佛不甘心从这这点上毁灭依旧冲他狂奔,逼近了。
      段陨飞速磕出刀刃,突然他听见焦急的脚步声。
      他来了。
      戚升来了!
      戚升手里拿着一把火箭筒轰开了人群向他冲了过来,转手切换成小范围的能量枪。能量枪的能量条滋啦滋啦的储备中时,段陨突然冲上前,左手磕出一把大砍刀,直接生切了那强弩之末的丧尸。
      一个高大的长发男人肩上扛着刚交火完的火箭筒,他的头发像很多年前一样少的可怜,还打缕儿。
      段陨回过头,两眼发红的直视着这个男人。
      段陨才意识到他脸上还有刚才杀丧尸飞溅上的黏液,赶忙又要抬手擦。
      “哎!别用衣服擦啊!”
      段陨感受到了记忆里重合的触感,但却又生出一种莫名的感伤,他避开了那只手。
      依旧倔强的用衣服下摆擦了脸。
      刹那间,他才是感伤何处来。
      这个男人,戚升,早已不是四年前救他的陌生人,如今的他不过是自己的前妻。
      “不劳费心了。”
      纵使曾经什么死生契阔,四年了,又能再起什么惊涛骇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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