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面缘》mijia

37、卅六、红颜劫

　　就在聂水风打量拂衣楼主的时候，拂衣楼主也在打量着聂水风，半晌之后，拂衣楼主才缓缓开口，“你是何人？”

　　顿时有些气结，她是被他们捉来的，现在反倒要询问她是谁，这根本不合常理。虽然本来并不打算回答，但是这拂衣楼主似乎与聂水风耗上了一般，不得到答案就决不罢休的样子，让聂水风只得不情不愿地回答了一句，“聂水玉。”

　　“……聂水玉？”拂衣楼主轻笑，抬起手，修长的手指抚摸着自己脸上的银色面具，“你根本不是聂水玉吧。”

　　“……”被如此笃定地指出，聂水风心里一惊，表面上却不动声色，“我不是聂水玉又是谁？”

　　“这就是我要问的问题了。”拂衣楼主懒懒地移动了一下身体，“你到底是谁？”

　　“我是聂水玉。”不论如何，在这种情况下也决不能轻易松口，也许对方只是怀疑并无确凿证据，如果自己承认了，就完全中了对方的计策。

　　“你不是。”摇了摇头，拂衣楼主这次的反驳更加坚决，“你与聂水玉完全不同，你没有她的妖娆多情，换句话说，她是个很吸引男人的女子，而你不是。”

　　“……人是会变的，经历了那么多，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其实，聂水风也一直不认为自己能够模仿好聂水玉。按照梁子夜的话来说，她是个连笑容都显得僵硬的人，与聂水玉完全是两个极端。

　　“即使再如何改变，江山易改，本性难移。”拂衣楼主胸有成竹的样子，让聂水风不由有一些怯弱，“我熟悉聂水玉，也试找人探过你许多次，每一次，虽然你的反应都合情合理，但是不论哪一次，都不会是聂水玉应该有的反应。即使你努力地想要入戏，却也只是与局外人一般，越接触，我便越发觉你不是聂水玉，所以，你到底是谁？”

　　“……”找人试探，那么那人就是‘秦皓然’了吧？聂水风沉默不语，她在判断到底是承认还是仍旧坚持。但是时间不容她多想，最后却也只是模棱两可，“我懒得与你辩驳，你认为我不是聂水玉，那我就不是聂水玉好了。”

　　“我查看过了，你并没有易容，也就是说，这是你原本的容貌。既然如此，你就是聂水玉的孪生姐妹，假扮做她的样子。而这一切的目的，是要查出聂水玉的死因，找到聂莫言的父亲，是不是？”

　　“……”既然被完全猜中，似乎也并没有否定的意义了。

　　“那么，聂水玉她已经死了吗？”

　　“死了。”聂水风深吸一口气，点点头。

　　“真可惜，自古红颜多薄命，转瞬成枯骨。”即使如此说着，拂衣楼主也并无任何怜惜的意味，仍旧只是兴味盎然地看着聂水风，“那么，我该如何称呼你呢？”

　　“……聂水风。” 聂水风冷冷地说出自己的名字，“既然知道我不是聂水玉，那么应该放我离开了吧？我与聂水玉的一切都毫无瓜葛，也仅是帮莫言寻找他的父亲罢了……我并不想因为他而招惹上这么大的麻烦。”

　　“很可惜，即使知道你不是聂水玉，我也无法让你离开。”惋惜地摇摇头，拂衣楼主轻笑，“虽然我需要的是聂水玉，但是既然聂水玉已死，那么有一个与她长得一摸一样的孪生姐妹代替她，也并无不可。”

　　“什么意思？！”心中暗叫糟糕，聂水风皱眉低喝，然而回应她的不是拂衣楼主的声音，而是守在门口的天璇，“主上，罗瀛到了。”

　　“呵呵，今天的重头戏来了。”拂衣楼主直起身子，对天璇说了声‘让他进来’，随后看向聂水风，“刚才只是随意的聊天而已，不管得出的结论是什么，结果都不会改变。不过为了接下来的事情顺利，还是要委屈姑娘一下，不要说一些不必要的话才好。”

　　拂衣楼主话音未落，指尖对着聂水风弹了两下。顿时身体一沉，聂水风一晃，瘫软在瞬时出现在她身边的拂衣楼主怀中。

　　身体不能有丝毫动作，连声音也发不出来，聂水风像是人偶一般被拂衣楼主温柔地抱起，安置在虎皮坐榻上。

　　左手撑着下巴，银面男子右手有一下无一下地抚弄着聂水风的发丝，而聂水风柔若无骨地倚靠在拂衣楼主身边。当罗瀛踏入房间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如此看似气氛旖旎的景象。

　　脸色忍不住一阴，但是很快便做出满不在乎的样子，罗瀛对着拂衣楼主拱了拱手，语气中仍旧有隐隐约约咬牙切齿的意味，“见过楼主。”

　　“罗帮主不必多礼。”拂衣楼主微微对他颔首，“许久不见，罗帮主近来可好？”

　　“托楼主洪福，罗某过得还不错。”罗瀛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如此甚好。”颔首，拂衣楼主似是对罗瀛的敌意全无察觉一般，轻笑道，“不知罗帮主此番前来所谓何事？”

　　所谓何事？聂水风清清楚楚见到罗瀛的面孔有一瞬的扭曲，“罗某是想向楼主讨一个东西，如果楼主肯割爱的话，罗某比当重谢。”

　　“哦？是何物让罗帮主如此在意？”明明是自己派人去抢的东西，却偏偏装作一无所知，聂水风倒真有一点对此人的脸皮厚度感到敬佩。如果这所谓的“东西”不是她自己的话，聂水风倒也许还真能生出几分闲情听他们进行这种不知所谓的谈话。

　　“此物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着，罗瀛的目光落在了聂水风的身上，“罗某与这位姑娘夙缘甚深，还请楼主成全我们二人。”

　　“……”如果聂水风现在能说什么，必定会气不过地反驳，但是现在，她却只能半靠在那里，暗自咬牙。

　　“如果真如罗帮主所言，那么罗帮主可并没有尽心保护这位姑娘啊。”拂衣楼主的语气中甚是不满。“在我们发现她的时候，她已身中蛊毒，如果不是我们及时驱除，不出几天，她估计便无法自由行动了。”

　　原本还能维持冷静的罗瀛一听到“驱除”二字，顿时腾然色变，又惊又怒，“那些蛊虫现在在哪？！”

　　“天权似乎很感兴趣，大概是他拿走了吧。”拂衣楼主似乎很享受罗瀛的愤恨，嗓音中笑意更甚。

　　“……”罗瀛眼中的怒火几乎要将拂衣楼主烧成灰烬般炙热，一字一句完全是从牙缝里挤出来一般，“那还真是多谢楼主出手相助了。”

　　“多谢就不必了，只是罗帮主要小心才好。”拂衣楼主似是不放心的叮嘱，“是不是有什么仇人对罗帮主意图不轨，故而对这位姑娘下手呢？此人竟然精通如此蛊术，想必是白苗中人或者是黑苗中的内鬼。”

　　“……罗某必定会彻查到底。”打碎牙齿往肚子里面吞，似乎是罗瀛现在的最佳写照。

　　“既然形势如此危急，想必这位姑娘留在罗帮主身边也并非安全。这样吧，待事情告一段落之前，她便先留在拂衣楼，由我代为照料，不知罗帮主意下如何？”

　　“不劳楼主费心，她我自会保护！”眼见连聂水风都要被留下，罗瀛急了。

　　“罗帮主不必客气，我也不忍看着这位姑娘香消玉殒。朋友妻不可欺，这点我还是知道的。待事情结束之后，我自当完璧归赵。”拂衣楼主微一抬手，打断了罗瀛下面的话，“罗帮主应该知道要如何做吧？”

　　了解到完全没有回转的余地，罗瀛恨恨地看了聂水风一眼，沉声说了句“罗某知道”，甚是低落。

　　“那么我也不久留罗帮主了，后会有期。”拂衣楼主翻手做了个送客的手势，罗瀛无奈，只得转身走了出去。

　　等到屋子的门关上，拂衣楼主便解开了聂水风的穴道。抬手揉了揉酥麻的肩膀，聂水风不解地看着他，“你在用我威胁他？”

　　“自然，他对你甚是执着……不，说错了，应该是对聂水玉。”拂衣楼主轻笑。

　　“这是为何？”如果是喜爱姐姐的话，不可能对她下蛊想将她制作成蛊人，但是如果不是喜爱，那么为何如此执着以至于不惜被威胁？

　　难道……

　　“你想到了什么吗？”拂衣楼主反问。

　　“难道他之前对姐姐做了什么？比如下了什么蛊……”聂水风皱眉。

　　“蛊，是将许多毒虫放在一处饲养，等毒虫相互噬食，剩下的最后一只便是所谓的蛊。而传说有一种蛊被称做‘阴蛊’，是将一种特别的蛊的幼虫放入纯阴体质的女子体内，蛊食人身，长大之后咬破皮肉钻出体外，便成了‘阴蛊’。”

　　一番解说让聂水风听得毛骨悚然，甚至感觉身体内部有千般小虫在叮咬啃食一般，倒是叙述的拂衣楼主毫不在意，仍旧用着散漫的嗓音讲述着，“只可惜纯阴体质的女子并不好找，而阴蛊的幼虫也很难获得，故而极难以炼制。罗瀛爱蛊成痴，耗费许久时间才发现了纯阴体质的聂水玉，自然不会放过这块无价之宝。只可惜阴蛊的幼虫尚未获得，聂水玉又毕竟是人，不能像蛊一般任由他控制，所以罗瀛一直迟迟未能动手。直到在聂水玉从江湖上消失的那一段时间，罗瀛寻找她将近疯狂，故而下定决心等找到她之后，必定将其制作成蛊人，留在身边——当然，这些事情聂水玉并不知情。”

　　“……”待拂衣楼主讲述完，聂水风早已除了一身的冷汗，除了用难以置信的目光看着他以外，做不出任何反应。

　　“听了这些，有何感想？”拂衣楼主微笑的银色面具，愈发显得诡异。

　　“……一群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