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之殇》古镜无波

20、第二十章

　　“真他妈该死！”
　　阿尔弗雷德狠狠地咒骂了一句，眼神中闪现出无比的狂热。
　　为什么这样完美的艺术品没能诞生在北约，没能诞生在他的控制范围内？
　　“打开离子电网，用一个连的兵力吸引那两个怪物入网，其他兵力撤出战圈！”
　　“那用来做诱饵的连队怎么办？要怎么增援？”亚历山大偷眼看着阿尔弗雷德铁青的脸道。
　　“蠢猪！还增援什么？我们的目的是要逮住那两个怪物！为此不惜代价！懂吗？”阿尔弗雷德连看也没看他，只紧盯着空中那两个飞舞的身影。
　　亚历山大打了个冷战，不再吱声，默默地开始发布命令。
　　“哦——北约开始反击了，离子电网？哼，真以为这种东西那么有效吗？”赫斯冷哼一声，双手不停地在电脑上操作着。
　　轩辕透上前来按住他，摇头道：“不必了，真夜他们的任务已经结束了，总不能让我们打完所有的仗，而便宜了后面看热闹的东盟军。”
　　赫斯点点头，手指急点，给真夜和亚夜同时发布了返回的命令。

　　“可恶！那是什么意思？想逃吗？这次可不会那么轻易让你逃脱了！”严密监视战场的阿尔弗雷德很快发现了战局的细微变动，“兵力加密，别让他们跑了！离子电网范围扩大！”
　　“上校！电脑被入侵了！离子电网无法控制！”亚历山大满头大汗地喊道。
　　“怎么会？蠢货！让我来！”阿尔弗雷德忍无可忍地将亚历山大一把推开，自己操作起来。
　　“可恶！是你吗？赫斯！”
　　尽管阿尔弗雷德动作很快，但毕竟还是慢了一步，眼睁睁看着离子电网的范围圈一步步缩小，他狠狠捶了一下操作平台，颓然地跌坐指挥椅。
　　赫斯作为基因遗传研究专家的名号已久，以至于自己完全忘了以前赫斯还是有着另一个称号的。
　　地狱骇客。

　　“真夜——”
　　身下的战场传来微弱的呼唤。
　　真夜扇动了一下翅膀，悬停在空中。
　　“怎么了，真夜？”亚夜也随即停下。
　　“好像有人在叫我……”真夜茫然地环顾四周。
　　“你不是在说赫斯吧？虽然他一直在我们的这里吵！”亚夜伸出手指比了比头。
　　“不是……是一个很熟悉的声音……我不知道，我想找找看……”
　　真夜说着就想回身，却被亚夜一把拉住。
　　“真夜，你又想擅自离开了吗？”
　　“不是……我、我没有……”
　　“你有！我在你身边，你却一直想要走！你到底想要什么？你的心里不是应该只有我吗？就像我的心里只有你一样！”亚夜加大了力气，手指紧紧箍住真夜的手腕，力道很大，让即便是变身后的真夜也皱起了眉头。
　　“对不起，真夜，我不是故意的！”亚夜慌忙松开了手，放低了声音哀求地道：“真夜，我们回去吧，别再离开我了，求你……”
　　“亚夜……”看着亚夜惶恐的面容，真夜又是心痛又是愧疚，“我不会再离开你了，不会再有第二次了，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亚夜笑了起来，伸手抚向真夜脸颊，充满柔情，“我们只有彼此，也只需要彼此。真夜，走吧，回去实验室。虽然那是个让人痛恨的地方，但是我们无处可去，外面的世界不属于我们。”

　　无处可去。
　　真夜垂下眼帘，满是落寞。
　　脚下的大地厮杀震天、血流成河。
　　残肢断臂抛洒空中，人人面色狰狞。

　　“这么肮脏的世界，不如毁灭吧。”
　　“你终于想通了，真夜。”亚夜温柔地执起她的手，“这不是我们的世界，我们也不需要它。不需要的东西要么丢弃、要么毁灭，无需任何怜惜。”

　　孟守呆呆地看着天空中黑白膜翼有力地伸展，像两艘鼓足了风的双桅帆船，快速而有节奏地飞远。
　　“太好了，你终于找到你的另一半了……”他抬手摸了摸脸颊，发现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白痴啊我……为什么要哭……这是多好的事啊，这不是我一直盼望的事吗……太好了……太好了……”
　　孟守流着泪，嘴角却强要扯出笑容，双拳紧握，指甲深深地陷入掌心却浑然不觉，战场上纵横交织的死光竟然也没有一束是如他所愿地击中他。
　　仿佛有刀刺入了身体，周围在喧嚣，世界却似乎哑了。
　　气息越来越无力，感觉有彻骨的痛。闭上眼睛，黑暗在蔓廷。
　　这是个被遗忘的角落。

　　安妮躺在床上，气息愈来愈急促，脸上也越见红热。安德里牧师忧心忡忡，只能一遍遍地更换冷敷的毛巾。
　　厨师比尔也插不上手，于是急得在一旁跳脚，大叫道：“这可怎么是好？牧师，你快想想办法啊！”
　　安德里无奈地摇头：“没有药，我也没办法……”
　　比尔颓丧地一拍大腿：“阿守出去这么久还没回来，不会已经……哎呀，这孩子，都跟他说外面正在打仗呢，这可怎么办啊？”
　　“不……阿守他……会回来的……他说过……不会……丢下我……”已经半昏迷状态的安妮忽然断续地开口。
　　“是、是，阿守那么机灵，一定没事的！看我这乌鸦嘴，真该打！”比尔说着真的扇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安妮小姐，你别担心，阿守肯定会带着药回来的。”
　　安德里也握住安妮的手，轻声道：“安妮，你要坚持住，我也相信阿守会找到药救你的！”
　　安妮无力地点头，重又闭上了眼。比尔和安德里互视一眼，无声地叹口气，不再说话了。

　　头顶隐约的炮声响得愈发密集，地下避难处的洞壁簌簌发抖，显示外面激战正酣。随着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安妮的状况越来越不佳，她已经完全陷入昏迷了。安德里和比尔焦急万分却无计可施。
　　通道上响起急促的脚步声，跟着一个人影闪了进来。他面上焦黑、衣衫褴褛，裸露在外的手臂和腿都挂了好几处彩，鲜血直流，手里紧紧攥着一个药盒。不是别人，正是孟守。
　　“阿守，你终于回来了！”
　　比尔和安德里高兴地迎上前，安德里担心地看着孟守，道：“孩子，你没事吧？”
　　“我没事，这是药，牧师，麻烦你了。”孟守说着将药递给安德里，安德里赶紧给安妮注射。
　　比尔插嘴问道：“阿守，你是怎么弄到药的？”
　　“偷的。”孟守头也没抬，只看着安妮。
　　“军队那么多人，你也敢偷！我真服了你！让我看看，伤了哪儿？你也真是的，外面枪炮都不长眼，你若是有个什么好歹，你叫安妮怎么办？”
　　比尔连珠炮般说完，拉着孟守查看他的伤势，安德里给安妮注射完后也过来帮忙包扎。

　　“我没有关系，只要安妮没事就好。牧师，安妮她会好起来吧？”孟守丝毫不在乎自己的伤口，只担忧地看着安妮。
　　“放心，已经注射了抗生素，只要好好休息几天就会康复。”安德里微笑着回答。
　　“唉，你们这小俩口还真是……你出去后安妮不知道多担心你，你呢，又这么挂念她，呵呵，真是甜蜜啊！”比尔呵呵地笑着，“我那里还有点咸火腿，待会儿做点肉粥给安妮，你也多吃点，你们俩都给我快点好起来！”
　　“谢谢你，比尔大叔，还有牧师，辛苦你们了。”孟守深深地鞠了一躬。
　　“你这孩子，这么客气干什么？你和安妮都是好孩子，只要看到你们没事，健健康康地活着，那这个狗屁世界就总算还有点让人高兴的事！”比尔挥挥手，拍拍孟守的肩。
　　“上帝会保佑他善良的子民，神与你们同在。”安德里也微笑着亲吻了一下胸前的十字架。
　　孟守微微点了点头，转身看着沉睡中的安妮，不再说话了。

　　临时避难处的日子过得暗无天日，所有人都在惊惶中默数外面的枪炮声，只等着战争结束后好寻找逃生之路。大概过了半个月左右，地面传来的震动逐渐消失，避难处里拥挤的人群开始疏散。
　　孟守和安妮也挤在疏散的人群中，孟守隔开挤挤挨挨的人流，小心地护着安妮。安妮虽然已经恢复了健康，但身子还有些虚。
　　“阿守，我们要往哪里去？”安妮不安地扯了扯孟守。
　　孟守也有些茫然，现在四处都在打仗，他们俩举目无亲，似乎已没了前进的方向。
　　这时，比尔和安德里从人群中挤了过来。比尔大老远地就挥着手喊道：“安妮，阿守，你们打算去哪儿？”
　　“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吧。”孟守回答说。
　　“既然你们没有目标，不如跟我们一起上路吧！”比尔高兴地道：“我有个表哥，在离这里三百里远的雅安城住着。那儿是个小城，地方也偏僻，现在挺安全的。我刚跟牧师说了，他跟我一起走。你们俩也一起来吧，人多也安全点。”
　　安妮看看孟守，“大家一起走也不错，反正我们也没有目标。阿守，你说呢？”
　　“嗯，那就一起走吧。比尔大叔，麻烦你了。”孟守点点头。
　　“你这孩子，总是这么客气！”比尔招呼了一声，带着大伙儿往前走，边走边兴奋地畅想前景。
　　“我表哥在城里开了家饭馆，我去了可以重抄旧业，阿守嘛，就做我的下手，我教你怎么做菜！牧师可以去城里的教堂任职，虽然是个小城，可做礼拜的人挺多的。安妮嘛，要是愿意的话，可以去小学当个老师，听说那儿很缺幼师。雅安城地方不大，但是安全呀，大家在那儿可以不用担心，咱们……”
　　比尔兴高采烈地说着，安妮悄悄握住孟守的手，低声道：“阿守，我们去了以后会好起来的吧？”
　　“会好的，我不会让小姐受苦的。”孟守简短地回答。
　　“不要再叫我小姐了！叫我的名字，就象我叫你阿守一样，叫我安妮。”
　　孟守望了望安妮期盼的眸子，微笑着点头：“好的，安妮。”
　　安妮十分高兴，更紧地依偎着孟守，低低的呢喃：“阿守，我只有你了……我们永远也不分开了，好么？”
　　孟守没有回答，心头却不期然地掠过一抹白影。

　　我们曾经无限接近，最终却还是分隔万里。
　　天使就算堕落凡间，也不会成为凡人。
　　你终究不过是我无法实现的一个梦。
　　如今梦醒了，我也该遗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