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生之殇》古镜无波

18、第十八章

　　赫斯皱着眉头，不耐烦地抱胸看着亚夜，用惯有的讥嘲声调道：“你放弃完成任务就为了回来质问我这种无关紧要的芝麻小事？”
　　“这不是无关紧要的芝麻小事，对我而言是首要大事。告诉我真夜在哪儿！”亚夜踏前一步，咄咄逼人地道。
　　“你的气势真是越来越强了，很好很好。”赫斯轻笑一声，有意无意地抚摸着手上的光刃护甲。
　　亚夜眼神一暗，稍稍偏头。赫斯这才慢条斯理地道：“你急什么，总归会有你们相见的一日，只要你规规矩矩地完成我交代的任务，我自然会考虑让你们见上一面。”
　　“我现在就想见她！”亚夜咬着牙道。
　　“你又忘了我说过的话了！”赫斯毫不客气地甩出一条光鞭，抽在亚夜身上，喝道：“现在相见只会阻碍你们彼此的进化，你想让我功亏一篑吗？乖乖听话，我还会考虑满足你的愿望，如果不然，就永远别想见到她！听明白了吗？”

　　亚夜沉默了片刻，转身走了出去。赫斯出神想了一会儿，面色也凝重起来。他俯身在电脑上操作了几下，激光投影中出现了轩辕透的身影。
　　“有什么事？”轩辕透连头也没抬，只专心查看着手头的数据。
　　“透，我觉得亚夜的状态有些难以捉摸了，他似乎开始在隐藏实力。”
　　“什么意思？数据上有什么变动吗？”轩辕透终于抬起了头，神色疑惑。
　　“不，数据上并没有什么变化，我只是有一种感觉，仿佛平静的湖面下出现了一个巨大的漩涡……”
　　“赫斯，我说过很多次了，科学是只看数据的。不要再给我讲这些似是而非的猜测，如果你真的觉得事态有了变动，那就提出数据来。”轩辕透不耐地打断了他。
　　赫斯心里一痛，很快又振作起来，换了个话题道：“我知道了。你那边怎么样？真夜的状态如何？”
　　提到真夜，轩辕透冷峻的唇角线条变得柔和了许多。
　　“还不错，她现在能够稳定地控制变身了，我已经将那些实验室外发生过的曾经搅乱她的记忆清除干净了。根据现有的数据看，她的稳定性虽然不如亚夜，但细胞的分裂速度却快过亚夜，由此看来，她极有可能比亚夜更快地突破第二状态，从而达到第三状态！我真想现在就看到第三状态是什么样子！”
　　看着轩辕透熠熠闪光的眸子，赫斯的神情更加黯然。现在他与轩辕透分管两个进化体，他负责亚夜，透负责真夜。虽然天天都在同一个研究所内，却如同隔了天涯海角，只能凭借激光投影来相互沟通，谈论的话题也无外乎是研究的进展，两人的关系从头到尾都没有超过科学伙伴的范畴。而更让他心慌的是，透似乎对真夜抱有格外浓厚的兴趣，每次看到真夜时的那种关注已经超出了一个科学家对待实验物应有的态度。
　　透，你在想什么？
　　我在你心中又算个什么？

　　轩辕透切断了与赫斯的通话后，随手在电脑上按动了几下，镜头转到了一个封闭的房间内。
　　那里有一名少女正蜷缩着身子，抱膝坐在飘窗台上，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外。窗外是虚拟的一片湖泊，看上去风景优美，却不是实物。
　　轩辕透静静地看了片刻，忽然伸手沿着激光投影中少女的侧面轮廓线条，轻轻抚摸，尽管触到的是空气，指尖却仿佛有少女暖暖的体温。
　　“真夜……”他低声呢喃，“什么也不要想，所有的人都是你的拖累，只有我，可以带你走上这世界的顶峰……”
　　大门悄无声息地滑开，真夜回头一看，轩辕透站在门口，微笑地看着她。
　　真夜随即又转过了头，继续呆呆地看着窗外虚拟的风景。
　　“好了，真夜，该做测试了，过来。”轩辕透柔声说道。
　　真夜顺从地起身，走到房间中的床上躺下来，任由轩辕透将各种设备探头安在她身上。
　　“今天觉得怎么样？我看你最近状态稳定了很多，有没有什么地方觉得不舒服的？”轩辕透一边看着测试出来的数据，一边循例问道。
　　真夜没有回答，只突然将凝视着天花板的视线转到轩辕透身上，静静地道：“我想见亚夜。”
　　轩辕透僵了一下，随即笑的更加温柔，“我不是说过吗？现在还不行，只要你乖乖的听话，等你的状态稳定了，我就让你跟亚夜见面。”
　　真夜沉默了一下，又道：“我想出去。”
　　轩辕透有些无力地抚了抚额，叹了口气：“真夜，我每天来，你每天都只说这两句话，难道就不能说些别的吗？”

　　真夜不再说话，有些抵抗地扭过了头。轩辕透眼中闪过一丝怒气，很快又平静下来，伸手摸了摸真夜柔软的短发，俯身贴近她的脸，低声道：“真夜，我知道你不喜欢这儿，可是，现在真的还不能出去，外面不适合你。呆在这儿，呆在我身边，我会让你成为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存在，我会保护你的，你相信我吗？”
　　真夜慢慢回过头来，映入眼帘的是轩辕透漆黑深邃的瞳仁。
　　啊——好漂亮的黑眼睛，不过为什么我会觉得他的眼睛这么熟悉呢？
　　脑海中明明有一张模糊的脸，可就是想不起来。
　　那张脸是轩辕吗？
　　不，不是。
　　那到底是谁呢？
　　真夜有一瞬间的迷茫，但很快又丢开了这些思绪，抬起眼看着轩辕透。
　　这个人跟赫斯不一样，虽然同样是进行研究，可唯独他从未当她是怪物。
　　即便自己变了身，他看她的眼神也没有变过。
　　那是——看着一个人的眼神。
　　真夜垂下眼帘，轻声道：“我相信你。”
　　“很好，这才是乖孩子。”
　　轩辕透漾开一抹温和的微笑，轻轻吻了吻真夜的额头，不再说什么，直起了身子继续他的研究。

　　加百利在三日后再次拜访了这个地处偏僻的研究所，赫斯领着他来见轩辕透。
　　“组织有什么指示？”轩辕透一边做着实验一边头也不抬地问。
　　“也没什么，来看看你们的进度怎么样了。”
　　加百利耸耸肩，走上前去想翻看轩辕透的资料，却被轩辕透毫不客气地用手挡开。
　　“不要乱动我的东西。”他皱着眉头冷声道：“有什么目的就直接说。”
　　加百利十分尴尬，打着哈哈缩回了手。赫斯在一旁看得很想大笑，难得看到加百利这只老狐狸吃瘪，实在是大快人心！
　　“加百利，有什么话你就说吧，我们都忙得很。”赫斯颇有些幸灾乐祸地补充了一句。
　　加百利咳了一声，正色道：“既如此，我就不啰嗦了。组织有两个指示，一是要求轩辕透提出变种人军队研究的最新成果；二是要求对现有的两个变种人进行考察，也就是说，要看看他们的实力程度。”
　　轩辕透皱了皱眉没回答，赫斯则沉声道：“几日前，亚夜袭击了北约边境城市巴比列茨城，仅在三个小时内就全歼巴比列茨城守城官兵和一半以上的平民，巴比列茨城名存实亡。数据和详细情况我不是都已经汇报上去了吗？难道这样还不足以让组织那些老头子信服？”
　　“亚夜那边自然是没有问题了，组织也很满意这样的表现。只是，变种人不是有两个吗？另一个一直养在深闺怎么行？总也要展示一下是否具有同等的实力才行，这样也才可以知道今后大规模制造军队时是否可以保持稳定的攻击力了。”加百利边说边瞟着轩辕透。

　　“我可以保证真夜没问题。”轩辕透简短地回答。
　　“科学是只看数据的。”加百利慢条斯理地用轩辕透常用的话顶了回去，颇有些挑衅地看着他。
　　轩辕透眼神冷冽下来，秀美的脸庞罕见地浮现冰冷的怒意，看得加百利也心里毛毛的，忙道：“这是组织的意思，你冲我发火也没有用。再说，如果不这样做，组织不会放手让你们继续研究的，轩辕，你总不想辛苦达成的研究就这么打水漂吧？”
　　轩辕透顿了顿，神色犹豫了一下，加百利说的不错，现在跟军部翻脸一点好处也没有，只会阻碍他的研究进展。不过从内心来说，他实在不想放真夜出去。
　　赫斯在一旁看着，心里也盘算开了，透对真夜的过分关注已经让他开始不安起来，如今军部肯介入，自然是再好不过。所以他接过加百利的话头，道：“透，加百利说得没错，没必要跟组织硬杠，而且要确认真夜的状态是否稳定下来了，做一个测试的任务是再好不过了。”
　　轩辕透沉默了许久，才缓缓点头，对着加百利道：“说吧，组织上交代了什么样的任务？”
　　加百利如释重负地一笑。
　　“自从上次的巴比列茨城一战后，北约发动了反扑，入侵我东盟边境的塔罗市。为了对抗变种人，不但派了大量的军力和超一流武器，还指派了北约军部一流的指挥将领阿尔弗雷德前线督战。所以，这次组织的指示是，两个变种人全都要上场，看看可以达到什么样的程度。”

　　两个全都要上场？
　　这下不但轩辕透的脸色变得难看，连赫斯也犹豫起来。现在让真夜和亚夜碰面的话，不知会不会对两人的状态产生影响，如果又倒退回初级状态那该怎么办？
　　“这样恐怕不行……”赫斯犹踌躇着开口，还没说完就被加百利打断了。
　　“赫斯、轩辕，别说我没提醒你们。这是组织交代的任务，没有可以商量的余地。既然你们都对自己的研究充满信心，为什么不敢展示出来呢？变种人的研究不能只满足于单个个体的成功，若是不能形成大规模效应，单个个体迟早是寡不敌众的，对当今世界的军事形势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这一次是组织对你们研究成果的一次考察，如果拒绝，不用我说，你们也知道会有什么样的后果。”加百利一口气说完，紧盯着轩辕透，他知道最后的决定权在轩辕透而不是赫斯。
　　赫斯也望向轩辕透，轩辕透沉默了更长的时间后，终于不情愿地点了点头。
　　“太好了，你们都很聪明，这样我也好交代了。三日后，双子出发前去塔罗市，让我们共同期待一个划时代的来临吧！”加百利见目的达成，再不啰嗦，很快就走了。
　　“透，这样会不会对他们的状态产生影响？我怕会有倒退现象发生……”等到加百利离开，赫斯才开口道。
　　“不会，从数据来看，一旦晋升为二级状态后是不会发生倒退的，只是会耽误进一步的演化，不过这只是一次任务，时间并不长久，应该不会对双子产生大的影响，而且我们也可以借这个机会趁机测试一下双子是否真的达到了稳定的第二状态。”
　　轩辕透摇摇头，他所在意的并不是进化，而是一旦双子见面，又加上再次接触到了外界，真夜会不会因此产生变化，而最终脱离自己的掌控？不过这样的担忧终归无法作为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拒绝军部的要求，研究还不能中断，军部的命令不能不遵守。
　　真夜，我给你一次机会，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