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与刺猬》蔚露

76、番外二

　　西瓜霜没有西瓜糖甜，西瓜糖没有你本人甜。——《程之尧恋爱日记》
　　你嘴甜，你是吃蜂蜜长大的。

　　在操场风流快活的喻子西完全不知道教室里发生了什么，他正在跟程之尧玩“我要牵你的手——不给牵——我偷偷牵——就不给牵”的游戏。

　　喻子西倒不是怕被人看见指指点点什么的——开玩笑没在怕的，如果有人用冒犯的眼神看着他，他还没来得及用高傲冷酷不屑的眼神反击回去，程之尧就先似笑非笑捏紧拳头时刻准备着了。十几天坦坦荡荡的约会中，不是没遇到这种人，不过都被程之尧给吓回去了。喻子西虽然遗憾没能使用自己的精神攻击术，但也觉得很有安全感。回去跟他妈分享初恋那些小事的时候，喻妈妈说自己有先见之明——武力才是王道！

　　私底下喻子西是放得开的，但不喜欢在公众场合太黏糊。程之尧嘛……此人就跟麦芽糖一样又黏又糊，就算小伙伴们都变异成丧尸要来吃他们的脑子他也可以一边逃命一边对喻子西眉目传情。

　　喻子西走着走着，抬起头眯着眼睛看到教学楼的好几个窗户都长了好奇的小脑袋，发散着八卦的眼神，他果断拉着程之尧的手腕去隐私性更强的地方。

　　学校里的小树林一半是竹子，一半是榕树；竹子长得又高又密，杂草似的一丛丛戳到天上，把阳光切割成小碎片，一闪一闪地照着堆积在地上的竹叶。与细竹竿不同，榕树枝繁叶茂，活像膀大腰圆的财主，榕须则像一把把枯瘦的胡子。

　　“你说——这些树都多少年了？”喻子西摸上粗糙的树干，燥热的空气中传来蝉的鸣叫。

　　“按照校区的历史，有二十多年了吧？”

　　喻子西笑着说：“那得叫一声树哥！”

　　程之尧也笑：“按照树的年纪算，它可能还未成年呢！”

　　喻子西双手合十：“对不住了，树小弟！”

　　程之尧又说：“但看他的胡子和树皮，是不是更应该尊称一句树爷爷呢？”

　　喻子西立刻改口：“树爷爷我们错了！”

　　“你说等我们老得走不动了，拄着拐杖到这儿来，这些树还记得我们吗？”

　　喻子西沉思片刻，“我觉得老得走不动的时候，我应该也不记得它们了。”因为他们家的老人都很长寿，而且身体都很好，大多都是寿终正寝，无疾而终。像他太爷爷，还差一年成百岁老人，临走那天还照常打太极甚至多吃了一顿饭呢！老到走不动的话起码也得百岁往上走吧！

　　程之尧伸手捋了捋他耳朵旁的头发：“咱们两肯定能长命百岁！”

　　喻子西突发奇想，问了一个情侣间逃不开的庸俗问题：“等我满脸皱纹，头发白了，眼睛也花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程之尧反问：“那如果我长了老人斑，腿脚也不灵活了你还会喜欢我吗？”

　　没有正面回答就是最烂的回答——喻子西打负分！

　　他哼哼两声，双手抱臂，高傲地说：“你猜——”

　　程之尧笑着搂上他的肩膀：“我知道你肯定不会嫌弃我的！”

　　“撒开！”喻子西一扭肩膀，“你还挺自信！”

　　“我不是自信，我对你有信心。小西，我知道你。”

　　(ˉ▽ˉ～) 切~~喻子西不接受糖衣炮弹，但也没有反驳：“放心，咱两谁跟谁……”

　　程之尧笑眯眯的：“至于我会不会嫌弃你？这个问题我想都不该想。”

　　这个回答八十分——不过，喻子西扯着榕树的须须：“你以后可不要留胡子啊，我最讨厌胡子！”

　　“遵命！”

　　两个人进行着无聊的对话，自得其乐。

　　虫嘶暳暳，日影辉辉，风声、人声、马路上车辆驶过的轰轰声都远不可闻，如蜻蜓翅膀的振动。

　　喻子西觉得热，拉了拉领口，用手扇了扇。程之尧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往他领口望去。

　　喻子西突然想到在董东冬身上看到的东西，咬了咬嘴唇，凑到程之尧如此这般这般如此地说了一通。

　　程之尧一个字都没听进去，只看着他明亮的眼睛，快活的神情，他压低的话语沾着热乎乎的湿意，轻轻拍打在他脖子、耳廓和脸颊上，铺开一张躁动的网。

　　“……你脸怎么红了？”

　　程之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的嘴唇，心跳如鼓，喉结不由地上下滚动了两下。他笑了笑，说：“你怎么知道是吻痕？你见过么？也许是蚊子咬的呢？夏天蚊子很多呀……”

　　“蚊子？不会吧？看着不像啊——”

　　喻子西话还没说完，程之尧就低头吻了下来，他一慌，下意识后退一步又生生刹住了，紧张得瞳孔放大，心脏砰砰跳——他想要闭上眼睛迎接接下来发生的一切，却被一声陡然拔高的蝉声吓得一偏头——程之尧的吻落在他脸颊上，软软的，带着热乎乎的气息，刷一下就让喻子西脸红透了。

　　程之尧睁眼看他，却没有停下，顺势把他搂在身前，嘴唇向下游移——喻子西被迫仰起头，露出修长的脖颈，满眼都是宝石般闪烁的阳光碎片，烘得人身酥腿软，头晕目眩。

　　程之尧的吻印在颈侧，重重吸吮了几秒。喻子西咬着嘴唇，臊得头皮发麻，僵着手指浑身汗毛竖起想把程之尧推出去。好在程之尧见好就收，抬起头来舔了舔嘴唇，笑眯眯道：“这下能分得清了！”

　　他和平时一样笑得阳光明媚，可眨眼时带着暧昧的挑逗，笑容里带着慵懒的风情。喻子西觉得心里乃至身体的某一点忽然被点燃了。

　　星星之火，可以燎原。在这个宁静的下午——热烈的阳光，不安的蝉鸣，还有一个秀色可餐能把人吃撑的程之尧，终于把他迟到了很久的年少躁动给点燃了，瞬间热血奔涌一发不可收拾。他注视着程之尧的眼睛，头一次觉得他们的感情——心里的和生理的——同步了。

　　喻子西面如火烧，张口结舌。

　　程之尧还不知道这个天大的改变，只以为他是害羞，转而牵着他的手往竹林生出走。

　　“别害羞，又没人看见！”

　　“放心，我亲得不重，一会儿就没啦！”

　　“你皮肤太白了，我轻轻的也成这样了——其实还挺好看的！”

　　“别用手擦，越擦越红——没关系，别人问起来就说是蚊子咬的，你看这儿好多蚊子！都来咬我，不要咬我们西西！”

　　“……怎么了？你怎么不说话？是不是生气了？”

　　“我错啦西西……”

　　喻子西内心的小人儿在哭泣：不是你的错，是我不纯洁了嘤嘤嘤……(╥╯^╰╥)

　　作为一个身心健康的成年男子，喻子西当然有过不纯洁的时候，但是，那都是睡梦中迷迷糊糊醒来什么也不记得的情况。但这天晚上，他的梦境尤为清晰，程之尧的嘴唇、程之尧的手臂、程之尧的大长腿……只有高级VIP才能看的清晰度，让他一下子就吓醒了！

　　于是喻子西做了很多男生都做过的事——半夜起来洗裤子。最庆幸的是，还好他今天是穿裤子睡的，不然他得尴尬死！

　　喻爸爸半夜听见动静出来查看的时候，正好和喻子西惊恐的眼神对上了，喻爸爸困得要死要活的，一看是宝贝儿子，迷迷糊糊说了句：“晚上不要吃那么多，早点睡啊……”就回房睡觉了。

　　喻子西手里的裤子啪嗒一声摔回水盆，无限懊丧，唉——

　　在去英国的旅途中，程之尧发现自己的男朋友有点不对劲，怎么说呢，好像恢复了他们刚交往时的状态，非常害羞！比如当他抱他的时候，他会很严肃地推他，推不开的时候就会缩成一团，满脸通红，还拒绝跟他对视。

　　程之尧很忧愁，虽然他也喜欢他害羞的样子，可他从来没想到阶段还可以倒退呀，他只好耐心又耐心地问他：“西西宝贝，怎么了？”

　　喻子西哪好意思说，只是摇头不说话。

　　董东冬笑他：“西西可能要见姥姥心里紧张呢！”

　　程之尧摸摸他的头：“不用紧张，姥姥对你是一百个喜欢！”

　　喻子西说：“那是爱屋及乌啦！”

　　“没错就是爱屋及乌，因为我有了西西这么好的男朋友，现在姥姥更喜欢我了，成天说我哥不着调！”

　　程之尧说着甜言蜜语，一心逗他开心。喻子西是开心中带着羞耻，羞耻里透着高兴。

　　隔一个走道的宋棋真是满脸的不自在，完全难以接受这么黏糊糊的一个程之尧，小小声跟郑钰吐槽：“尧哥也太肉麻了吧！”

　　郑钰说：“你懂什么？这叫情趣！”

　　“你平时跟女孩子也这么聊天？！”

　　“那当然没有！他两那是合法情侣，腻歪腻歪正常。我跟那些女生那是纯洁的朋友关系，要这样那不成骚扰了！”

　　宋棋最鄙夷他中央空调还正义凛然的样子了：“你可拉倒吧！”

　　他又观察了董东冬和顾晔一会儿，顾晔照例在看那种不说人话的学术类书籍，董东冬没事儿干咔嚓咔嚓地消灭薯片，全神贯注地观察四下有没有热闹看，表情活似一只狐獴。

　　“你看咚儿他们就正正常常的！”

　　郑钰坏笑一声：“你看你又不懂了吧？顾晔是闷骚型的，表面一本正经背地里该干的不该干的都干过了！”

　　宋棋不信：“你又知道了？”

　　“我怎么不知道！顾晔是谁？冬瓜都被他做成冬瓜糖了！”郑钰一副本人已看穿的表情：“反倒是尧哥这种成天甜言蜜语的说不得还正经点，你看西西多害羞！”

　　宋棋扭头看去，正见喻子西红着脸说：“你是吃蜂蜜长大的吗？”

　　程之尧说：“你尝尝不就知道了？免费的哟！”

　　宋棋：“……”啧，西瓜少不得也得变成西瓜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