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与刺猬》蔚露

64、第六十四章

　　看到你我就什么话都忘了说，因为你完美得让我哑口无言。——《程之尧恋爱日记》
　　每次你说骚话也让我哑口无言，真的。——喻子西

　　第二天，喻子西困得睁不开眼，却突然想到微信，忙睁开眼打开手机看程之尧有没有回复。

　　程之尧果然也睡得晚，甚至一晚上没睡吧？喻子西看着他发的语音，最早的就在他发出去半小时后，最晚的是凌晨五点。

　　“小西，梦里好！谢谢你喜欢我，我好开心！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我给所有人打了电话。我告诉外婆我喜欢的人回应我了，她很高兴，她要我好好珍惜！我告诉我爸妈了，他们也祝福我，让我对你负责！我告诉我哥我恋爱了，他恭喜我，还说给你准备了礼物！我好开心！呼——我觉得我需要冷静，虽然在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冷静过了。”

　　“我刚刚去游泳了。我完全睡不着。家里没人，卷卷被我吵醒了，它听我说了好多话，又躺下了，它很困，但是很担心我。我告诉它不用担心，我只是太开心了，它好像听懂了。它现在在我房间，趴在地毯上。我不知道要做什么，我现在很累了，但我睡不着，因为我想你。”

　　“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但是又觉得看到你我肯定什么都忘了。没关系，以后——我们还有很长的以后，以后什么时候想起来就什么时候说吧。我迫不及待想要见到你，但今天我必须去一趟医院，茜茜生病了，我要去看她。我得到星期一才能见到你了。也好，足够我冷静了。我怕我太高兴，让我们之间发生你不习惯的改变，我知道你喜欢慢慢来，喜欢水到渠成。我保证——西西，明天会更好。”

　　“已经快六点了，新一天的阳光出来了，像你的眼睛一样明亮，像你的笑容一样光辉。”

　　“卷卷还没醒，睡得可沉了。”

　　“早上好，男朋友。”

　　早上好——男朋友！

　　虽然是一大清早，但喻子西晕乎乎乐陶陶，几乎沉醉不醒了……一整天都在乐陶陶地想着程之尧，微信里聊个不停，期待着第二天见面。

　　喻子西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他会迫不及待想要上学，清晨他就欢快地从房间里冲出来，灌下一大杯橙汁，抓着书包就要走。喻爸爸被他催得早餐都没来得及在家里吃，直接带上车了：“你急什么？饭还没吃呢！”

　　“要迟到啦，早上会堵车的！”

　　喻爸爸叼着三明治干巴巴地往下咽，拧动车钥匙，一肚子气地送这个不孝子去上学。真是！平时不见你着急！

　　喻爸爸开得非常稳，以免扭来扭去坐不住的儿子从车窗的缝隙里飞出去，他不由纳闷，笑着问：“高兴什么呢？这么大的座位都安放不了你的尊臀？”

　　喻子西说：“我爱学习，学习使我开心心~”

　　“时隔十一年零六个月，临近毕业之际你终于爱上了学习，可喜可贺呀！”

　　“活到老学到老嘛，学习是一辈子的事，现在爱上也不晚啊！”

　　喻爸爸才不会相信他的鬼话，看他那张容光焕发的小白脸。喻爸爸猜测一定发生了某些不可告人的事，不然以他的性格，要是有可喜可贺的好事，早就叭叭叭地炫耀了！

　　到了学校，喻子西砰地甩上车门——把喻爸爸吓一跳——活蹦乱跳地跑进校园，脚步轻快地上了楼梯，满心欢喜地走进教室。

　　程之尧一早就来了，坐在董东冬的位置上，冲喻子西招手：“早。”

　　哇，帅得闪闪发光。

　　喻子西脚步慢了下来，感觉整个教室都温柔可亲。他露出个大大的笑容，突然有点不好意思了，声音也不由自主地像沾了枫糖一样有点儿甜：“早——”他放好书包，歪头看他：“你来得好早啊！”

　　程之尧笑着说：“我想早点见到你呀。”

　　喻子西不知道说什么好，被他看得挺紧张，心一下子就乱了，不知道接下来说什么。于是去翻桌上的英语笔记，翻开又关上。

　　程之尧倒是很随意，问起：“上周发的数学卷子做了吗？最后两道大题有没有问题？”

　　喻子西老实回答：“倒数第二道前两问很顺，最后一问算了好久稀里糊涂算出来了也不知道对不对？最后一道只做出第一问，后面的没看懂就没做了，题目太长了……”

　　“我看看。”

　　晨光旖旎，两人头挨头看题，笔尖摩擦纸面的沙沙声和轻细的讨论声显得十分和谐。

　　同学们陆陆续续来了，早自习的铃声响起了，英语老师走进来了——程之尧完全没有回位的打算。

　　喻子西在一片和尚念经般的背书声中问：“你不回自己的位子吗？”

　　“我下了早自习再回去。”

　　“哦。”反正英语老师一向不管事，只要学生不是垒着坐，她都无所谓。

　　喻子西继续装模作样地念经。程之尧一手托腮，保持三十度歪头的姿势，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

　　喻子西无法自控地红了脸，倒不是因为他黏人的目光。而是他背哪个单词，程之尧就跟着念一遍，有腔有调的，刻意的引人注意的标准英伦口音。相较之下，喻子西有种乌鸦面对百灵鸟的自惭形秽，于是作威胁状飞了他一眼。

　　程之尧笑得老开心了，正正经经坐好，手也放下来规规矩矩地读例句。

　　喻子西心想这还差不多，丑话说在前头，谈恋爱也不能影响我学习哦！

　　不过……说真的，恋爱要怎么谈啊？第一次没经验欸！有没有什么标准模板？

　　就在他走神的空挡，程之尧的手悄悄爬过来，碰了碰他的。一开始太轻了，他还没感觉到。试探过后，手指爬上他的手背，整个握住他的手。

　　喻子西一惊：这就上手了？进度是不是有点快？

　　程之尧的手没有他的软，好像厚绒布包着一块玉，他能感觉到他优美的骨节，还有一小块的磨人的茧子。喻子西面无表情，无意识地蜷曲手指，正好和他交握，一温一凉，大小契合。

　　程之尧轻声问：“冷吗？”

　　喻子西严肃地盯着课本：“马上要热了。”

　　程之尧低笑，指腹细细抚摸他的手背，轻轻画圈。脸上的表情再正经不过了，似乎思考着什么重要的知识点。

　　喻子西咬咬嘴唇，手上痒痒的，柔韧的触感灵活地缠绕着，有那么点缠绵悱恻的意味，好像半边手臂都麻了……他僵着不动，想恼羞成怒地狠狠挠他一下，又觉得煞风景，不忍心对新晋男友如此苛刻，又贪图这种带着痒意的舒服……

　　就在程之尧把手指插进他指缝试图做一个十指相扣的动作的时候，喻子西终于转头看他，神情无奈眼神委屈：不要这样吧？

　　程之尧有被萌到，不忍再得寸进尺，只是轻轻牵着他的手，时不时用大拇指挠挠他的掌心，带着顽皮的撩拨的意图。

　　喻子西岿然不动，感觉自己像被青蛇缠住的法海，虽然色即是空空即是色，但肉体凡胎谁又能挡得住哇！

　　好不容易熬过早自习，喻子西扭着胳膊把手从他热乎乎的手里滑出来，灵活得像只小鱼，然后摊在桌面上，放在众目睽睽之下，免得有人打它们的主意。

　　看，手背都搓红了！喻子西轻轻瞪他一眼，故作凶悍。

　　“你怎么还赖在这？”

　　“下节数学课，坐这儿也没关系。”

　　“我有关系，你会影响我的。”

　　“真的？”

　　“当然是真的，你这么大个人杵在这儿！我周围的空气都不够了，全是你呼出的二氧化碳！”喻子西煞有介事地胡说八道一通。他有点不明白自己是怎么了，谈恋爱谈得这么害羞生疏……别人也是这样吗？

　　反正他的眼神太迫人了，真是吃不消！

　　程之尧看他又急又羞，还有不知所措的烦恼，笑得眼睛都弯成了初七的月亮：“这样的话，我吃个西瓜味的糖，看看你能不能尝到西瓜味的空气？”他的目光凝在他红红的嘴唇，心里忽然冒出点不大合适但绝对真心实意的想法。

　　喻子西：“……大可不必。”你当自己是空气清新剂啊！

　　连威胁带恳求地把程之尧轰走，喻子西捏着他给的心形巧克力，心想程之尧怎么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平时为了一套卷子能钉在椅子上好几节课。现在简直跟多动症似的，一会儿挠他手，一会儿玩他衣服带子，一会儿在他大腿上弹琴（这个有点过分！），完全不把自己当外人！

　　喻子西是个慢热的人，各个方面。他的感情或许有一瞬间爆发需要发泄的时候，但很多时候是如小溪流般叮叮咚咚慢悠悠地流淌，尤其是在学校，不光明正大的场合，他真的很容易紧张！

　　谈恋爱的第一天，喻子西不太适应，好像他还在加热阶段，程之尧已经沸腾了。这可不太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