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与刺猬》蔚露

47、第四十七章

　　你在我身边，满眼都是你。你不再我身边，满心都是你。——《程之尧恋爱日记》
　　是他是他就是他，我们的朋友~~~小哪吒！——喻子西

　　宁城没有秋天，到了十月也还是很热，烈日炎炎，空调嗡嗡，最让人困乏无力。只有清早起雾的时候有些凉意，别人感觉不到，备考早起的学生们却体会到了这点季节的变化——真是幸运呢。

　　这天喻子西还没到校，在喻爸爸的车上吃早餐，目光从窗外恬淡宁静的青天移到干净空荡的大街，看着那些为生活奔波的人，最后看向他哈欠连天的爸爸。

　　“爸爸你昨晚很晚睡吗？”喻子西忽然觉得很愧疚，爸爸每天都忙着工作，还要提前一个小时起来送他上学，实在是太辛苦了。

　　趁着等红灯的空挡，喻爸爸一口喝掉喻妈妈准备的咖啡，说：“别提了，昨天玩你那个游戏玩到两点才睡。”

　　“……”收回我的愧疚。

　　“吃鸡吗？你用我的平板玩儿的吗？没用我的号吧？”

　　“没，你级别那么低我不稀罕。”

　　“……”不要这样，爸爸，你会失去我的。

　　喻子西说：“那是因为我玩得少，我要学习呢！”

　　“学吧学吧，好好学，不然以后连游戏都玩儿不好！”

　　喻子西幽幽道：“爸爸我真的是你亲生的吗？”

　　喻爸爸嘿嘿笑：“这话你敢问妈妈吗？”

　　喻子西被噎了一下，张大嘴咬手抓饼——突然，一种神奇的、玄妙的、科学无法解释的感觉击中了他，然后就在三分之一秒中里，一大块培根掉下来！

　　“呜呜呜嗯嗯啊……”喻子西一边嚼一边叫，他就是为了培根才吃手抓饼的！

　　喻爸爸大笑，笑完了还不忘抽张纸递给他：“别把我车弄脏了！”

　　然后毫不客气的把喻妈妈给他做得那份早餐也私吞了。唉，孩子就是这样，家里做的不稀罕，外面不干不净的倒爱吃，难道地沟油比较香？

　　喻子西吃得饱饱的，心情坏坏的，到了学校，不情不愿不想下车：“爸爸再见……”喻爸爸笑着摸了摸他的头，鼓励道：“耷拉着脸干嘛？小小年纪开心点，以后有的是你愁的！”

　　爸爸你可真会安慰人呐！

　　喻子西只好露出灿烂的假笑，跨步下车——就在这时，那种神奇的、玄妙的、科学无法解释的感觉又一次击中了他——然后，一坨鸟屎从他面前险险落下！

　　“啊咧！”喻子西啪地坐回去，拉上车门，转头严肃地对喻爸爸说：“我觉得今天一定会有倒霉的事发生！”

　　喻爸爸哈哈大笑，毫无同情心：“不是已经发生了吗？你今天最倒霉的事就是要上学，去吧，拜拜！”

　　喻爸爸把他从车里赶出来，扬长而去。

　　喻子西捏着书包带子谨慎地往教室走，疑神疑鬼地四下张望。

　　安然无恙地穿过校园，走到教学楼下面，他再一次被那种熟悉的感觉击中了——神奇、玄妙、科学无法解释。

　　“小心！”

　　喻子西心一惊，猛地一跳，一碗咸香滚烫的牛肉粉从楼上砸下来，正好落在他刚才站的位置！

　　他倒吸一口凉气，惊魂未定。

　　后边急匆匆走过来一个老师，指着楼上大声问：“是哪个班的？怎么在楼道上吃早餐！砸到同学怎么办！”伸头观望的同学们瞬间作鸟兽散。

　　有惊无险地上楼，一脚跨进教室，看到浑身冷气窜了三尺高的顾晔和被冷气冻得只剩三寸的董东冬，他瞬间有了不祥的预感——神奇、玄妙、科学无法解释。

　　他硬着头皮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后有顾晔，右有董东冬，真是风水宝地。

　　这会儿还早，没来多少人，教导主任在走廊上走来走去抓吃早餐的学生，没来的得到消息都在校门口蹲着吃。

　　喻子西轻手轻脚地放好书包，拿出英语书，手在桌子地下碰了碰董东冬：“怎么了？”

　　董东冬抬头，露出哭得泛红的眼睛，摇了摇头，恹恹地不说话，活像被判了死刑的囚犯。

　　他这副模样，顾晔又提前回来，喻子西猜测他们肯定闹矛盾了，于是也不敢说话，默背单词。

　　在喻子西眼中，董东冬是一个心思单纯、思路清奇、神经大条、生性乐观的人，没有什么事能让他不开心超过十分钟，因为十分钟以后他就会被别的东西吸引，从而忘了这件不开心的事。

　　董东冬就像一个小太阳——不，准确的形容应该是浴霸。因为太阳夏天的时候很烦人，但董东冬永远不会招人烦，他总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给你意想不到的乐趣，让人倍感舒适，浑身上下都暖洋洋的。

　　不过无敌小浴霸遇到顾晔，分分钟断电熄火。一个上午过去了，董东冬还跟被雨打风吹去的鹌鹑一样缩在座位上，闻着伤心见者流泪，连一向爱热闹的郑钰和宋棋都没敢过来插科打诨说闲话。

　　喻子西好急，好不容易等到课间顾晔被班主任叫走，他忍不住问：“你们吵架了？”

　　董东冬终于抬起头，看着顾晔冷酷无情的背影，扁扁嘴，好险没哭出来：“他不理我了！他生我的气！他好凶！我好饿！”

　　喻子西赶紧把水果盒子拿出来，亲自打开，叉子递到他手里：“没吃早饭吗？这样可不好，会低血糖的。”

　　董东冬咽下一块芒果，忍着心酸语不成句：“不、不会的，我胖，扛得住……”

　　倒也不是这个道理，“……人是铁饭是钢，一口不吃饿得慌，来，多吃点！”

　　董东冬那颗受伤的心灵终于感受到温暖，眼里泛着泪花，几乎就要嚎啕大哭。

　　喻子西赶紧说：“别哭，先告诉我发生什么事了？”

　　董东冬抽一口气，憋住眼泪，结结巴巴地说了。

　　事情是这样的，可以简单地概括为董东冬的三宗罪：第一，放假期间擅自出门游玩，未按照计划复习。第二，游玩时放飞自我弄丢手机，以至于顾晔无法联系到他。第三，因为自己的懒惰、放纵，让顾晔着急担心生气。

　　喻子西就有疑问了：“最后一点需要单独列出来？”不是因果关系吗？

　　董东冬哭着说：“他骂我！懒惰！放纵！呜呜呜呜……”他委屈，因为顾晔还没冲他发过那么大的火。他伤心，因为他无法反驳。面对顾晔的质问，他只能又羞又怕地哇哇大哭。而且这次，家里四个长辈没一个敢为他说话。

　　顾晔自小主意极大，大人们平时一个比一个忙，顾晔的懂事让家长们又愧疚又欣慰，久而久之，父母都不敢做他的主。被董东冬歪缠不住而带他去玩的董妈妈也没想到顾晔居然一声不响地提前从夏令营回来了，家长们着急去问主办方，得到好消息才放下心来。知道顾晔气大了，这回谁也不敢给董东冬撑腰。

　　董东冬顿时陷入了四面楚歌，孤立无援的状态。

　　喻子西看他可怜，避重就轻地为他说话：“你不要伤心啦，其实放松一下也没什么，反而会提高学习效率，劳逸结合嘛！手机也不是你愿意丢的嘛，要怪就怪那头猪好了！”

　　说到猪，董东冬还心有余悸，他重重点头：“就是嘛就是嘛……”

　　“顾晔不该说你的，但他也是担心你……欸？他联系不到你可以联系你爸妈呀！”

　　董东冬解释：“我三天没给他发消息，他打不通我的电话就给我妈打，我妈妈就告诉他了，他就知道我在玩儿了，然后千里迢迢赶回来冲我发了好大一通脾气，然后就不理我了……”

　　“呃……他可能太担心你了吧？”不过说实话，有什么好担心的呢？可能更多的是气他不努力学习吧。喻子西又说：“顾晔就是比较严格的，你赶紧把落下的作业都做完，好将功补过！”

　　“好吧……”董东冬振作精神，又小声说：“不会的你教我嘛？”

　　喻子西欣然应允。

　　董东冬阴雨绵绵的世界总算歇了会儿，雨转多云了。他熬了两个晚上，紧赶慢赶把落下的功课做完了，起了个大早敲顾家的门。

　　顾妈妈迎他进门：“冬冬来了？这么早，吃早餐了吗？”

　　顾爸爸看他眼圈发黑，脸色苍白，也关心道：“熬夜了吗？学习很辛苦吧？别累着。”又给他添筷子添碗，招呼他吃早饭。

　　董东冬吃不下，往顾晔的房间看：“顾晔起了吗？”

　　顾妈妈倒了牛奶一定要他喝，又摸了摸他的小脸蛋：“起了，不知道在干什么，这两天都是这个样子，吓到你了吧？”

　　董东冬神情低落：“都是我不好，不该惹他生气。”

　　“不是你的错，冬冬乖着呢，小晔跟他爸一样，臭脾气！”

　　顾爸爸是个儒雅的男人，他习惯性地伸手扶了扶眼镜：“瞎说，我可没有，我只是很有原则，又不是不近人情。”

　　董东冬老老实实地说：“顾晔很好的，是我不好，我贪玩儿惹他生气……”

　　顾妈妈疼爱地说：“别怕，他要是欺负你你就跟阿姨说，阿姨给他做苦瓜吃！”顾晔最讨厌苦瓜。

　　董东冬笑了一下，又往那边张望。

　　顾妈妈笑着去敲门：“小晔，冬冬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