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四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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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难过时天会下雨，因为老天爷也喜欢你。——《程之尧恋爱日记》
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我没有那么大的魅力。——喻子西
我喜欢程之尧吗？
我喜欢程之尧吗？
喻子西问自己。他第一次直面这个问题。可他无从回答。
一夜辗转反侧，半梦半醒。
第二天天还没亮，喻子西黑着脸起床，感觉自己在梦里被放了鸽子，莫名地生气！
喻妈妈煎了个鸡蛋，用番茄酱在上面写上750：“祝西西宝贝稳定发挥，超越自己！”
喻爸爸一点也不在乎今天的考试，看着新闻说：“这两天天气还不错，明天我下午不上班了，回来帮你收拾东西。”
喻妈妈说：“你想翘班就直说，别找借口。”
喻爸爸义正言辞：“我没有啊，你胡说，别冤枉我。”
“就去几天，我在家准备就好了。”
喻爸爸终于露出真面目：“你怎么不懂我的意思！”他挤眉弄眼地示意：“明天下午海丽剧院有歌剧表演！”
喻妈妈眨眨眼：“你要去表演吗？”不记得你有这爱好和特长啊？
喻子西看不下去了：“妈妈，爸爸想跟你一起去看啦！”
“哦——”喻妈妈欣然应允：“那你得送我花！”
喻爸爸笑得跟朵花一样：“粉蔷薇嘛！没问题！”
喻子西马上说：“我也要。”
喻爸爸就跟花上长刺一样：“你个小孩子要什么花！”
全市统考，每一个环节都力求接近高考，所以考场是按学号排的，不像月考按成绩排。喻子西的考场跟小伙伴们隔了好几层楼，而且他现在一看程之尧就心虚气短脸上冒热气。于是每次一考完就跑得没影了。
统考题型跟高考差不多，综合性很强，没有故意出得很难的题，但陷阱不少，喻子西做得不算吃力，但考完心里也没底。最后一科结束后，郑钰在群里喊去奶茶店一聚，喻子西想到好几天都见不到程之尧了，正准备去，却在校门口发现喻爸爸西装革履，手里捧着粉白相交的蔷薇花，那叫一个粉粉嫩嫩，娇艳欲滴！
他远远招手：“儿子！”喻子西捂着脸跑过去，钻进车里：“爸爸！你干嘛抱这么大一捧花！”太引人注目了吧！
喻爸爸粗暴地把花扔他怀里：“不是你要的吗！”
喻子西理理花束，哼哼道：“你是买给妈妈的，借花献佛！”
“走啦！妈妈等着我们呢！国庆人多路上可能会堵车，得早点走！”
“好吧……”喻子西不乐地在群里说不去喝奶茶了，想想去奶奶家有超多好吃的，还可以在田野里自由奔跑，数不尽的蓝天白云和好看的鸟儿，又打起精神来——出发！
可惜这点精神刚上高速就被车甩飞了——
刚出发就遇到堵车，小汽车追尾大卡车，事故现场可以用鸡蛋碰石头来形容，但幸运的是无人伤亡。喻爸爸向前边打听的消息：小车司机被弹出来的安全气囊震晕了，索性副驾驶没人，大人小孩都在后排，吓得不轻。卡车后门被撞开了，运的是体育用品，乒乓球洒了一地。
喻子西下车透气，高速上卧一条亮着灯的长龙，汽油味尤其重，路两边都是田野，远处还有村落。已经是晚上了，喻奶奶在电话里一个劲儿叮嘱喻爸爸慢点开，不要疲劳驾驶。又说她挖了好多新鲜的野菜，要给他们包饺子吃。喻子西说了两句就难受，吹了会儿冷风才觉得脑子清醒了一点。喻妈妈打开事先准备好的姜汁可乐给他喝，又让喻奶奶先休息，他们要明天早上才到。
堵了一个多小时才能走，这条国道车流量大，一路走一路堵，喻子西简直晕得死去活来。后半夜路畅通了，第二天清晨才到喻奶奶家。喻奶奶准备了丰盛的早餐，喻子西什么也吃不下去，倒头就睡。
一觉睡醒，窗外的天空一碧如洗，蔚然而去，一朵云也没有，只有高飞的鸟张着大伞般的翅膀一掠而过。放眼望去，绿色的田野延伸至天际，村庄散落其间宛如一座座孤岛。喻子西打开窗，清新的空气涌了进来，还有琐碎的说话声，鸡鸭动物的声音，热闹中透着安逸。
喻子西洗了把脸，饿得发昏，他找到手机，一打开才看到好多视频通话和未接电话，程之尧的、郑钰的、最多的是董东冬的，一连串看起来很急的样子。
喻子西打过去，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董东冬连声发问：“西西你怎么不接电话？！你去哪了！大家都找不到你！你没事儿吧！？”
我能有什么事？喻子西很懵：“我在老家啊！前两天我还跟你说过，放假回来看我爷爷奶奶！”
董东冬拔高声音：“有吗！ ”
董东冬的记忆，还不如一条胖头鱼！
“有啊！”喻子西准备下楼找吃的，却听他连珠炮似地说：“哎呀！我忘了啊！今天尧哥出发去英国了，我们刚送他上飞机！找了你好久都找不到人！最后一面也没见着！尧哥可伤心了！”
“什么……”
天旋地转，喻子西随手碰掉了书桌上的小花瓶，一声脆响惊得他打了个激灵。
程之尧走了？
程之尧去英国了？
他再也见不到程之尧了？
喻子西听不到董东冬后边说了什么，他飞快挂断，打程之尧的电话。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无法接通……”
“您好，您拨打的用户……”
“您好，您拨打……”
喻子西坐在床上，一开始急慌慌的，后背出了一身汗。这会儿又冷冰冰的，打了个寒战。
他不知道该做什么，脑子里一团乱麻。他站起来胡乱走了几步，不知道要去哪，呆呆地坐了一会儿，不自觉翻着聊天记录。
他经常清空聊天记录，只有程之尧的没有删，从最开始的“我是程之尧”到最后的“戴上耳机”——一条条，一句句，中间夹着语音和视频通话。他这才发现原来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每天都会聊天，聊正经的、无聊的、开心的、郁闷的、他的、程之尧的、他们俩的、各种各样的……
程之尧走了。
程之尧去英国了。
好远啊，在地球的另一边。
喻子西心里难过得无法形容。
他翻到程之尧发给他的照片，是春天里在桃花林里拍的：程之尧强搂着他，他吃惊且呆愣地看镜头，余光还未从程之尧身上收回，似乎他身上有什么东西扎着他似的……
喻子西是个感情充沛的人，看大鱼海棠哭了三次，看捉妖记哭了两次，看忠犬八公的预告片哭了半个小时。
他看到路边一条狗徘徊在夕阳下会伤心，看到一只猫在路灯下躲雨会难过，看到纪录片恐龙大灭绝也会泪眼朦胧。但是他看到电视里报道的战争里的小孩和大山里读不起书的小孩却没反应。喻奶奶摸着乖孙的头，私底下跟喻妈妈说，这孩子的爱心都给小动物了，对人反而冷漠哩。
他每次哭都是无声地流泪，泪光闪烁，泪流满面，间歇地抽噎一下，呜咽压在喉咙里，偶尔泄出两声。
他已经好久好久没哭了，除了生理性的眼泪。
这会儿，周遭死一般寂静，窗外澄澈的天空又高又遥远，望也望不尽，追也追不到。
喻子西握着手机，一忍，再忍，再再忍，没忍住——嘤一声抽了口气，嚎啕大哭：“呜呜呜……程之尧，程之尧，程之尧……”
喻子西倒在床上，哭得快要背过气去了，湫和八公加生物大灭绝都不能让他这么伤心。
这注定是个伤心的下午。
喻子西哭得饿了，眼睛痛了，恍恍惚惚爬起来，手机“咚”一下摔在地板上，半身不遂死不瞑目。
喻妈妈听到声音，上楼叫他吃饭，却发现孩子哭成了泪人，赶紧过去扶他：“怎么了宝贝？怎么坐在地上？”
喻子西委屈死了，忍住哽咽：“我、我的手机，摔、摔坏了呜呜呜——”
程之尧走了！照片也没了！聊天记录也没了！好像要把他存在的痕迹全部抹去一样！为什么不干脆把他从脑子里心里全擦掉好了！
喻妈妈吓了一跳，自从他上次熬夜看了《追风筝的人》一晚上连哭八次以后，还没这么伤心过！
“手机坏了咱们就去修，不，咱们买新的！我让爸爸现在就去买好不好？别哭了西西！哭得妈妈都心疼了！”
喻子西凄凄惨惨戚戚：“不用了，我要旧的，修好了还可以用……”
“可是修手机要好几天呢！没关系的，我让爸爸开车去市里买，很快就回来了！”
喻子西心如死灰：“没关系！我、我要学习……嘤！”最后哽咽出声。
喻妈妈惊恐：宝宝你怎么了？有事跟妈妈说呀！
喻奶奶做好了饭等了半天也没见大孙子下来，上来一看他眼睛都哭肿了，登时大呼小叫地拿冰块给他敷眼睛，焦急地问：“怎么了这是？！哪里不舒服？”
喻爷爷拿着温度计给他量体温，喻爸爸一个劲儿地说：“没发烧！他一点儿事都没有，可能饿了……”
喻爷爷吹胡子瞪眼的：“你以为他跟你似的，饿了就要哭！”
喻爸爸：这就没道理了啊，那小的时候不会说话可不是饿了就哭？
悲伤的情绪得以宣泄，喻子西也有力气应付家长了，他坚强地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脸：“爷爷奶奶别担心，我没事儿，就是睡觉做了噩梦！我饿了，有吃的吗……”
喻奶奶高兴地说：“有有！都是你最爱吃的！乖乖，奶奶盼了好久了！上回去新疆就没见到你，听说考完试了？辛不辛苦呀？别有压力，随便考……”
喻爷爷咳了一声：“说的什么话？考试怎么能随便？西西呀，你好好考！争取高考也考个好成绩！爷爷相信你有这个实力！”
喻奶奶嗔了他一眼，拉着孙子的手：“没关系的！考得好奶奶高兴，考得不好也有奶奶兜着！这两天就在这儿好好玩，不提考试，谁提了，奶奶就帮你打他！”
喻子西陪着他们下楼，只觉得内心如西风过境，苍凉又空洞，但奶奶说的话实在是太动听了，做的饭也实在是太好吃了，他只得暂时收起了愁容：“好呀，谢谢奶奶！”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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