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毛与刺猬》蔚露

4、第四章

　　我喜欢的样子你都有。——《程之尧恋爱日记》
　　你很有眼光。——喻子西

　　没一会儿，董东冬回来了，气喘吁吁地说：“学校没有柠檬水了，我跑到外面才买到顾晔喝的那个牌子。他也忒矫情，喝脉动不行吗！”董东冬一边用纸巾把饮料上的水珠擦干净，一边碎碎念，顾晔走过来一把拧开仰头喝了半瓶，他一头是汗，水珠顺着喉咙流下来。

　　董东冬也渴了，拿了一瓶可乐正要喝，顾晔把眉毛一皱，可乐扔给宋棋，拧开一瓶水递给他：“别喝碳酸饮料。”

　　董东冬撇嘴，老老实实地喝没滋没味的矿泉水。

　　宋棋一口喝干了可乐，手一捏罐子就瘪了，随手投进了不远处的垃圾桶，问喻子西：“要不要来一场？”

　　喻子西被他狂野的样子震住了，摆摆手：“算了吧，我打得不好。”

　　宋棋觉得这是个增进感情的好机会，看他人瘦腿长，认定他是谦虚，上来就扯胳膊：“来嘛，玩玩而已，又不是比赛！”

　　喻子西无法拒绝，主要是他力气没人家大。

　　程之尧饶有兴致地看着，渐渐明白喻子西不是谦虚，他是真打得不好，运球的姿势怎么看怎么僵硬。

　　董东冬捧着脸叹气：“西西运动神经没发育好呀……”

　　“西西？”郑钰笑道：“叫得挺亲热呀。”

　　“他小名儿，我听他妈妈这么叫的。”

　　程之尧笑道：“看样子他不爱运动。”细胳膊细腿的没肌肉。

　　董东冬说：“西西是文艺少年，画画可好了，课本上全是涂鸦！”

　　喻子西打了一会儿，在大家放水之下也就进了一个球，觉得伤自尊了就不打了，下场的时候未免程之尧看轻他，故意撩撩衣服，气喘吁吁地说：“今天状态不好。”

　　程之尧看着他露出一小截白生生的肚皮，目光闪了闪，善解人意地说：“你刚来，不是你的主场，状态不好也很正常。”

　　董东冬立刻说：“我也是我也是，我一年到头都状态不好。”

　　喻子西大囧。

　　郑钰哈哈大笑：“你那是不爱动弹！”

　　董东冬提议：“晚上我们去撸串吧？”

　　郑钰冲场上喊一声：“撸串去不去？”

　　程之尧说：“我就不去了，有点事儿。”

　　程之尧不去，喻子西就没啥顾忌的了，正好跟顾晔宋棋他们熟悉熟悉。

　　董东冬起的头，选了家不大不小的烧烤店，装潢一般，消费水平正好在他们能承受的范围内。董东冬是这里的常客，恨不得一个星期吃五回。这也是唯一一家经顾晔批准的他能来的烧烤店。

　　“顾晔嫌外面的东西不干净，处女座的洁癖男，我跟你讲，他这辈子都找不到女朋友了！”董东冬酒量不好，顾晔只许他喝三杯，三杯下肚他就脸红了，凑到喻子西耳边说悄悄话。

　　总共三瓶啤酒，顾晔和喻子西滴酒未沾，剩下的都归了郑钰和宋棋，郑钰是云南人，据说他爷他爸他大伯都是论缸喝酒；宋棋是东北人，据说会说话就开始练酒量，如今卓有成效。

　　“都是顾晔管着，不然我俩能喝一箱！”郑钰又叫了二十串羊肉串，别看他人瘦小，胃口极大，连大块头的宋棋也不如他吃得多。

　　聊了一会儿，喻子西对他们也有了更深的了解。

　　郑钰是个咋咋唬唬的性子，非常爱凑热闹，用宋棋的话说：“路上两只狗打架他也要看半天。”他有一张娃娃脸和一对小虎牙，笑起来有种坏坏的帅气，经常有高一的学妹给他递情书。

　　宋棋则是标准的四肢发达头脑简单，没什么心眼，为人十分热心，好打抱不平。用郑钰的话说：“两只狗打架他也要拉架。”他和郑钰不一样，郑钰看似大大咧咧，实则粗中有细，情商比较高，宋棋就最烦思考，什么事情都直来直去。按理说这种性格容易吃亏，但是一力降十会，在绝对的实力面前，一切阴谋诡计都是纸老虎。这点，郑钰深有体会。

　　吃过一回合，宋棋忍不住问：“喻子西，我有个问题一直想问你。”

　　“你说。”

　　“之前到底谁打你了？”

　　“打我？谁打我？”喻子西一脸懵逼。

　　董东冬吐了吐舌头，扯扯他，不好意思地说：“我不是故意告诉他们的！就那天体育课，你从厕所回来，一身的水，膝盖磕青了，不是被人打了？我知道你不好意思，但是现在大家都是兄弟了，没什么好瞒的！宋棋会为你做主的！”

　　“我没有被打啊，我只是不小心摔了一跤！水池边有个水龙头坏了。”喻子西看董东冬，对方眨眨眼，然后把头磕在桌子上敲了两下以示知错。

　　宋棋：“诶，你也被水呲到了？都坏了一个学期没人修！”

　　郑钰拍了他一下，重点是呲水吗？！

　　“原来是我们误会啦？怪不得那天我俩找你你一副怪怪的表情。”

　　喻子西也回过味来，原来那天他们不是来找他麻烦的？那他岂不是误会程之尧了！？

　　喻子西呆了。

　　董东冬赶紧道歉：“我的错我的错！”

　　顾晔瞥他一眼：“任何事经你嘴里说出来，就像经过一百个人口耳相传一样离谱。”

　　“我哪有！？”董东冬恼羞成怒地抢走了他碗里的烤鸡翅。

　　郑钰大笑着拍拍喻子西的肩：“估计你还不知道你同桌的隐形属性——大嘴巴！”

　　喻子西晕头转向，想到之前面对程之尧时的恶劣表现，恨不得时光倒流，跪地忏悔！呜呼，程之尧是真君子，那他可就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喻子西羞愧万分，霎时满脸通红，也懊恼地以头捶桌。

　　宋棋笑道：“诶，你脸怎么这么红？没喝就上头啦？”

　　郑钰倒是觉得奇怪：“既然没人打你，那你说什么先礼后兵？”

　　“这、这是个误会！”

　　“我们还以为你不好意思说呢？尧哥也叫我们别再提，怕你面子上过不去。我就说嘛，怎么有人敢欺负我们班同学！”

　　喻子西：感觉自己更小人了怎么办？

　　结束后，喻子西背着书包失魂落魄地回家，一进家门就有气无力地躺倒在床上，拿出手机刷朋友圈。

　　郑钰发了很多他们撸串的照片，各种搞怪的表情和姿势，喻子西每张都神情呆滞，一脸神游天外的表情。

　　董东冬还在下面回复：西西呆萌呆萌的！

　　然后顾晔回了一个敲打的表情。

　　董东冬：晔哥帅呆了！

　　宋棋：晔哥帅呆了！！

　　郑钰：晔哥帅呆了！！！

　　往下翻都是郑钰发的，他的朋友圈几乎就是一个起居注，完美地记录了他的衣食住行，生活作息。据说他原本也不这样，是因为他有一个做微商的表姐，不能删不能屏蔽还被邀请评论。他烦不胜烦，开始疯狂发朋友圈报复，直到微商彻底拜服，后来他就爱上了这项活动。

　　喻子西打开班级微信群，果然一大波同学在群里嚎叫要吃烧烤，还有吐槽郑钰刷屏的。

　　鹿苒苒也发了句：咋不叫我？

　　董东冬回复：把你吃胖了可咋办。

　　好几个同学发了偷笑表情，还有几个万年马屁精发了一长串的彩虹屁。虽然喻子西也觉得鹿苒苒身形十分优美，却被这些奉承话弄得牙酸。

　　鹿苒苒：下次和尧哥去吃也不带你。

　　董东冬：你们不知道去了多少次没带我呢，哼哼！

　　喻子西好郁闷，原来鹿苒苒和程之尧经常约会吗？他把手机往旁边一丢，忧愁地叹了口气。

　　正巧喻妈妈端了柠檬水问他要不要喝，喻子西拒绝了——他已经很酸了。

　　喻妈妈道：“我加了蜂蜜哟！”

　　喻子西双目无神地躺在床上，嘟囔：“不爱甜的。”

　　“就一勺，不甜。”喻妈妈看他一副被生活蹂躏的样子，笑眯眯道：“是不是累了，学习不要太辛苦，妈妈要心疼的。”

　　喻子西翻了个身，把头埋在被子里发泄似的喊了一下，然后坐起来，勉勉强强端着杯子喝水。

　　喻妈妈摸了把他卷卷的头发，帮他收拾书包，“西西啊，你的水果盒子没带回来吗？”

　　“带回来了呀——啊！”喻子西探头过去找，忽然整个人僵住了。

　　水、水果盒子？巧克力？啊啊啊啊！！！

　　喻子西从床上蹦了下来，发出土拨鼠尖叫。

　　喻妈妈吓了一跳，赶紧把儿子往后一护，抓起一本书当武器：“怎么了儿子？是不是有蜘蛛！”

　　“不是啊啊啊啊！”喻子西抓狂地薅自己的头发：“我做了蠢事！啊，我怎么这么蠢！为什么我会做这种事？”呜呜呜，没脸见人了，鹿苒苒肯定觉得他有病！

　　“别这么说！”喻妈妈爱怜地看着他：“你只是不聪明而已，离蠢还有好长一段距离呢！”

　　喻子西：“……”妈妈谢谢你的安慰。

　　喻爸爸从书房里跑过来：“怎么了？”

　　“没什么，西西把水果盒子落学校了。”

　　“多大点事，大惊小怪！”喻爸爸把手里的网球拍放了下来，数落道：“整天丢三落四的。”

　　喻子西备受打击，浑浑噩噩地往床上一躺：再见了，我的初恋！开始吧，灰暗的人生！

　　喻爸爸趁机又一次表达对水果盒子的不满：“那个玻璃盒子那么重，每天背来背去的累着孩子了。”

　　喻妈妈把书包拎起来给他看：“不会的，西西每天都背个空书包回家，重不到哪去！再说了，塑料盒子不健康，西西不喜欢塑料味。”

　　喻爸爸啧一声，见不得她惯孩子：“那就别给他带！”

　　喻妈妈坚持：“西西那么瘦，当然要营养均衡了，水果每天必须吃！”

　　喻爸爸道：“那就每天带个香蕉苹果！何必搞得那么精致呢？这么大的孩子，又不是幼儿园的小朋友，其他同学该笑话他了！”

　　喻妈妈觉得有道理，忧心忡忡地问：“西西，其他男生会取笑你吗？”

　　“不会，一个个吃得可欢了，都想给你当儿子。”

　　喻妈妈给了喻爸爸一个“你看”的得意眼神，又狐疑道：“该不会是你的同事笑你吧？”喻妈妈每天准备两份水果，一份给儿子，一份给老公。喻爸爸那个玻璃盒正好是粉红色的，因为作为全家挣钱最多地位最低的人，他没有选择权。

　　喻爸爸立刻把头一转，回书房去：“没有！羡慕我还来不及呢！”

　　喻妈妈哼了一声：“这还差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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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喻子西：比误会更尴尬的是误会解除以后。
程之尧：比喻子西更可爱的是喻西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