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白》Shuu

16、第 16 章

　　某天晚上，白溪上趴在床上，看着手机。
　　这狭小的房间此时反而让他觉得有安全感些。
　　“恭喜啊小朋友！”吴大叔发了一天信息。
　　幸灾乐祸，哼。
　　宋嘉尔那事情发展得非常顺利，或者说过于顺利，以至于硬生生有了过犹不及过为已甚的味道。
　　上次和宋嘉尔去试镜，那导演明明看自己还挺满意的——如果说看自己是眼前一亮的话，那看到宋嘉尔随意的一个即兴后，那眼睛就成了车头远光灯，看完后居然跟导演商量改了剧本，把自己的角色改成了少年！
　　假的吧。
　　他还一度以为这只是玩笑话。
　　虽然事后说另一部戏可以让自己参与，但按一般逻辑不应该是让宋嘉尔去演其他的么，这也太伤人了……
　　白溪上扒扯着被子角，心中愤愤不平，万万没想到带去的大腿会抢了自己的饭碗。
　　最重要的是另一部戏给的酬劳比较少！
　　白溪上觉得自己损失了好多钱，虽然这些钱都甚至没有流经过自己的手。
　　不过说起来，那导演为了个没有演戏经历的素人居然决定改动配置，也是相当大胆啊……
　　这个宋嘉尔真是……
　　宋嘉尔的演技好不好不提，站在那里开始表演的时候就有一种奇特的气场，就像自带聚光灯一样，白溪上觉得自己就像可怜的小石头在旁边默默围观。更可怜的是，连他都觉得这活被揽过去自己也无话可说。若非亲眼所见，他也想不到一个人在表演状态的时候会呈现完完全全不同的气质，就像变了个人，连那种相貌都反而被压制住了。
　　他打了几个字发过去：“我太惨了。”
　　吴大叔回道：“没办法，人挺看重那部的，你演的比你带来的那个差太多了。这角色本来就是比较成熟的性格所以才让你去试试的，这样才有优势，哪里晓得你自己找对手？”
　　“我也不知道这角色是能改的……”
　　“没事，你俩定位不同，以后不会抢饭的。”
　　嗯，我是小石头，他是大宝石，抢不起来又，白溪上心中吐槽道。
　　不过让宋嘉尔顺利走上了开挂的人生赢家的路，自己也算做了一桩善事，应该有福报吧，像是黄明鸣突然态度温柔、母亲不小心捡了五百万的彩票什么的……
　　反正这也总算也接到活了，能多攒钱，应该可以避免几年后的……
　　一边胡思乱想着，就这么睡着了。
　　似梦非梦间仿佛听到了有人叹息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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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才隔一日，白溪上就得去片场拍戏了。
　　这导演叫葛文，江湖人称滚哥、滚导，和吴大叔关系不错，否则将白溪上刷掉以后也不必安插在另一部电影里边。
　　白溪上这戏之所以这么赶，完全是因为这部电影的拍摄已经开工很长一段时间了，导演甚至连另一部电影都已经在筹备了。若不是这里演戏的那个童星一直不是生病就是赶其他事情，这个角色的段落本来早就该结束了，可现在甚至还没有开始，将整个剧组都拖累了。白溪上觉得导演也可能就是想换人了所以临时才让自己顶上去，也是一箭双雕了。
　　这角色并不难，一个重组家庭中任性的小孩子而已，设定中规中矩，台词也不是很多，只是分布的比较零散，在各种不同的场景里说那么一两句话。这对于白溪上来说比另一个原先准备的电影简单不少，唯一的要求就是既要表现得任性又得让观众觉得心疼。
　　可能是怕白溪上跟上一个童星一样拖拖拉拉的，他们很集中的把有关他的戏排紧密，当然也可能因为剩下的落下没拍的大多都是需要这角色的。
　　白溪上不无好胜争强的小心思，也跟上这些人安排的进度，正式拍片的感觉也让他新奇兴奋，高强度的表演换场不仅没有让他串戏什么的，反而使得他更加适应、投入这戏的角色，所表现的水平也肉眼可见的提高着。
　　一旁的导演也很惊讶，他本来是没什么期待的，只要能达标完成任务就好，这部商业片他只是在积攒经验顺便拉投资而已，但没想到原来有些看走眼了。有的演员是属于慢热型的，他们并不擅长于即兴表演之类的，但如果给他们完整具体的角色设定，进入角色之后，他们的状态会快速攀升，白溪上毫无疑问就属于这一种。
　　“这镜头感真是绝了，还是有不错的可塑性的，反正年纪还小，”导演摸着下巴思忖着，“而且态度也端庄，不像那些混娃子。”
　　当小孩子的好处之一就是不论咖位大小，拍完就会有很多的“哥哥姐姐”围上来，“小弟弟饿不饿”“累不累”这样一半玩笑一半关心着，白溪上充分发挥着自己的年龄优势，迅速拉近了和这些成年人的关系，并成为了他们眼中的“乖孩子”。
　　没有人会不喜欢乖孩子。
　　所以，白溪上这日戏份暂时结束后，不止得到了导演“涨工资”的奖励，还得到了一书包的鸭爪、薯片等零食。
　　完美。
　　白溪上乐呵呵地迈着小步子回家，完全忘记了自己被替换的那茬了。
　　不久之后，吴大叔打电话给他，问了他母亲在不在后，便让白溪上到自己家里来吃顿饭，当做小小庆祝一下。
　　白溪上倒是一口答应了，比起在家里空荡荡的一个人吃饭，倒不如去蹭一顿，胆子大些还可以去某个人家里敲一下门……
　　“诶嘿。”
　　到了他们家以后，吴姐倒是先迎上来，一见面就给了个红包，白溪上猜想吴大叔是和她说了自己的事情和家境的，不然吴姐不会每次都用这种充满母性和怜悯的眼神看着自己。
　　白溪上不无惊喜地收下了红包又道了谢，他可不是那种自尊心爆表而对这种十分抵触甚至觉得受辱的人，这种祝福虽有同情之意，但白溪上仍然不减感激。
　　吃着麻辣火锅的时候，吴大叔先问了今天演戏的情况和感受，得到了良好的回应后，接着问要不要给他介绍相关的经济公司。
　　白溪上觉得有些感受不到嘴唇了，摇头回答道：“不想要。”
　　“但这样对以后的发展可能会好一点，你难道以后不打算继续在这方面走吗？”
　　吴姐在旁边看他们聊着“人生话题”，也不知道白溪上懂不懂这些，便问：“溪上你要不然回去和你妈妈商量一下？”
　　白溪上道：“我妈跟我在这方面懂的都差不多，再说只要大叔帮我兜着哪里需要别的什么呀。”
　　“你小子，把我当免费劳力了？”吴大叔用筷子敲了敲碗，“那不用给我发工资？”
　　“说什么呢？”吴姐白了他一眼，给白溪上夹着菜道，“你带出来的人，帮衬是自然的。”
　　白溪上在旁边附和道：“是呀是呀，这叫有始有终一以贯之虎头虎尾——”
　　“得得得，招了你算是找了个小祖宗，不过既然你让我带，那你不能出去丢我脸，一定要把其他人的戏比下去，知道不？”
　　白溪上鼓着嘴吃着粉条，只眨了两下眼睛作为回应，说起来宋嘉尔不知道会签去哪里，还是要让吴大叔和对方多点接触，促进双方共同和谐友善发展，不然人家飞黄腾达了吴大叔就要花费重金才能请得上了。
　　之后白溪上又不请自来的去了黄明鸣的家里，黄明鸣虽然面上不情不愿，可每次这个时候都会给他开门。
　　“你到底为什么要这么晚过来？你家好像不是这附近。”他终于忍不住问了一次。
　　黄明鸣实际并不了解白溪上的家庭情况，白溪上也无意和他提及这些，而自己最近所做的事情更不会对他说，毕竟……若被认识的人，尤其是暗恋的人……看到这种东西，会有一种羞耻感。
　　“这是神的旨意吧，”白溪上拙劣地糊弄着，黄明鸣家里又是他一人，白溪上都怀疑这房子到底是不是只是给黄明鸣上学住的了，“有一段时间没有给你做东西吃了，要不要？”
　　“不要。”
　　白溪上自顾自走进厨房，“你好像吃过东西了，那我试试做些甜点吧，不过好久没有做了。”
　　“甜点？你会做蛋糕？”
　　“不止是蛋糕，”白溪上不知道为什么这冰箱里的食材会如此齐全，这完全是黄明鸣一个人用不完的量，“双皮奶西米露什么的基本都会一点哦，不过之后你要记得关烤箱和其他的。”
　　因为前世太过习惯家庭主夫这种模式的生活，加上黄明鸣出门老是直接落锁，他便在食之上花了极大的功夫学习，虽说是业余的，但熟能生巧也算拿手。
　　记得黄明鸣最喜欢草莓味的零食甜点来着……白溪上正在找材料，忽然看到冰箱里边有一瓶粉红的玩意，拿起一看原来是果酒，而且是开封且喝过一点的，“你家里之前有人来过么？”
　　“没。”
　　“那这酒是谁喝的？”白溪上将瓶子拿出来晃了晃。
　　“我。”黄明鸣瞥了一眼，面无表情地回答。
　　“……哈？”白溪上对这事似乎非常震惊，“你这么小就能喝酒？”
　　“什么这么小，”黄明鸣皱眉道，“你自己不也差不多？”
　　“可你怎么能喝酒呢？”
　　白溪上与其说是在吃惊年纪小喝酒这件事，不如说是在吃惊黄明鸣喝酒这事。因为前世黄明鸣曾有过几次喝醉之后进行非常难以描述行为的经历，所以他印象里这人是不太会、也不能喝酒的。
　　所以前世他是独独在这件事情上极其硬气地要求这个雇主不能喝酒的。
　　黄明鸣此时却说着完全不符合自身形象的话，甚至带点骄傲地道：“我酒量很好。”
　　白溪上这才看到黄明鸣后面的柜子上也摆了几种不同类型的果酒，因为看起来很像果汁包装所以之前还没有注意。
　　其中还有几瓶空的。
　　“不，我觉得你还是不要喝了……”
　　“又不会醉，果酒而已。”
　　“可你年纪也不合适……而且如果喝晕了的话也没人照看你……”如果对别人做出什么举动就更糟糕了。
　　“好啰嗦。”黄明鸣也不说答不答应，转身去客厅看电视了。
　　心好累——白溪上沉重地叹息着。
　　诶，说起来上次回礼还没有收到呢……嘛算了，以这家伙的别扭劲即使准备了也不好意思送出手吧。
　　事实上只是黄明鸣过了两天才发现原来那是生日礼物，于是干脆顺势放弃了回礼这种艰难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