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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第 2 章 竟然狭路相逢 ...

  •   迎面走来的那人,乌发玉颜,皮夹克、黑裤、短靴。如果单看颜值,可以吸引半条街。可惜,这条路上,空荡荡的,除了我,只有他。
      我远远地瞧着,上下打量他,不漏过任何一个细节。
      大概,他早就看见了我。
      否则,不会一直把脸扭到马路那边,脚步疾速,眼睛丝毫不敢望向我这边。
      这么长一条街,难为他一直保持这个姿势,侧脸前行。经过我身旁的时候,甚至脚步都未曾稍顿,倒是迅速低了头,迅速地挤了过去。
      明明很空阔的路,只有我和他两人的路,我竟然感觉到了挤,这真是个奇怪的体验。
      一直绷着的脸,忽然就忍不住。转过身来,瞧着他的背影,有那么一瞬,我几乎看到他差点走出了不镇定。还真是好笑啊!
      不曾想,是这样一种重逢,不,是狭路相逢。
      曾经那么熟悉的人,由此,便真的成了路人。
      路人。

      连甲乙丙丁都不算。这个空阔的街上,记忆忽然就挤满了整个时空,挤压得我满心满肺都是藏不住的笑意。真的太好笑了,好想找个人好好地笑一笑。
      我拿出手机,细细地翻了一遍,那个人脚步匆匆,已经渐渐走远,直到消失在我的视线,都不曾回头看我一眼。
      通信录里三四千人,想来想去,似乎只有叶细,只有她不会笑我是神经病。
      “细细。”才拨通了电话,自己就弯腰笑到不行,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完全释放自己刚才的那种不可名状的不可思议。
      细细并不打断我,从未见我这样,她倒真有耐心。
      我住了笑,声调不由低了两个分贝,告诉她说:“细细,你猜猜,我这刚回到B城,就遇见谁了。”
      “谁?难道…… ”她瞬时反应过来,笑道:“你遇见姬凌霄了?”
      果然,这世界,只有她懂我。
      “不是,我说,你怎么这么寸?他跟你打招呼了?”叶细大概瞪大了眼睛。
      “没有,连看都不看我一眼,急匆匆的跟鬼撵了似的,从我旁边逃开了。 ”我还是忍不住笑。这样说给细细听,心里越发觉得好笑,他竟然真的就这样逃开了,对,绝对是逃开。
      “他没看见你?在哪里遇见的?” 她疑惑道。
      “大街上啊。”怕她不明白,又补充道:“空荡荡的整条街上,就我和他两个人,跟演大片似的。我远远看见他从街角那头走来,一直歪着头不看我,从我身边走过去的时候,都不带余光的那种。你知道吧,真的太好笑了。”我哈哈笑道。
      “墨烟,你确定自己不是痛?”大概我笑得太放飞自我,叶细有些担心。
      “不是,不是,真不是,是前所未有的轻松,真的。”我笑道。
      她恍然道:“这是他要老死不相往来?“
      “不,不是。是我。“我忍住笑,认真地辩解。

      “那他遇见你不打招呼不看你,你这么高兴,哎,墨烟同学,你到底几个意思啊!“
      “细细,正因为他严格的不理我,我才觉得好笑啊!“我差点又要笑到。
      “哦,我想起来了,当初他问你,以后还是不是朋友,你说,全天下只他一个男人了,也不会跟他做朋友。是这个吗?”她顿了一下又说:“我以为你再看见他,应该是心痛欲绝。你这心情,我是该恭喜你还是该担心你啊?”
      “哈哈,不是,是后半句。“我又笑道,戳中我笑点的怎么能是那种赌气的话。
      “细细,你知道吗,当初他问我以后遇见了怎么办,比如说,在大街上,可以打招呼吗。我说千万别,假如真有这么寸的一天,一定要假装没看见我,低着头迅速从我身边走过去,假装不认识的那种。”我猜这次细细是听明白了。
      “啧啧,他还真是听话啊!”叶细果然笑道:“所以,你是因为这个,给笑场了。“顿了一下,她又说:“看来,你是,真的放下了。”
      “嗯,时间原来是最好的金疮药,要不是今日遇见,我也不知道,自己会笑成这样。我原本以为,自己会沉甸甸的大哭一场,你说好不好笑。”我站在十字路口,下一个站点,又是一个新的开始,背后的插曲随着车流,还有时光,碎在了过往。
      原来,挥手告别,这才是正确打开模式。
      “墨烟,放下就好,过去的就让他过去吧。”细细叹道。
      “嗯,拜拜,你赶紧忙去吧。”好朋友是什么,好朋友就是三言两语,便能化解你千愁万绪的人。

      我站在十字街头,回头再望刚才走过的那条街,依旧空荡荡地,和十字这边的车来车往、熙熙攘攘,恍若隔世。
      那么多年,从未见过他像此时这般“听话”,这不是最大的笑话吗?
      难得,竟叫我亲眼所见。所以说,男人的嘴,魔鬼的腿。
      我摇摇头,迅速穿过街角,穿过一整排古建,在一片紫竹掩映的院落前停下来。
      竟然是这里,我竟然走到了这里。

      8年前,我是从这里开始的B城生活,想不到,鬼使神差,我又走到了这里。
      那天早晨,我提着全部的家当从火车上下来。两个被褥,二十个橘子,还有四个苹果,怀揣2000块,身上挂满了大包小包,好像一个行动的背背佳运动员,或者说整个人就是个真人版快捷货运。看见我的形象,他差点笑弯了腰,一边把大包小包从我身上卸下来,一边揉乱我的短发,笑道:“你这是逃难吗?傻丫头。”
      “姬凌霄,还不是你妈,恨不得把对你的不放心,全塞我身上。”我斜了他一眼,嘟嘴道。
      “都拿了什么?”他伸手翻翻那些大包小包。“姬凌霄努力憋住了笑,唇角弯出的弧度,好在周遭没什么俏姑娘俊媳妇,他这笑容也只好便宜了我。
      “嗯,除了包子馒头,你妈把能想到的你爱吃的塞满了所有的缝隙。“我揉揉胳膊,扭扭腰,还真是累死个人。我这小身板儿,真难为我怎么从X城一路扛到了这里。
      “呵,幸苦了。傻丫头,你不会拒绝吗。来,我给你揉揉。“说着,便伸过手来。
      我赶紧跳开,大庭广众的,不知羞。我怒他一眼,姬凌霄却毫不在意,一把拉过我,让我靠在他肩上:“这里车不好等,回去了给你揉。“看了我一眼,弯了弯眉又道:”下次别这么傻了,我妈叫你拿啥你就拿啥,我什么也不缺。”

      “嗯,有一种需要,是你妈觉得你需要!“我斜他一眼:”知足吧你。没事多给她老人家打打电话。“
      “傻妞。“他哂笑道,轻轻揉我的头发,把我往怀里揽得更紧,凑在耳边轻声道:“累不累?一会儿上车了就睡会儿。”
      “滚,你才傻!”我试图挣开却被揽得更紧,不禁低眉含笑,心里暖暖地,一夜的舟车劳顿,忽然就消失不见。
      不管怎么样,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容易。
      前路漫漫,不管来时如何,明天应该是个好的开始。
      我仰头望他,在未知的城市,与他相伴,是我能想到的所有幸福。
      清晨六点半,这个城市在逐渐苏醒,的士从南到北,穿过半个城,夏日的早晨有轻雾弥漫,他指给我看,这是电视台,这是航空部队,这是烈士陵园,这是——国画院。
      这是……最甜的梦。
      醒来的时候,便停在一片紫竹掩映的门前。姬凌霄正在拍我的脸,俊眉朗目,皓齿樱唇,有着睥睨天下的神仙气质,偏偏说出来的话特别欠揍:“乡下妞,傻妞,下车了。”
      “哎,你多会儿才能长大啊,你才傻!”我轻轻拍开他的手,气呼呼地低声道,明知是打情骂俏,又怎么好意思让司机大哥听见。回头看见这一大片竹海,惊叹道:“住这里?”
      “你先下来。”他用手挡住车顶,扶我下来,自己又绕到后备箱,把所有的行李取下来,待司机开车走远,他才道:“在马路那边。”
      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再回头看看背后的竹园,心里的落差,好比高山与悬崖。这落差,还不是一般的大!

      “你来B城这么久,就一直住在这里?”我惊讶地看着他,不可思议道。
      面前的人,白衣清爽,俊美长身,怎么看都不像是落魄之人。
      “也不是,刚来的时候,和成路还有成才住,后来住久了,有些不好意思,就在酒店住了一段时间,知道你要来,最近才搬来这里。”他讪讪地瞄我,嘿嘿一笑,这神态和他这颜值,实在是不怎么搭。明明可以走高冷路线的,偏偏时不时的扮二哈。
      我这里还没晃过神,姬凌霄已经恢复了常态,扛了大包小包拽着我,朝马路对面去。
      城市大进程中,在都市日新月异的繁华中,还能找到这样一个破落的落脚之地,还真是不容易。一路的高楼大厦,清风竹韵,很快就被这一溜青砖瓦房的市井热闹给遗忘。
      狭窄的青石板铺就的小街,两旁挤满了卖豆浆的,卖包子的,卖土豆的,卖杂货水果的,陆续出来的大多是OFFICE小白领,摩肩接踵的,在这个城市展开新一天的生活。
      我没有想到,他远离X城,放弃优渥的生活,到这里,是这样生活。
      我更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远离故土,放弃更多,只为了追随他的脚步。而且,仅在这一瞬间,便做了要来拯救他的决定。

      姬凌霄租的房子离巷口不远,离开主路,拐进去,第一家第一个小院就是。
      把东西放在第一间的门口,确切说,这是四合院进来的耳房,他住左边一间。
      铁将军把门的铁锁,打开来,捉襟见肘的空间,一目了然,一床一板一溜砖。唯一的窗户对着走廊,大概一年四季都不能打开。通风基本靠门。
      简单的被褥,横条纹粗布织就,好在是九月,真不知他怎么度过的夏天。
      眼泪差点就下来,从小养尊处优的人,是怎么屈就在这小屋,竟还能保持外表的光鲜亮丽。果然生得一幅好皮囊,唬人还是可以的。
      我把大包小包里的东西一一取出来。难怪,走的时候,老太太恨不得把家里能吃的、能喝的全都塞进来。
      说是房间,不过五六平米,两个人都站在地上,腾挪都是问题。
      我让他在院子里去把带来的被褥都晾下,好歹见见太阳,然后就可以上他的班去。
      待他离开,我把床上的东西,麻利的拆下来,洗干净晒了,到晚间,便变成了桌上的台布,椅上的坐垫,墙上的围群,还用剩下的布,捡了竹棍给他围了个简易衣橱。
      把带来的被褥和床单被罩,重新给他收拾了床铺。
      把唯一的饭盒给他清洗干净,放在收拾过的案板上,又在村里拾了一个黑铀陶罐,洗干净了,在墙角拔了束狗尾巴草插起来。
      然后出门右转,再右转,挑挑拣拣地,买了个小煤油炉,一口小锅,外加油盐酱醋,然后选了一小块肉,一个土豆,买了十斤大米,回来一一规制整齐,然后开始做饭。
      这一天可真长啊,长到我把这间房变得如此舒适,他还没回来。
      这一天可真短啊,短到米饭焖土豆肉块还没飘香,他已经推门进来。
      焕然一新的舒适感,大概惊到了姬凌霄。又或者,满室飘香的烟火气吓到了他。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他难掩讶异,弯在背后紧紧地抱住我的腰,叹道:“傻丫头,你这巧手到底怎么长得啊,这简直就是化腐朽为神奇!厉害!哇哦,好香。”他把脸埋在我的脖颈间,陶醉的蹭来蹭去。
      “去去去,一回来不知道去洗手洗脸。“鬼才知道,他是说饭香还是……野性大发,不知羞。我笑道。
      “好嘞。洗手!听丫头的话,丰衣足食。”他果然放开,转身去洗手洗脸。
      巴掌大的一个小屋,竟然还有水池。
      我必须赶紧来拯救他。
      潮湿滋养的是细菌,贫寒诞生的是惰性。
      他这样的人,原该玉树临风,站在人群的中央,接受仰慕的闪光。
      他吃一口喂我一口,一小锅饭,很快就见了底。
      大概久违了家的味道,姬凌霄满足地斜躺在床上,看着我在窄小的房间里走来走去。
      “丫头,有多久没吃你做的饭了。让我瞧瞧,你这手到底怎么长得?”他长臂一挥一把拖过我来:“一锅一碗一筷一人走天下,缺个伴儿啊。”他促狭地笑道。
      “不带我出去转转吗?”我瞥他一眼,试图挣开他的臂膀。
      “不急,还没饱呢……”他眨眼弯唇凑过脸来,这是要使致命的连环杀手锏?
      果然是温饱就思那个啥,不要,才不要赤果果。
      我跑。

  • 作者有话要说:  (一开始,可能会进行的慢一点,字斟句酌,希望按照我的思路来。我不喜欢急急忙忙地就开始叙事,有的情感,需要慢慢品。对我自己的要求,就是要完本。对我有更高要求,可以在评论区大胆回复,我都会看,不一定会跟着走。请原谅,这是今年写得第三个系列,但首次选在晋江发,大概有了一点小小的经验。另外,我想说,评论区的鼓励,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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