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15、一百一十五

　　“你放开我。”塞缪尔很是用力地甩开我的手，仍旧是想要回去的模样。
　　我挡在门前弯腰确认楼梯间没有别人后才压下声线：“你现在出现在这里想干什么？”
　　“凯文进去了，伯克斯能救他！”塞缪尔满脸的着急。
　　“你冷静一点。”
　　“你让我怎么冷静？这是你跟凯文早就商量好的吧？所以他才会突然把我放出去。他要是真的在二十年前拿了那一千万，他至于这些年还要看那帮老家伙的脸色么！”
　　“塞缪尔！”我故意将声调提高了几度，“你如果被人拍到在这里不就是让凯文计划的一切白费了吗？”
　　“计划的一切？将我完全隔离开来是吗？”
　　“你是他最得意的学生，他不会让你身上有一点污点。”
　　“那你呢？”
　　“听好了塞缪尔，现在你要做的事情就是安安心心准备九月的秀。明白了吗？凯文的事情，我会解决好。”
　　塞缪尔作为设计师的确是有过人的天赋，可是设计和商业上的东西或多或少还是两码事儿，大概是欧文之前对我的攻击让凯文嗅到了什么才下定地决心让塞缪尔单干，这样对他也有了最基础的保护：“妮基，我不是小孩子了！凯文的决定也不完全是对的。”
　　“塞缪尔，冷静点。”我抵在门前，还是不让他过去，平日里看起来一副绅士模样的他此刻像是完全失去了所有的支撑，双眼里是愤怒和无助，“我知道你找伯克斯先生是要做什么，但这不是你该做的事情。塞缪尔，你相信我、相信凯文好吗？”
　　塞缪尔急促地呼吸声在安静的楼道里十分明显，许久：“我在这等你出来。”
　　“先回去吧。”我挤出一个笑容，“我谈好了告诉你好吗？”
　　……
　　我的坚持最后还是让塞缪尔妥协了，乖乖地离开了。只是我那么信誓旦旦地告诉他自己能够解决，却坐在伯克斯先生办公室外等待的半小时里渐渐生出不安。有一瞬间，我好像才算真正明白了为什么他会选择填上那二十万。
　　“席太太，可以进去了。”伯克斯先生的秘书带着和善的笑容替我开了门后，便在办公室外停下了脚步。
　　“妮基你来了。”他看起来一点也不意外，反倒像是松了口气的样子。
　　“伯克斯先生。”我向他问了声好。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他虽这么说，但脸上倒是一点真正的歉意都没有。
　　“不会，这样对您也好。”
　　伯克斯先生听到我这么说，尴尬地笑了声后，表情也垮了下来：“所以当初我是真的不想答应凯文推你上去。妮基，你是个聪明人，我相信你知道该怎么做才是对自己最有益的。”
　　“答应给对方我手上的股权是吗？”
　　“除了这样，你也没有可以谈判的条件了。你上任后三年的帐如何都是有你的签名的。当然，以凯文的性格一定会为了保你承认自己是始作俑者，但我不觉得欧文会答应得那么干脆。”
　　“先生，他们在夺权。”面对他那样的淡定，我内心的恐惧越发明显了。
　　“他们就算有了你的百分之十也仍旧不及我手头的份额。”伯克斯先生说着往后倾仰靠在椅子上。
　　“所以您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救凯文。二十年前是他替您接下了这个窟窿。”
　　“是他自愿的，我没有胁迫他这么做。”
　　当伯克斯先生真的说出来这句话的时候，我几乎是下意识地握紧了拳头，当初这个漏洞如果凯文直接捅出来，那么负责财务部的他根本拖不干净责任。但因为凯文和他的关系，凯文自己担下了这个责任，花了二十年的时间去填这个窟窿，到最后这个男人竟然根本就没有打算要就他的打算：“先生，您现在不出手到底是觉得没有必要、还是只是担心您和凯文的事情被爆出来？”
　　他听懂了我的威胁，眼神里露出了几分凶险：“妮基，你这是一定要逼我下场了？”
　　“逼这个字重了。五年前你们不过也是以同样的一种方式将我摆上了棋盘罢了。”
　　“既然知道自己是棋子，怎么会胁迫下棋人的道理？”他顿了顿，“你不敢将我和他的事情放出去。因为你清楚，这件事情一旦曝光，我也失去了可以救凯文的机会。”
　　我勾了勾嘴角，望着眼前的老狐狸：“是、我当然不敢。可是伯克斯集团的控制权并不单单是在您手里。”
　　伯克斯先生眼里闪过一丝警惕，很快：“你真的觉得找我那个无用的弟弟可以威胁到我？”
　　我耸耸肩：“可以试试。”
　　“那你想用什么的方式接近他？”他抱起双臂，没有给我回答的时间，“以E集团董事长女儿的身份么？你父亲可是刚刚和他参与了同一场竞标，在集团换届的时间点，你作为女儿这么直接找过去不太合适是吧？对于E集团来说这可能是背叛，对于我那个弟弟来说，对家的话又能听信多少。”
　　伯克斯先生的直接让我心头一紧，我并不意外他知道西部家里的事情，真正让我意外的是他关注到了换届的这件事。
　　“妮基，你从来也没有刻意瞒过，我更不能让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人加入进来，我想这样的调查不算侵犯了你的隐私。”
　　我忍下败仗之后的酸楚，维持着礼貌：“当然不会。”
　　“那我想我的答案已经很清楚了。”
　　“是的。”这一场拉扯我已经输了，不过好在我也没有抱很大的希望，整理好自己的情绪后，起了身，“我先前以为您用欧元直接将二十万汇到总部是因为博克斯集团的总行在欧洲才能来得及，可是现在看来，只不过是保险得不给欧文他们留下人任何可以修改的痕迹。凯文遇上您这样城府的人，是他没有运气。”
　　……
　　“妮基，我跟艾伦确认过了，我们可以用他欧洲的场地，只不过会被排到最后了。”佐伊那头很嘈杂，“所以你能不能再考虑一下，不要取消合作，毕竟我们都花了这么多心思了。”
　　凯文出事之后工作室的一票设计师多多少少都受了影响，更别说我本就是处在风口浪尖上，为了让欧洲的秀顺利，我还是向佐伊提出将我们的合作撤下：“凯文的官司不是小事，照目前的情况看来根本不可能在开秀之前出结果，就算判决是有利的也不代表舆论风象也是正的。”
　　“可是我是和你合作呀。”
　　“佐伊、我是凯文推荐上去的，现在也属于他的工作室。”我努力地解释着，“真的很抱歉，你如果来不及，合作款只要把我的署名拿掉就行，其他的按照合同上违约的条例处理，可以吗？”
　　“妮基！我不是这个意思！”佐伊突然提高了音调，“我只是觉得你付出了这么多心血，就因为这点别人的事情。”
　　“佐伊，如果艾伦遇到了类似的事情，你也不能将他归类为别人吧。”
　　那头沉默了，我想她应该是想明白了：“那这样吧，正好还有时间。我们就算延期合作了好吗？反正还有时间，我赶出一系列也来得及。”
　　“佐伊……”
　　“你放心啦，我的速度你可是见识过的！你不要心里有压力，先专心处理凯文的事情就好了。”
　　“谢谢、谢谢你，佐伊。”
　　“别这么矫情！不过你得先答应我了，欧洲的秀如果来得及一定要来看喔。”
　　“好。”
　　哔——
　　佐伊的理解让我心头的一块砖算是给落下，我大概也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凯文先前要用工作室的名义来进行我和佐伊的这场合作，这样就算是他出事了，责任方是工作室而不是我个人。
　　“看吧，妮基，你看男人的眼光真的不太行。凯文这可是把自己都玩进去了。”男人开门到坐上副驾的动作一起合成，把我吓了一大跳，是文森特，“现在的男人自己公司还有一堆事情，我可不觉得他能帮得上你什么忙。你现在这幅样子真的是太可怜了，真的不打算求求我么？地方法院里面我还是认识些人的。”
　　文森特说着突然将手伸向了我的肩膀，我应激地往后躲眼里有的只是恶心：“你别碰我。”
　　“好、好、好。”他耸耸肩收回了手，但眼里仍旧是一副调戏的调调，“我只是觉得你有大麻烦了嘛，这表情一看就是被伯克斯那人拒绝了。但别急呀。”
　　“既然你知道我没耐心，要说什么就不要绕那么多弯子。”我抱起手臂往后靠着车窗和他隔开一段距离。
　　他仍旧是那副表情，不紧不慢地：“没什么，我是真的来给你提供一条路子的。”
　　“你？”我冷哼了一声。
　　“别不相信嘛。毕竟凯文故事的版权是我买下来的，这场庭审的结果我可不希望只是贪污这么无聊。”他顿了顿，“所以啊，顺便再用这个来让你欠我一个人情也是个好买卖。再加上我也只是听说凯文的律师团队和你见完面后连夜更改了辩护方案，才延迟了开庭的时间，原来应该是奔着认罪去的，但现在看来是有想要反抗的意思了。”
　　沉默。
　　“这样吧，为了表示我的诚意，我先给你个小提示，你看完之后再决定要不要我帮你这个忙。如何？”他说着拿出手机调取了一份资料，“你们既然决定将责任推到中间地带，就应该明白只要在凯文底下做账的那个人的证词失去效应，这场审判的结果就算是赢不了，但最少也是个平手。”
　　我望着他手机屏幕上男人的照片还有身后的国旗，大概明白了文森特的意思。
　　“我相信你也查到了，这个男人是萨尔维多人，二十年前移民来的这里。”
　　“所以？”
　　“欧文和萨尔维多这地儿的缘分可不浅喔。这中间两人的利害关系可是个关键性的证据。”
　　文森特说到这里我彻底明白了他的筹码，应该是欧文他们买岛的事情了。
　　“怎么样？妮基，这份完整的资料我可以给你，但作为交换，等凯文出来，你陪我去一趟冰岛如何？就我们两个。”
　　文森特的想法很直白，惹得我一阵反胃：“文森特，看来你真的很自信。”
　　“我一直都是。”
　　“你这点筹码可是一点都不吸引人。”
　　“喔？”他挑挑眉，“看来真是我自作多情了，怪不得这么有把握。”
　　“你现在可以走了吗？”
　　“别这么着急赶我走嘛。我前阵子无聊回了趟西部，听到了个八卦，觉得你还是得知道一下的。你男人公司的案子前前后后进行了这么久，本来月初就应该定下来的，但在最终轮的时候杀出来了个意外，你猜猜是谁？”
　　我眯着眼睛没有一丝好脾气。
　　“是汉斯喔。听说还和贝因为这件事情吵了一架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