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十年》鱼干姜

114、一百一十四

　　“请看这一项。这些钱的记录都是从杂志社的出来的。”
　　我无语地望着面前那份假造的记录，这凭空捏造的本事真的绝了。旭霖本靠坐在一旁，眼神询问了下我和爱德华后，便将记录拿了过去。
　　“内鬼抓到了吗？”我稍稍冷静些后，望着那份凯文的合同，犹豫了。
　　爱德华应了声：“逃了，欧文安排的很好。连夜出的境。”
　　许久。
　　“帮我转告凯文，说我签了这份文件。其他的，我会处理好。”我长叹了口气后，将文件夹合上，交还给爱德华。
　　“妮基？”詹妮弗皱紧了眉头。
　　我摆摆手，让詹妮弗等一下：“如果对方的目标是我手上这百分之十，能够在凯文的眼皮子底下动手，却不对还在杂志社的我下手，这说不过去。不是为了股权，对方这么做根本就是铁了心要毁了凯文。我们都清楚，如果我现在签下这份文件，凯文就彻底完了、一千万啊。”
　　“妮基……”
　　“我只是不明白到底他们有什么过节。”我知道自己有些激动了，深呼吸了好几下后，稍稍冷静了下来。
　　“您知道这百分之十的由来吗？”爱德华一脸沉重地望着我。
　　“欧文和贝的事情是吗？”我想着凯文之前交给我的U盘。
　　“贝和您的关系很好，所以……”
　　“是她放过了我。”
　　“可是就算算上妮基的百分之十，对方还是成为不了最大的股东。”旭霖突然从文件中抬起头来，询问。
　　爱德华没有否认，沉默了片刻，像是做了很大的决定后才开的口：“我的猜测是欧文应该是想直接逼迫伯克斯先生下位，如果没有成功，最坏的结果也只是从席太太手里威胁拿回那百分之十。”
　　“直接逼迫伯克斯先生下位？”我知道他和凯文的关系一直不错，但这事儿再怎么样也威胁不到伯克斯先生才对。
　　“凯文刚当上总编辑的时候和伯克斯先生的关系……很好……但伯克斯先生那个时候已经结婚了很多年了……”
　　当爱德华隐晦地讲完后，事情才算明朗了起来。
　　“妮基，就像你说的，对方敢直接在凯文底下作假，没有什么是不会做的。所以，签了这份合同是对于来说最好的。”
　　“是的、席太太。这也是凯文的意思。至于官司这边，我们也已经做好了以减刑为目的的辩护方案，所以我希望您能尊重凯文的意思。”
　　“爱德华，你是凯文的律师。你觉得这是目前最好的解决方案吗？”我的语气严肃了些，“二十年前凯文如果真的拿走了那一千万，他还需要一直住在一百多街的小公寓里，直到八年前才有了自己的房子？而且在他拿到那百分之十之前他对账目没有权限是个死逻辑、也是对方没有办法辩驳的。”
　　“可是，妮基，评审席上坐的都是普通人。凯文在屏幕前的形象已经印在了这些外人脑子里了。而且，当时的财务部都是伯克斯先生的人，欧文他们只要拿着这个作为攻击点，逻辑是赢不过人心的。”詹妮弗顿了顿，“最主要的是，妮基，这件事本就不应该牵扯到你。这对你不公平。”
　　我眯起眼睛努力让自己保持清醒，只是时差还有这些天奔波的劳累一下子卷了过来，有的只是一阵眩晕。
　　“再说了，凯文在政界还是有一定人脉的。”
　　“明年就是选举了，那帮人可不敢这么出头。”
　　许久。
　　我望着爱德华眼里闪过的一丝希望和先前递给我合同时候完全不一样的眼神，最终还是下定了决心。我放在桌底下的手上突然感受到一阵温度，旭霖的大手覆盖着我，轻轻拍了拍，止住了我的颤抖：“系统错误、会不会是一个合理的解释？对于双方？”
　　“您说杂志社内部账面往来的记录系统？”爱德华眼前一亮，“我们只要想办法将那份进账记录作废，就没问题了。”
　　“这个交给我。”
　　“您？”
　　“我可能需要你帮我查一个人。。”
　　“查谁？”
　　“米勒·诺欧顿。”‘
　　……
　　“你想让诺欧顿他们撤诉？”见完爱德华和詹妮弗回来的一路上旭霖都很安静，也算是给足了我空间思考接下去的事情。只是到家后就算是眼睛困得不行，脑子里还是静不下来，索性开了杯红酒窝在了露台上。
　　我抬起头望着刚洗漱好的旭霖点了点头，他在我身边坐下后，也给自己倒了一些红酒：“我刚回来有点时差，你去睡吧。明天不是一早有事？”
　　“我也有时差。”旭霖挑挑眉，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靠在椅背上，“米勒有问题？”
　　“不确定……就是猜的。”
　　“猜的？”
　　我应了声，想着该不该说。注意到米勒的不对劲还是有次吃午餐的时候乔恩看着面前的食物感叹了一声说米勒不能吃芝麻，我想起了也是同样情况的贝。虽然可能是巧合，但米勒比汉斯大了大概两三届，也不是没有可能。而且那大概是她结婚之前的事情了。
　　“身世么？”
　　“嗯？”
　　“我也只是胡乱猜的，欧文和贝的事情就算是真的也不过算是个丑闻，这样的重量根本不足以胁迫对方下来。”旭霖的语速很慢，但听起来的确是累了，“所以你才没让乔恩跟进来。”
　　我转过头去有些吃惊地望着他：“她和米勒的事情你也知道？”
　　旭霖耸耸肩：“春天的时候他们来西岸度假，偶尔碰到过一次。”
　　“你这偶遇……”
　　旭霖好看地笑了笑，晃荡着手里的红酒杯：“可是这样你就是真的卷进去了。”
　　“我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凯文去背那么大一个窟窿。”
　　“你不欠他的。”旭霖的语气一下子严肃了许多，“而且你自己也清楚，贝不针对你根本不完全是真的放过了你，是因为她没有你资金的周转记录，才会想用这种方式要回你手上的股权。但如果米勒真的是她和欧文的孩子，你用这样的方式去威胁，她也不会再顾忌什么了。”
　　旭霖说的这些我当然明白，可是凯文的罪名一旦成立就不是还钱的问题了，是要面对牢狱之灾的。挪用公款的人明明是他们为什么要让一个无辜的人承担。
　　“文语甄，我不反对你去帮凯文。但我不希望你为了一个利用你的人丢了你用自己努力换来的一切，或者你给我一个你必须要这么做的理由，不然那和圣母心有什么区别？”
　　“圣母心？”旭霖的反问让我瞬间来了火气，“他只是个普通人、褪去媒体的装饰他也只是个没有任何背景的普通人。是杂志社给了他一切也是他造就了杂志社的一切。欧文他们可以做个忘恩负义的人，但我不行。这是他的机会、能救为什么不去救呢？”
　　“我也是个普通人，如果你出什么事……算了。”旭霖抿掉了最后一口红酒站了起来，“那个叛徒的资料得到爱德华的允许后发给我一份。”
　　“这事情你不能掺和进来。”
　　“文语甄！”旭霖突然也来了脾气，简单的三个字里带着十分的狠劲儿。
　　“你干什么吼我！”我皱紧了眉头，“我自己会处理好的。”
　　“你是不是真的要气死我！凯文就算救出来了，下一步他们会怎么做你心里没数吗？帮人可以，但把自己搭进去，代价是不是太大了？”
　　“你有资格指责我这些？”我咬咬牙，还是将后半句说了出来，“为了保舒奕，你承受得还少吗？”
　　旭霖满脸怒色地瞪着我却迟迟没有吭声。
　　“我的事情我会处理好，不会牵扯到你的。”
　　“文语甄，我们快两个月没见了，你确定今晚要……”旭霖说着深吸了一口气后，带着一脸的无奈进了屋。

　　“你这每天上妆卸妆得挺花时间的。”我整理好自己出来的时候旭霖已经将食物摆放整齐，电视的屏幕一直停留在搜索的页面。
　　“所以啊，我真的希望有人能够发明一种机器，定点开始有个小机器人给化妆，起来换个衣服就能出门了。”我打趣着从他手里讨过遥控器选了一部我很早就想看的剧集。
　　旭霖勾了勾嘴角：“这也不是不能做。”
　　“噢？这要是真的能做出来，市场可不小。”我知道他在开玩笑，但还是顺着他的意思讲了下去。
　　旭霖没有再跟我继续撤这些有的没的，递给我叉子便认真地看起了剧集。
　　许久。
　　“我前段时间回去了一趟，见了梁莫。”
　　旭霖说起梁莫，我不免提高了些警觉：“然后？”
　　“没什么，他就只是说你好久没联系过他了。”
　　“这阵子太忙了，好多事。”我这真的没有撒谎，不过他这么一提醒，我倒真的是很久没有和梁莫来往了。其实我自己心里也清楚，这样的逃避的另一侧原因。
　　“我以为是上次的事情你不敢面对他。”
　　“有什么不敢的。你我什么样的人，他才是最清楚的人。”
　　“所以我坦白了。”
　　我放下叉子，转过头去：“坦白了？”
　　旭霖面无表情地点点头：“我们上次的事情。”
　　“席旭霖你疯了！”我整个人没有控制住从沙发上弹起来，“你跟他多少年的兄弟！”
　　“就是这样我才没有选择瞒他。”他看起来十分淡定，只是也放下了叉子，“挨了他几拳倒是真的。”
　　旭霖这样的坦然带给我一种诡异到极点的不安，却说不上来具体提是什么。
　　“你后悔了吗？”
　　我沉默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他：“你呢？”
　　旭霖耸耸肩：“像你说的，他知道我是怎么样的人。”
　　“所以啊，”我顿了顿，“你这问题没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