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自知》灵月之微

31、喻于

　　喻于站在灯火通明的办公室朝下俯瞰，他的面前是一扇能看到城市全景的偌大玻璃窗，他的脚下是万丈高楼。
　　硕大的空间，闪发着独特的严肃沉重的气场，也在时间和空间里沉浸着，沉浸着属于自己的孤独时刻。
　　喻于走回到办公桌前，桌上的文件积如高山，他只看了一眼，略显疲惫地捏了捏鼻梁。放下手，双手交叉安放在办公桌前，头微低，把脸隐藏在暗色里，让人无法窥探他的神色。
　　他又陷入了发呆的状态。
　　在这个寂静的夜晚，他不是叱咤商界的大佬，不是让人闻风散胆的工作狂魔，不是冰冰凉凉的冰块。
　　在这个独属于自己的空间，他爱幻想，爱求证，在他单纯思考的时候，他的样子，纯净地像个寻求自由无拘无束的孩子。
　　陈诗意，20来岁，我的机要秘书。来公司五六年，工作态度良好，工作勤勤恳恳，效率高。由此，她从一个小小的公司普通员工破格提升为机要秘书。
　　虽然工作务实，人员交际能力却为弱项。在司期间，与同事之间的对话仅限于工作范围，至于私人生活方面的任何事情，她都从未向任何人提及。公司其他员工聚餐，也从不见有人邀请她。可见她实际人缘并不好，经常独来独往。记得他最后一次见她，还是正巧碰见她撞破公司他人背地说她坏话的时候。
　　最后这件事是怎么处理来着？哦！对了。那些人被他辞退了。
　　那么，这次她遇害的事件，是否与那件事有什么关联？
　　嗯，或许也是一条线索，一条思路，划重点记一下。
　　……
　　不知不觉，时针走向凌晨一点左右，手机铃声定时响起，把喻于从思考中惊醒。他惊觉夜晚时间已经过半。
　　饥肠辘辘，肚子有点小饿。但是半夜吃饭并不明智，他准备回家，洗洗睡觉。一切等明天再去趟警局询问一下心里想不通的几个疑点。
　　不过，几乎可以预见他根本问不出什么，只能无功而返，就像以前一样。
　　他虽然期待真相大白的那一天，但他更喜欢自己探寻真相的过程，虽然遗憾，他最初的梦想已经遭受了明面上的巨大阻拦。
　　所以，现在只能在暗处，做他的无名侦探。
　　真傻？大概是的吧！只是，他很开心。
　　陈立宣作为刚被喻于提拔上来的机要秘书，近来一直陪同总裁一起下班。今天由于肚痛，总裁先一步自行离开了。等他出来的时候，总裁还在，只是……
　　哦，天哪，他看到了什么？陈立宣目瞪口呆，表情失去了管理。
　　他英明神武，风度翩翩的大总裁喻总，在警察局门口，被一个疯婆子一样的狼狈女人狂追猛打。
　　而他英明神武，风度翩翩的大总裁喻总只能一边躲，一边嗷嗷狂叫！！！
　　悔三观！他决定他还是先进去躲躲吧！当没看到好了。以防总裁知道了“杀人灭口”。
　　远远的女人的叫骂还在继续传来：“大色鬼，居然扯坏我的衣服？这件衣服可是好心人借我的，你得赔钱！不赔钱别想走！”
　　陈立宣默默捂脸，没想到你是这样的总裁。
　　喻于：……我也没想到！
　　喻于坐在后车位上，疲惫地捂住被野女人打成熊猫眼的双眼。垂头不语。
　　坐在副驾驶的陈立宣频频透过后视镜看他，而后捂着嘴窃笑。状似疯癫。
　　司机老刘一脸无语地撇了陈立宣一眼又一眼，眼里有刀，刮了他一遍又一遍。只是他没注意，还津津有味地笑着。自以为隐藏极好。
　　“老刘，认真开车。”
　　后座响起凉凉的声音，老刘身体一震，立刻打起十二分精神开车。
　　心里却对陈立宣嫌弃地啧啧一声，不再理会。投入工作之际，脑子里还有念头一闪而过：敢笑总裁，不用他操心，总有哭的一天。
　　陈立宣在喻于出声时，已经恢复一本正经的精英模样。为了总裁不转移视线，他假意附和两句，想把苗头对准老刘。故而严肃道：“怎么开车的啊？老刘！我是没关系，咱们总裁的命都在你手里，你可不能开车的时候一心二用啊！”
　　老刘明知道陈立宣装模作样，还是忍不住按在方向盘上的手一抖。
　　这时候离吴刚的死还没有多久，司机一心二用，谋害雇主性命的说法已经不是单纯的敲打，而是警告了。因着总裁和白总的关系，他和吴刚私下也算是有点交情。陈立宣明显对他有所怀疑，这时候如果翻出来说，吴刚可以说是死有余辜，但他可丝毫没有牵扯。
　　万一总裁误会了他，那他……顿时他喉头一哽，也顾不得跟陈立宣计较，忙向总裁解释道：“喻总，对不起，这种情况绝对没有下次。”
　　眼看着喻于神色不深不淡，对他的行为没有任何表示的模样，他连忙又加了一句：“要不是陈秘书，今天晚上笑得那么抽风，我也不至于太在意他是否生病，会不会对总裁造成伤害而一心二用了。”
　　说完，还狠狠地瞪了陈立宣一眼。然后专心开车。心里想着要完蛋一起完蛋！
　　陈立宣傻眼：“……”
　　这锅都能绕回我，绝了。
　　他小心翼翼地瞄向喻于，发现对方还是一副不咸不淡的样子。心里提了口气。
　　总裁向来喜形不露容于色，他和老刘都要完。呜呜呜呜(┯_┯)。他捂脸无声地假哭，期待总裁知道他心有悔过，升起一点点怜悯之心。
　　而被他们惦记的总裁喻于，此时心根本不在车上，早已飞向远处那个人生头一次把他揍得鼻青脸肿的女人身上，还是为了一件本身就破了洞的衣服。
　　人生第一次，他怀疑自己很廉价。还有，个子那么娇小，力气却像个怪物。
　　丝毫不知道被人惦念上的蒋桃桃此时重新折回了警察局，刚从冤大头身上得到了赔偿，她便想着先还钱。想也知道此时周实为正在开会，在会议室门口等他就行。
　　因为这个衣衫褴褛的身影很有辨识度，她又经常出现在警察局，不是重要的地方，她很容易进去，一路下来几乎没有人拦她。
　　她一路直行往会议室走，她看着周实为过去，所以她知道会议室在哪里。走廊上没有碰见其他人，这一路略微寂静。夜已深，会议室的灯光在冷风中透着寂寥。刚走到会议室门口，就听见一个苍老又严肃的声音笃定地说道：“不是他，这背后还有人。”
　　“好了，后续工作还要陆续展开，虽然今天喻总裁送来的不是真正的凶手，但起码也是一条线索，我们顺着这条线索继续往下深入。总能拨开云雾见青天。”
　　“今天的会议先到这里，各部门落实责任，明天开始继续努力。今天就熬夜审问的一组辛苦一点啦，务必打破嫌疑犯的心里防备，深入挖掘。”
　　“是！”
　　“好了，所有内容以上，散会。”
　　须臾，会议室门被打开的时候，外头已经没有了人。
　　蒋桃桃行走在夜风中，“不行，我得赶快帮助警察找到真凶，要不然两个世界我都要莫名其妙地被当成杀人犯了。接下来还怎么混下去？”
　　“只是人海茫茫，该从何下手？”
　　她突然灵光一闪，想到那个有过两面之缘的男人。那么炫酷的车，全身散发着我是大爷，我有钱的气质。那么拥有那么棒的车的人，肯定是个大佬。找他没跑了！毕竟有钱好办事啊！
　　蒋桃桃嘿嘿一笑，狐狸样的眼睛里透露出的细碎的精光里泛着猥琐。
　　远在车上的喻于像是被恶魔打上了标签，不禁不寒而栗。
　　他看了看自己穿的衣服，白衬衫，灰背心。嗯，太薄了，有点冷。
　　这下看来是感冒了，要加件衣服了。
　　他迟钝地抬头，茫然地看向远处。玻璃镜面倒映出他出尘如玉的颜。车窗外是千篇一律的高楼大厦，霓虹灯，广告牌闪闪烁烁。喧闹嘈杂的闹区已经日夜不分。
　　喧哗，浮躁，黑暗，光明，矛盾与激情的碰撞，人世浮华，起起落落，沉沉浮浮，何处是归处？意义在何方？
　　人死了就什么都没有了，简简单单的活一场有多难？
　　车子在黑夜里一路行驶，划过了寂静的商业园区，开往了喻氏大楼。
　　明天还有明天，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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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周，这个，你怎么看？”
　　李清明指着电脑里停住的监控画面，推给周实为看，“你看这里，死者最后出现的监控画面，你看这个地方，这个人，是不是哪里见过？”
　　周实为接过李清明推过来的笔记本电脑，他先看了监控定格的画面，仔细进行辩认。然后，垂下头回忆思索。一张张最近接触的人脸在脑海里一一浮现，相对应的人名，职务，以及与死者的关系，也在脑中分门别类，只需要认真分析排除。画面一帧一帧走过，终于在最后固定住一张人脸。
　　良久，他磨了磨指甲盖，抬头朝李清明看去，认真地说：“看来我们要再次叨扰喻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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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喻氏大楼，早上8点。
　　陈立宣接起楼下前台接待的小妹妹打来的电话，说是楼下有人闹事，而且是专门来找总裁的，公司保安队的形势还不大好，让他下去看看。
　　话说到一半就被急吼吼的保安科科长抢了过去。
　　保安科科长惨绝人寰的哭声立刻在耳边响起，一大早震得他耳膜疼。
　　“陈秘书，不是我们没有阻拦，是阻拦也没用，对方实在难缠，十个保安都没有她一个女人力气大。现在又是上班高峰期，人实在是拦不住。”
　　陈立宣不置可否，“你好意思跟我说十个身材魁梧的大男人对付不了一个手无缚鸡之力女人。我跟你说我一根手指头能把你打残你信吗？还有，遇到点事就做不了，要你们保安科吃白饭？真做不了，手机在你那，找警察不会？”
　　“哎呦喂，这您可是有所不知，楼下的这位小姐，她自己说是总裁的债主，昨天总裁才还了她的钱，但她现在不要钱了，想要总裁给她办事交换。她把钱退给总裁。”
　　“这事吧，我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你说总裁欠钱，怎么听怎么假，可人都闹到公司来了，那万一呢？您说是吧？可是她又没有预约，我怕打乱总裁的行程，也好声好气劝了她先在前台登记。结果，她一言不合就发飙，说事情来不及，要硬闯。”
　　“俺们实在是不知道怎么对待这位小姐了，所以才向您请示，陈秘书，您能问一下总裁是否确有其人？让总裁都能欠钱？”
　　“欠钱？”陈立宣脑子里打了个问好。这个桥段在哪里见过。
　　陈立宣面向喻于，待看清对方脸上的淤肿的淤青，他方才恍然大悟。
　　原来是她！
　　他本不在意，奈何喻总就在跟前，于情于理也该说一声。他才不承认他有意看总裁出丑。
　　“喻总，楼下有人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