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配不自知》灵月之微

17、鬼源体

　　齐桃桃赶紧蹲下了身子，试图用围栏挡住自己的身体。她向傅风锐求救：“怎么办，我被警察发现了。”
　　“嗯？那只能提前去了。抓住我的手。”傅风锐先是一愣，复而伸出一只手去。
　　白皙修长的手五指笔直，骨节分明，指腹和手心间都有厚厚的茧子，它们均匀分布，难看却又耐看，矛盾极了。
　　齐桃桃呆愣愣地看着他的手，一时有些晃晃。
　　毕竟是有求于人，这次她没再拒绝他的好意。看着他的眼睛，伸出了自己的手握了过去。
　　眼睁睁地看着青年顺利地牵上了她的手，露出一抹傻咧咧的笑。
　　被他拉进扭曲空间的前一刻，她还在恍惚地想，笑什么笑？对着她，有什么好笑的。你该对着发笑的，不该是遥遥那般活泼热情的女子吗？虽然是这样想着，嘴角却情不自禁地裂开笑到耳根，露出同样傻咧咧的笑。
　　耳边是阴冷的风，眼前漆黑一片，看不到一点光亮。这里只有两种色彩，一个是近乎暗的本质，越靠近越黑暗，没有止境。还有一种是纯粹的灰，你只能看出它是灰色地带，那是一种没有节制的灰，灰的单调，灰的寡淡。感觉精神都要被强迫，压缩，透不过气息。
　　傅风锐牢牢地握紧齐桃桃的手，他感觉到掌下的柔软在颤抖，他安抚地摩挲了下她柔软的手心，引得对方轻轻一颤。意料之中，而后是对方毫不迟疑重重一掌，狠狠地拍在他的背上。
　　傅风锐有点想笑，他也确确实实地笑了，他敢保证，倘若现在不是前路未知，后路无望，齐桃桃那样的人，绝对会对着他发飙。那可真是生动啊。他软软地想。
　　黑洞洞的空间里，中间一带是黑茫茫的一片。
　　齐桃桃放眼望去，入眼的全是黑漆漆的黑。两只眼睛像瞎了一样，什么都看不见，只有黑，无边无际的黑。
　　让人不安，让人迷茫。
　　身处又拥挤而无处安放。不知道碰到了什么？摸到了什么？绵柔又有温度，耳边传来轻微的吸气声。
　　不敢去细想，不能去探究。
　　她只能抓紧傅风锐的手，一直往前走。
　　相比于中间的黑的黑黢黢，两边是灰蒙蒙的雾气，看得见，摸不着，像有一层屏障，让人无法靠近。
　　雾气四周是拥挤着，游荡着的动植物魂灵。他们都黑溜溜的发着幽光。他们紧凑地排列在两边，飘飘忽忽地往前涌动着，流动着，放眼望不到尽头。
　　这里是黑与灰的国度，它把黑与灰挥发到了极致。
　　齐桃桃感觉心智被压的透不过气来，沉闷的，无法释怀的回忆在这里越发深刻起来。它们一一闪现在眼前，又迅速消失掉。
　　眼泪不经意间流了一路，地上湿漉漉的。
　　不会有人知道，曾经有多少“人”也在此处游荡而过，他们洗刷了一生难堪的，狼狈的，愧疚的，恶冽的回忆，重新迎向了光明。
　　不像如今，光明之路被堵，除非心境“突破”，才能突破心镜。永远无法摆脱者，只能不停来回，来回，走着永远没有归处的黑路。
　　当然，此时的齐桃桃和傅风锐还未曾察觉。
　　随着前进，越接近黑暗的深渊，步伐越沉重，肩膀也像是顶了千斤，感觉下一秒就要被碾碎。
　　心情越发郁结，摆脱不掉，逃不出去。像在经历心魔。勘的破成仙，勘不破万丈深渊。
　　呼吸变得粗重。她觉得自己的整个灵魂都要撕裂重组。
　　这里是什么地方？遥遥真的在这里吗？
　　“放松呼吸，你太紧张了，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我会帮你找到陈佳瑶的，保证让她安然无恙，全须全尾地交给你。”
　　声音里的清淡和以前没有什么不同，齐桃桃却能在话里读出一份温柔，心脏被轻触了一下，鲜血又开始流动，整个身体感受到复苏的信号，冰凉的手掌重新变得温暖。
　　齐桃桃扬起春风一笑，面若桃花盛开。
　　“你，很不错！”配的上遥遥。
　　齐桃桃眨了眨眼，掩去了眼里的落寞。
　　傅风锐好笑地摇了摇头，闻言，并不回头。其实他也并不轻松。只是身处黑暗，他比谁都要敏感。原本，他习惯了黑暗，光明变得可有可无。那是因为他重来没有试着接触过光明。
　　现在光明来到了他的身边，他又何需再惧黑暗。
　　心境改变，前路也并不难行。
　　几乎是几个呼吸之间，他们脚下的场景又发生了变化。
　　须臾之间，镜界转换。他们脚踩大地，面前是来来往往十分热闹的街道。
　　宽阔的街头，人口攒动。他们行色匆匆，又面无表情。诡异的是他们每个人都身着黑衣黑裤，不管大小，不管老少。
　　黑压压的一片，此处没有车马，空间却被挤满。
　　看到人群，齐桃桃下意识松了口气。她刚想松开傅风锐的手，对方先一步察觉到她的动作，把手拽了回来，更加用力地紧握。
　　齐桃桃心里很不爽，他们是什么关系？说好听点是青梅竹马，说难听点是炮灰与男主，是遥遥的好友与未来老公，即姐姐与妹夫的关系。拉拉扯扯本来就十分对不起遥遥小妞了，还不放手，越发不成体统。
　　她刚想怨怼他，女孩子的手不能随便牵云云。□□风又先一步用手指抵住了她微张的唇畔。
　　接触的一霎那，少年少女触电般地分开。
　　牵着的手又让他们不能分开，回弹靠近。
　　事急从权，傅风锐红着耳根，不顾内心的羞涩，羞窘地靠近齐桃桃耳畔，轻声低语：“先别说话，拉紧我，不要触碰到任何你可以看到的东西，也不要让任何东西靠近你。”
　　他指的“东西”，是指肉眼看得到的“人”。
　　“为什么？”齐桃桃不解，但她又莫名相信傅风锐。他不是一个只为牵牵小手就胡说八道的人。她把这理解为自己对于天道偏爱之人的信任。
　　不久后，当某人志得意满地第一百次把她的手骗到手心里后，回想当时自己有多么相信他，就有多么打脸。她脸疼，真的。当然，这是后话。
　　傅风锐没有立刻回应她，只是朝她使了个眼色，两个人贴近路边的墙面，磕磕碰碰地躲避人流。
　　傅风锐边走边催动咒文，因为一只手不能结印，他即要躲开行人，又要隔空画符。时间花费了很久。
　　“飞羽，出。”他大喝一声，铁剑破空飞来，在主人身边转了一个小周天，随即停下。流动的人群仿佛被按了暂停健，所有的动作都在飞羽破空的瞬间停止。等铁剑停稳，他们又像是被按了开关一样，朝着□□风的所在地一拥而上。
　　傅风锐并没有给他们围攻的机会，他从百宝袋中掏出乘风符，拉起齐桃桃踏步一跃而上，恰恰躲开了扑过来的“人群”。
　　等飞羽稳稳地飞到上空，傅风锐才有时间和齐桃桃解释不能碰肉眼所见的东西是为什么。
　　“那是鬼源体。”他看着底下涌动的黑压压一片，不带任何感情地说着。
　　见齐桃桃并不知情，他说得更加详细了一些。
　　“鬼源体并不是鬼，但它能让人变鬼。鬼源体的本源是幽冥泉。传说幽冥泉水，清而凉，啜而茗。古语有云：'水心如镜面,千里无纤毫'大抵不过如此。但万事万物到底是有界限的，幽冥泉水能致福于鬼怪，放到人身上却成了危害极大的邪物。它能使人脱离□□，直接化身成生魂。到最后，成为活不活，死不死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