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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对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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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地之间像只有黑灰白三种颜色一样,这是一个不可思议的世界。
陈佳瑶醒来,发现自己站在一条川流不息的大街上,路人来来往往,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每个人都穿着黑漆漆的衣服,他们不说话,也不交头接耳,他们行色匆匆,不知道要走向何处。
她一开始有些发呆,刚刚明明被一团黑影包围了。好恐怖!没想到睁开眼就看到人群了。真的是松了一口气的感觉,虽然不知道这是哪里,但人多的地方总能给人多一份力量和底气。
难道刚才的黑影是做恶梦想出来的?她想。她下意识忽略那种被黑影包围真实的窒息感。
哦,这样站在大街上,真的很危险,她得先找个地方问问别人这是哪里。
她想回家了,不管这是哪里,她现在只想回家,回到有妈妈,有爸爸,有哥哥的地方。她从不知道原来她也有对家人如此眷恋的时候。
她打算去马路对面的奶茶店里问一下店家,顺便买一杯奶茶解渴。
走过人行道的时候,可能是因为走得太急了,没有走稳,她不小心撞到了身边的一个老人。她正要道歉,想看看老人有没有被撞伤,可是她伸过去的右手轻松地穿过了老人的手臂。
老人若无其事的走了,好像这里什么都没有发生,好像这里完全没有她的存在。
奇怪,她怎么触碰不到他。
她觉得有些惊奇的同时,又有些害怕。她这是还在梦里吗?可是为什么看起来那么真实?难道她被黑雾变成鬼了?她已经死了?
还是,刚才的老人是个鬼,她白天遇见鬼?
陈佳瑶想要搞清楚现在到底什么状况,她突然想起手机。只要有手机她就可以用手机定位,并且知道自己在哪里。也可以用来联系爸爸来接她,这样,她很快就可以离开这个鬼地方。
结果,摸进口袋,里面什么都没有。
她泄气当场。
不到五分钟又恢复过来。
为了确定老人是鬼,还是她是鬼的问题。陈佳瑶随后开始开口在大街上大喊大叫,并凑近行人的耳边讲话,试图确定其他人能不能听到她的声音。
可是即使她叫得再大声,再卖力,也没有人理会来她。
街上的行人像被设定好的机器,他们似乎只知道行走,也唯有行走。
全程所有人都并无交流。
像被约定好的平行线。
或者又像课桌中间划定了三八线,互不干扰的两个人,只是现在的情况,是课桌变成了道路……总之,只管分开走路就是。
这一切都透着怪异。
她越来越害怕了,可到底不能放弃心里仅剩无几的一丝希冀。
因为没人理会她,她也不确定大家是因为冷漠不理会她,还是看不见她才不理会她。
她试图去触碰别人。
结果发现,她触碰不到任何人。她的手,能直接从别人身体里穿过去,别人却一点不适感都不会有,也没有回应。
这种情况让陈佳瑶毛骨悚然的同时,她开始相信自己真的被变成鬼了。
怎么办?她回不了家了,她还这么年轻,她还没谈过恋爱,还没生过小孩,……她还没活够啊!
真的变成鬼了吗?
她再也不能和家人吃饭,不能和朋友玩,不能再见到那个让她人生第一次心动的男人了。
这太突然了吧!老天爷你还能给我个机会吗?要是能回到从前,她绝对不买那个诡异的发夹。
天哪!为什么是我?
不会的,也许这只是错觉,她可能还活着,这可能只是个梦中梦?只要醒来一切都会消失!对!她不能这么轻易放弃希望!
如果她真成了鬼,阎王殿都还没来人把她勾走,她怕什么?一切都只是自乱阵脚罢了。对!一定是这样!再试试看!
她心一横,用右手掐住左手的皮肉,狠狠一扭,“嘶~”好痛!她惊恐地睁大眼睛,这真是她的身体,她没有做梦!她也不是鬼!
她心里隐秘地升起一丝开心的同时,又充满恐惧。
她看向周围,乌压压的一群人,有高有矮,有瘦有胖,有老有少……明明每个人的模子样貌都不相同。表情,动作却诡异的同步。
那,这些人呢?难道他们是……?她不敢往下想。
她不安极了,她好想逃离这个古古怪怪的地方。
突然,画面一转,她还是在那条街上,可是街上已经没有了行人,整条街都空荡荡地,像末世一般萧条。空旷又寂静。耳边只能听见自己轻浅的呼吸。
这时,天空下起了雨,淅淅沥沥的雨声萦绕在耳边,冰凉的雨滴毫不留情地拍打在她的身上,浑身冷的彻骨。她抬起头,对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开心地傻笑了起来。
原来,我真的不是鬼!我可以接到雨水!我还活着!真好啊!
又哭又笑之后,她愣愣地看着水坑里自己被雨水淋成落水狗一般狼狈的样子,无助地把脸埋进了膝盖里。
陈佳瑶发出了轻轻地啜泣声。
————
另一个密闭的空间里,黑暗中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透明的一角,摆放着一面透明的镜子。那镜子十分神奇,它像是没有实体的一个投影,一个影像。却看得见,摸不着。当幽幽的鬼火投射在上面的时候,万花筒般的镜面投射出一幕幕画面。此时一男一女正站在镜子前面监视着陈佳瑶的一举一动。
“就这样放过她了?”男人的声音冷漠而无情,镜子里透出的幽光把他冰冷的身影投射在地上,袅袅幽幽如鬼魅,没有一丝生气。
“怎么可能?我受的苦,我受的罪,可不止这么丁点,看着吧,现在才刚刚开始,好戏还在后头呢!哈哈哈哈哈哈~”女子神经质的笑声尖锐又刺耳,填满了整个空间。
男子站在一旁不为所动,自始自终没有任何动作。
“怎么样?有什么发现?”齐桃桃看着傅风锐越变越严肃的眉宇,不自觉吞了一口口水。
“不妙。”语气如常,似有一丝嫌弃。
“什么?”齐桃桃还要追问,玄关处传来了开锁的声音,吓得她赶紧揪住□□风的衣袖,把脸埋进他的臂弯。
傅风锐难得见到她如此失态的模样,颇觉有趣,耐着性子仔细观察了一番。待听到门开的声音,没敢再等惹她炸毛,先一步念咒画诀,把两个人的身形隐去。
“警察同志,拜托你们了,请务必找到陈佳瑶,我们学校必有重谢。”校长孔秋豪一手纸巾擦着额角,一手紧握一位男警察的手,频频点头哈腰,那形象要多谄媚有多谄媚,就差给人跪下了。
那名男警察吓得手都要抖掉,连连苦笑着说不用,尽力云云。
孔秋豪也只能点头应是。
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有多不容易。这所历史文明的名校,老校长教书育人数十载,勤勤恳恳,矜矜业业一生,英才遍布天下。临了临了,年纪大了,退休。作为新任校长,他即骄傲又忧心。骄傲的是他凭实力被任命到了这所名校,手中握有更多的人脉关系和资源,可以大展拳脚。忧心的是前有老校长名声赫赫,后会不会有自己人走茶凉。
他前几天还想着不至于吧,自己再怎么无能,总不会让学校走下坡路。再怎么说自己也是真才实学,就算到最后走不到老校长的高度,总也能成就一番业绩。没成想,凡事就不该去胡思乱想,这才几天,就出了这档子事,要是传出去,他这个校长还不被扒了去。
林佑安,被孔秋豪紧握右手的青年警察似乎察觉到了这位年轻校长的紧张,他安抚道:“具体的还要先查探一下,当事人失踪还不到3个小时,而且没有接到嫌犯电话,现在情况还不到最坏的程度,您先冷静。”
林佑安动作轻柔而有力地掰开孔秋豪的手,对他礼貌地笑笑,带着一群人快速有序地进了女生宿舍的盥洗室。
窄小又封闭的盥洗室一目了然,地上的水渍已经了无痕迹,女生的衣服凌乱地散乱在塑料桶里,镜子有被摩擦的痕迹,气窗打开着,大小不容一个小孩进出,门有被破开的痕迹,据说是学校的生活老师强制打开的。门锁只能里面锁住,外面无法打开,那么,人,是怎么消失的呢?
警察们仔细勘察了一番,没有发现任何线索,案件一筹莫展,案发现场被封锁。再无人能进出。
“这个案件非常悬妙,需要特殊部门来展开调查。我们已经联系上方,请耐心等待。”林佑安郑重其事地对孔秋豪说。
孔秋豪并不满意,但也无可奈何。只能耐着性子等待特殊部门的到来。
等孔秋豪一行人走后,傅风锐又现了身。
齐桃桃正一身紧绷地抱着傅风锐的腰,脸已经从胳膊下拐到了他的后背,呼吸死死地屏住,脸色近乎青紫。
傅风锐心里抽抽地疼,脸色有些微妙,他不忍直视:“人走了。你不必紧张,我的咒术很有效。”
齐桃桃赶紧放开傅风锐,趴到栏杆上大口大口地呼吸,没理会他的说辞。
隐身法虽然隐身,却并不能隔绝声音。呼吸的声音虽然轻微,也挡不住敏感的人。尤其是警察在勘察的时候,那种仔仔细细地视线,让她感觉自己随时都会暴露。到时候只会百口莫辩。
放松地畅快呼吸之后,齐桃桃下意识地往楼下看去,结果正好与某个心有不甘,抬头确认案发现场的警察来了个对视。
齐桃桃:……
林佑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