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日子》黑鱼儿

50、谈话（泰姐）

　　很多篇文章都写过，中华文化博大精深，个中奇妙让人叹为观止。单以日常的说话为例，北方人叫侃大山，东北人叫唠嗑，四川人叫摆龙门阵，一一列出，甚有意思。但所有的这些称谓，归到底，基本都是没啥正经主题的闲扯。这其中，有一个词“谈话”，虽然也属于说话范畴，但与上面罗列的称谓绝对不可同日而语，一提起，仿佛被定身术定住一般，嬉皮笑脸无所顾忌的感觉戛然而止，一本正经正襟危坐的感觉扑面而来。没办法，这就是古老的中国文字力量。
　　定下这样一个题目，自然是有感而发。这段时间，单位进驻工作组，其中一项非常重要的工作就是与每个人进行谈话，对，每个人，一个不拉。上周，我与老哈以及几个同志先后依次被谈话，虽说一再被提醒谈话内容要注意保密，但架不住我们彼此熊熊八卦之心，甫一谈完，立即互相八卦，吐槽议论，还真的是应了那句话，不聊不知道，一聊吓一跳。对于彼此谈话中反映出的一些东西，我俩面面相觑，一致慨叹---还真是有有心人啊！感于此，即时决定，这一期写“谈话”！
　　就像前面写的，“谈话”这个词，虽然属于聊天行列，但绝对是一枝独秀，自带高冷。一提起“谈话”，绝对不是嬉皮笑脸、油腔滑调，甚至于连穿衣服都有讲究，绝对不会是背心裤衩，不敢说是个个西装革履，但也绝对是衣着齐整，规规矩矩。写到这，想起二十多年前，正是港剧风靡时候，记不清是哪部电视剧，好像是古天乐主演，讲的是香港廉政公署的故事，里面有句经典的台词“请你到廉政公署喝咖啡”，意思就是到廉政公署去谈话（基本上被谈话的对象都不是善茬），自然也就想起剧中的那些个经典的谈话场景，主人公们（好像叫廉署调查员）一个个西装笔挺、气宇轩昂，与形形色色的各种人等一一交锋。个个思维缜密、言语犀利，谈亲情，讲国法循循善诱，找漏洞、摆证据斗智斗勇，作为看剧者，有时候会被气得咬牙切齿，有的时候又会感到热血沸腾，自然，大结局都是好的，坏人绳之以法，如今想起来那段追剧的日子，也甚有感触。
　　扯远了，接着前面的话说，一旦人与人的交流或者说话，被称之为“谈话”，代表的就是正式，无论是穿着还是说话的内容，都是有讲究的，衣着前面说了，绝对不能随随便便，谈的内容绝对不是鸡毛蒜皮，八卦秘闻，聊起来东拉西扯，满嘴跑火车。最常见的电视里天天播的，“XXX与XXX进行了亲切友好的谈话”，“XXX在谈话中提出……”你看看这哪一个不是正式且严肃，认真且考究？
　　话说回来了，提起“谈话”，你首先会想到谁？我的脑子里反映的第一个是老师，或者说是记忆中那些学生被叫家长的片段，而且话基本都是一样的“回去跟你父母说明天（或某一天）来一下，我要跟他们谈一谈”，在80年代，这样的谈话意味着什么？肯定在学校表现不好亦或是惹事生非，基本意味着你回家肯定得挨收拾，轻则被喝斥、重则皮肉受苦。不过，我与老哥被叫家长的时候都不多，我是因为表现尚可，老哥则是因为每天在老爹的眼皮底下晃悠，有啥风吹草动早早就被掐断小火苗，实在翻不起浪花。记得当时在初中的时候，有个男同学吐槽，最怕叫家长，为啥？他家属于棍棒底下出孝子型，只要是老师与家长谈话了，等待他回家的肯定是一顿胖揍，现在想想也是，明知道自己会挨揍，为啥非得一次次挑衅老师呢？或者这就是青春的冲动现在的孩子似乎比较少被叫家长了，我琢磨是因为网络太发达，有啥事情老师当时就直接微信联系家长，再加上老师家长现在都忙，哪有时间跟你面对面交流？
　　第二个想到的是“孩子”。可能有的人会质疑这一点，与自家孩子讲话还需要上升到“谈话”的高度？说实话，我认为是需要的。曾经看过一个教育专家说过，"父母教育孩子的最基本的形式,就是与孩子谈话。我深信世界上最好的教育,是在和尊长的谈话中不知不觉地获得的。"尤其是当今的时代，孩子们受到的教育和接受的知识远甚于从前，追求自我，讲究个性是随之而来的结果。若从小的时候，亲子间没有良好的言语沟通，很容易“青春期撞上更年期”，天雷勾地火，一发不可收拾。如何化解这段恩怨？那就学着与他（她）正式谈话，放弃高高在上的权威感，丢掉“我吃过的米比你吃过的饭多”的优越感，放下身段，与孩子平视，以平等的身份尊重对待他（她）。找一个合适的时间、地点、时机好好聊一聊，隔三差五多谈几次，相信一定会有好的收获。
　　但也有人说，自己也跟孩子谈了，但效果不佳。首先有一点要认清的是，想仅仅只靠一次与孩子的谈话就解决横亘在父母与孩子之间的沟壑，绝对不可能。这得需要耐下性子，小火慢炖，日积月累，才会水到渠成。在这其中，很重要的一点是要有 “代入感”，换句话说，将心比心，多想想自己的想当年。就像我对闺女的追星大业积极努力一样，能出钱出钱，该出力出力，因为我想起了当年的自己，为了攒钱多买几张自己喜欢的偶像贴画，是如何的不易和辛苦，如今虽说事过境迁，但是闺女的心情还是可以理解的，谁还没有年少轻狂过呢？
　　第三种的谈话，非代表自己而是代表某种组织、机构进行的谈话。因为代表的不是自己，所以，谈话的内容就正式且宽泛，可以涉及方方面面，你我他她，凡是与谈话内容有关的，皆可谈。于是，也就有了很多可以称之为经典的场景和画面。写到这，突然想起了2009年的那部经典的电影---《风声》，为了抓住潜藏的“老鬼”，五个被嫌疑的人员轮番被谈话，为了保全自己，五个人在谈话中处心积虑，各出奇着，正话反说，明话暗说，目的只有一个---自己能安安全全的走出裘庄。电影放映后，还有人专门就这五个人的谈话内容进行分析，白小年的指桑骂槐，顾晓梦的欲言又止，金生水的认怂装软，李宁玉的闭口不言以及吴志国的彪悍生猛，对各自谈话中表现出的手段和策略结合各自的性格和经历一一点评，言语辛辣，让人看完，后脊梁凉唰唰的，瘆人的很，如今再回想，或者这就是人的本性？
　　又扯远了，说两个自己记忆里印象深刻的谈话吧！第一个，应该是2009年秋天的某个工作日，临近下班的时候，接到通知，说主管领导要找我谈话。那个时候，刚刚转业两年多，跟很多人的关系还不熟悉，很多东西刚刚入门，整天忙的浑天黑地。猛然间被大领导点名要谈话，心里甚是忐忑。谈话过程很简短，所谓谈话，其实就是领导告诉我一件事，组织已经决定的事----这次调职没有我。为啥得专门找我谈呢？因为跟我一起转业进来的两位同志都调了，不调我不是因为我工作不努力不认真，而是名额不够。现在想起来，领导也不容易，估计是怕我有思想顾虑，别一时间想不开闹出点的啥来，所以，做好思想工作势在必行。说不难受是假的，因为我并没觉得我比其他两个人干的差，甚至于我自我感觉还甚是良好，认为比他俩都强呢。但是，多年的经历告诉我，木已成舟的事就认了吧，别较劲也别矫情，踏实的继续干好自己的事就行。
　　第二个，应该是十年后的2019年国庆，我与T先生的谈话。这是一次隔了千山万水费了九牛二虎之力的谈话，是一次原本在很多年前就应该进行的谈话。奈何，两人各有执念，各有脾气，各有风骨，于是，你不言我不语，一拖再拖，终于拖到病入膏肓，不得不彼此面对。那天的谈话气氛还是很不错的，彼此的工作、生活、同学、朋友甚至于家人，一一谈起，只是陌生的熟悉感，客气中的疏离感，一再提醒彼此，往事已不可追。如今回忆起那日的只字片语，恍若大梦一场，梦醒后，我还在二十多年前的那个夏日的北京火车站，一脸青春展望未来，却不知未来早在背后轻轻落笔，相识相知相离，早已安排好，如今再想，唯有唏嘘。
　　曾经看过当代著名作家周国平写过的一篇文章《与自己谈话的能力》，文章中说“与自己谈话的确是一种能力，而且是一种罕见的能力。一个与自己无话可说的人，难道会对别人说出什么有意思的话吗？哪怕他谈论的是天下大事，你仍感到是在听市井琐闻，因为在里面找不到那个把一切联结为整体的核心，那个照亮一切的精神。”对照自己，甚是惭愧，我估计就属于那种若是不让说凡事俗务就不知道说什么好了的人，咋办呢？知错就改，善莫大焉，赶紧去好好修炼自己，对待自己，闲时发呆，静时喝茶，不管咋地，努力搞钱，好好生活，毕竟，“人只要活下去，感到自己活着的意义的时刻迟早会来，我就是为此才活下去的。”！以此共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