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见日子》黑鱼儿

3、热闹（泰姐）

　　作为我与老哈第五本小册子《遇见日子》的开篇之作，它开始的日子与我俩的想象实在是相去甚远。按照原计划，第四本《随YU而安》在2020年春节前圆满成书，春节后，稍微放松休整，最迟也会在2月底3月初开始新的码字生涯。可有句老话说了，计划永远赶不上变化。2020年，注定会在历史上留下深深一笔的一年，带给了我们太多的意外。横空出世的新冠肺炎，让太多的东西物是人非，让太多人的记忆潸然泪下。从大年初一开始，武汉封城，全国严控，一时间，祖国各地，大江南北，本该走亲访友、喧嚣热闹的春节变成一个个带着口罩能不出门就尽量不出门的“家里蹲”，一座座人声鼎沸的城市变成寥寥无音，曾经的灯火辉煌变成门可罗雀，口罩、消毒水、酒精脱销，一时间恍惚回到2002年的非典，但这一次却是远甚于那一年。全国大中小学校停课，所有小区出入口24小时有人值守，所有场所进入测温登记……一直到4月8日，武汉解封，7月20日，北京再次下调应急安全等级至三级。到今日，经济慢慢复苏，秩序基本正常，回想起那段日子，自己经历的、别人经历的（虽然现在依旧是小区有人值守，进出商场测温，但与那时比，绝非同日而语），心有戚戚。
　　之所以会想起这些，一则算是留下点记忆，再则也是跟这一期的题目紧密相关。前面说了，因为疫情关系，全国人民的春节、五一都没有尽情的玩耍。于是，在今年国庆加中秋的超长假期里，开始了“报复性消费”。据官方统计，八天长假期间，全国共接待国内游客6.37亿人次，实现旅游收入4665.6亿元。光看数字是看不出啥，但你随便在网上搜一搜“十一出游”，就会看到满眼的人头济济，满街的排座等位，用某很正式的官方话说“久违的热闹终于出现了！”
　　“热闹”在字典里的解释是“人多欢腾”。看明白了，重点有两个，一个是人多，一个是欢腾。话说回来了，人多了，基本都是欢腾的。（除非是特殊情况，比如某种仪式、某种职业）什么地方人多，什么地方就是热闹的。比如，菜市场。曾经看过一篇文章说“菜市场是世间最热闹的地方”，还有的文章里写过“你若是觉得活得不快乐，就拎着篮子去菜市场转转吧，因为那里最热闹！”深以为然。菜市场里，熙熙攘攘的人群，大声叫卖的店家，讨价还价的男女老少，“走过路过不要错过”的高声喇叭，颜色鲜亮姿态诱人的各色蔬果，再加上时不时被人踩一脚、碰一下的不小心道歉，一股热气腾腾的人间烟火气息油然而生，但这似乎是只属于我们中国人的“热闹”，外国友人理解不了。没办法，外国地广人稀，家家住的隔老远，就是开个菜市场也没人光顾啊！
　　在这有一点，有一个观点要声明一下，热闹不等于吵闹。有段时间，网上炒的很热闹的关于国人出国旅游大声喧哗的问题，一时间，正反双方唇枪舌剑，很是热闹。我是支持入乡随俗，尽量小声说话的。据说，人之所以要大声说话，是为了凸显自我的重要性，强调是“我”说。虽说有文化差异，但就目前来说，必须大声说话才能显示自己存在感的着实没有必要。就像陆游在他的诗里曾经写道“蛟龙卧如蛰，蛙蛤徒自喧”。意思就是，真正有能耐的人，不需要靠大声嚷嚷去显摆。
　　扯远了，对于我来说，现如今逛菜市场的次数似乎越来越少了，城市的发展，产业的提升，曾经人来人往、嘈杂喧闹的菜市场越来越少了，再加上快递、外卖的飞速发展，让自己更愿意窝在家里，划拉手机去下单，享受送货上门的惬意。为什么不愿意逛了呢？菜市场数目减少是一方面，更多的原因还在自身。曾经我跟老哈也聊过，说自己似乎越来越不愿意去人多嘈杂的地方了，更别说什么聚会、酒吧之类的地方，稍微人多的地方就觉得乱哄哄脑仁疼，她也甚是同意。俩人还仔细分析过原因，最终一致认为—--年纪大了。年纪大了，见识多了，性子淡了，遇到一惊一乍的事少了，闲下来的时候，不愿意往人多的地方挤，更愿意独坐一隅，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干点自己喜欢的事。
　　有没有人天生不爱热闹？我觉得人称“古今隐逸诗人之宗 ”的陶渊明应该算是其中一个。我们都能熟背的那首《归园田居之一》---少无适俗韵，性本爱丘山。误落尘网中，一去三十年。羁鸟恋旧林，池鱼思故渊。开荒南野际，守拙归园田。方宅十馀亩，草屋□□间；榆柳荫后檐，桃李罗堂前。暧暧远人村，依依墟里烟；狗吠深巷中，鸡鸣桑树巅。户庭无尘杂，虚室有馀闲。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从这其中，就能看出老先生待在热闹繁华尘世里，实在是一种折磨。一些历史学家分析说，他实在是看不惯当时的社会黑暗和仕途的险恶，于是，愤而进山。具体是不是咱不知道，但我相信，一个骨子里喜欢热闹的人是如何也做不到如此安静淡然。
　　估计也是年岁的问题，现在的自己不愿意去热闹的地方，也不喜欢看热闹了。年少的时候似乎还有点这个爱好，看到哪里围一堆人，咋的也得挤进去瞅瞅。“中国人爱看热闹”这个词不知道从何时提出，但却在鲁迅先生笔下发扬光大，他写的《药》里有一段描写人喜欢看热闹的经典场景---- “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背；颈项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静了一会，似乎有点声音，便又动摇起来，轰的一声，都向后退；一直散到老栓立着的地方，几乎将他挤倒。”形象生动，画面感十足。我不知道外国人是不是真的不喜欢看热闹，但认为爱看热闹只有中国人，肯定有失偏颇。现在网络这么发达，你上网随便搜搜，哪个国家也有看热闹的群众，没办法，据说看热闹是好奇心在作祟，好奇心人人都有，狗咬人不是稀奇，人咬狗那不得必须围观一下？
　　对于我和老哈来说，多大的热闹，也不会去围观了。偶尔俩人在路上会遇到围观的人，基本是能有多远躲多远，既没有那个精气神，也没有那个闲工夫。还有一点就是，看热闹惹出麻烦来，无论是历史还是当下，也不是没见过。有个词叫“看热闹不嫌事大”，为啥不嫌事大？因为认为与己无关。只要板子不挨在自己身上，其他人爱咋咋地，但万一板子偏了呢？或者说中间出点什么岔子，看热闹很容易殃及池鱼。这个理论我也跟闺女交流过，中心意思只有一个---热闹少看，闲事少管。
　　与热闹相反的是“冷清”。对于人来说，喜欢热闹还是冷清那是个人爱好，对于一个城市来说，热闹还是冷清却是至关重要的。现在常说的一二三线城市，说到底还是城市的繁华热闹程度，人多，城市热闹，人气就旺，就会吸引越来越多的人过来，反之，人越少，城市越冷清，人就更少了，恶性循环。就像前段时间炒的很热的某地三五万就能买下一套房，但依旧买者寥寥，没办法，人是群居动物，喜欢热闹是天性，热闹让人有安全感和归属感。可以想一下，A城市24小时灯火通明，人头攒动，人声鼎沸，B城市天还没黑，大街上基本就看不到人，到了七八点，一片沉寂，让你选，你会选哪个？肯定是A啊！这也就可以理解为啥现在各大城市疯狂开出各种高条件抢人，没办法，有人才有人气，有人气才有热闹，有热闹才有发展，颠破不破的真理啊！
　　网上据说曾经评过“最热闹的城市”，除去北上广之外，重庆，长沙，武汉赫然在列。为什么热闹？我觉得归纳一下，基本就是吃、玩两项比较突出，或者说有特色。比如重庆，洪崖洞，建筑风格奇特，夜景独一无二，再加上举世闻名的“重庆火锅”，比如长沙，伟人笔下的橘子洲头，极负盛名的臭豆腐，比如武汉，无人不知的汉正街，人手一份的热干面，有吃有玩，在人民生活水平日益增长，手里不缺银子的今天，哪能不热闹？所以，也就很能理解这个超长假期，每一个景点都是上个厕所个把小时，吃饭排队三小时，没办法，人气旺盛！
　　按照计划，这篇小文出来的日子，恰是老哈同学的生日。对于我俩这把年纪，生日不过是又多了一个吃吃喝喝的理由，在彼此的打击与吹捧下，开开心心找地方吃一顿。对于我俩这样的俗人，有朋友，有饭吃，才有开心，有热闹，这也才是我们共同期待的人世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