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妖恋》楼笙笙

69、走投无路的任麟

　　任麟的回国，受到了玄帝少见的欢迎。
　　“宰辅一路辛苦。”他迎上来，笑盈盈的看着任麟：“一路可顺利？”
　　任麟恭敬地躬身施礼：“托陛下的福，还算顺当。”
　　“事情经过冢宰已经告诉我了，”玄帝的声音突然放柔缓：“这次，真是有劳宰辅你了。”
　　敏锐的捕捉到语调里熟悉的温柔，任麟的心里一酸，然而她只是摇摇头：“下官只是按照陛下的吩咐办，并没有多做什么。”
　　玄帝一笑：“好了，回宫再说吧。”

　　一行人回到宫里，君臣落座之后，谈起提亲之事，玄帝笑了：“这次，倒是出了寡人意料了。”
　　“哦？陛下何出此言？”
　　“白帝她，行事一向孤僻任性，尖酸刻薄，寡人还估摸着宰辅少不得被她奚落。”
　　任麟摇摇头：“下官是吾国宰辅，白帝不管如何任性，总不至于不顾礼仪。再者，如今白帝和以前有了大不同，为人倒是极好了。”
　　玄帝一笑：“果然还是因为旧交，白帝她能如此顺利的答应婚事，大概也是看在宰辅你的面子上吧。”
　　听出玄帝的话里有话，任麟脸色白了一下，她慌忙离座，翻身跪倒在地：“陛下，此次提亲成功，全因为白帝她看了陛下的亲笔信之后，才定下决心的……”
　　“……宰辅快快平身！”玄帝伸手将她拉了起来，微微一笑：“不过是寡人的一句玩笑话，宰辅何至于此？”
　　任麟只低着头，有些冷汗从脊背上渗出来！
　　玄帝点点头：“想那白帝也是个明白人，如今之事态，除了两国联姻也别无他路好走。”他说到这儿，又笑了笑：“既然如此，大婚就定在今冬吧。”
　　任麟立在那儿，一种冰冷的绝望缓慢的涌上她的心头。

　　玄帝和白帝联姻一事，很快就传到了南炎国，这下子，那边的两个顿时瞠目结舌！
　　“小佳在搞什么鬼啊？！”甄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瞪大眼睛盯着萧晟：“怎么可能——消息可确切？！”
　　“千真万确。”萧晟淡淡的说：“是任麟去提的亲，小佳第二天早朝就答应了婚约。”
　　“我的天！怎、怎么会这个样子？！”甄臻结结巴巴的说：“怎么可能答应？！那一个是施南啊！小佳她难道要嫁给‘施南叔叔’的么？！这要是结亲了，任麟怎么办啊？！小佳这第三者做得也太……”
　　“那一个早就不是施南了。”萧晟打断了甄臻的话：“甄臻，别再拿看施南的眼光看那个男人，他如今，是玄帝。”
　　“可是……”
　　“那次你还没看到么？他来恭贺我们的那次。”萧晟说到这儿，闭上嘴。
　　甄臻也默不作声了，上次玄帝来访，虽然表面上礼貌客套，但是内里的警戒和冷漠却让甄臻发觉了。
　　过了一会儿，甄臻叹了口气：“即便是这样，我觉得，我们也不能坐视不管。”
　　“甄臻？”
　　“我……我想去碧澜城一趟。”
　　“甄臻你这是干什么？到了这个时候，你说什么他也听不进去了！”
　　“小佳是明白人，一定是受到什么胁迫或者有什么顾虑才不得不同意的，所以现在只有去说服玄帝，让他放弃婚约……”
　　“……你觉得此事可能么？”萧晟盯着妻子：“甄臻，他和小佳联姻，很明显用意是在防范我们俩，你去说，怎么可能会有效？只会适得其反啊。”
　　“我知道……”
　　“……知道你还要去？”
　　甄臻站起身来，严肃的看着丈夫：“如果不去，我自己不安心。再说，我现在更担心任小姐。”
　　听她这么一说，萧晟也没办法了。半晌，他点点头：“好吧，我让阿霞陪你去。”
　　“不用让阿霞陪我。有阿狮就够了。”
　　“让他也去。”萧晟淡淡的说：“不然我不放心。”
　　甄臻笑了：“好吧。”

　　玄帝正和任麟在书房，听通报说赤帝来访，他有点诧异的扬了扬眉毛：“她来干什么？”
　　“说是来贺喜的。”侍卫回答：“还带来了贺礼。”
　　一丝不可琢磨的微笑浮现上玄帝的唇边：“是么？来得可真快啊。”说完这话，他对侍卫说：“寡人这就过去。”
　　“陛下，赤帝陛下她还问起宰辅……”
　　“宰辅？”玄帝一愣，他看看身旁的任麟，任麟没作声，表情没有一丝变化。
　　他微微一笑：“那么，宰辅就和寡人一同去见赤帝吧。”
　　“……是。”任麟躬身答道。

　　跟在玄帝身后，任麟走进房间，原本坐在桌前的红衣女子站起身来。
　　那是甄臻，她一点都没变，三十年没见，如今她的外表，完全和任麟记忆里的模样重合在了一起：依旧是笑盈盈的脸，温和的神态，虽然装束与在现代社会时大有不同，可是那些并没有对她的本质造成丝毫的改变。
　　玄帝微笑着走上前去：“不知赤帝远道而来，有失远迎。”
　　“得知玄帝陛下您要与白帝结亲，寡人是特来贺喜的。”
　　“哦，那么多谢了。”
　　甄臻微微一笑，却将眼光转向了玄帝身后的任麟：“紫麟宰辅，好久不见。”
　　任麟躬身施礼：“紫麟拜见赤帝陛下。”

　　从任麟走进房间的那一瞬，甄臻就惊讶于她的变化！
　　在她记忆里，那个穿着紫衫的女孩子总是快快活活的，脸上永远都挂着温和的笑，说起话来声音清亮又柔和……
　　可是如今，跟在玄帝身后的女人消瘦沉默，神色淡漠，语调平稳，从前那可爱的笑早已褪得干干净净，取而代之的却是臣子的恭敬。
　　甄臻默默叹了口气。
　　宾主落座，寒暄了两句，赤帝提起婚约一事。
　　“陛下打算什么时候举行大典？”
　　“今年冬天。”玄帝想了想：“应该是冬至前后。”
　　提到冬至，那两个的脸色都微微变了一下，为了遮掩情绪，甄臻端起茶喝了一口，又道：
　　“那么两位在结亲之后，还望我们四国能够平和相处。”甄臻说到这儿，笑了一下：“说起来在那边，白帝她是喊我姐姐的呢……”
　　“赤帝陛下，如今可不是那边了。”玄帝淡淡打断了甄臻的话，“或许以前，白帝与赤帝陛下您有过什么亲密关系，可是如今，她是寡人未过门的妻子，以前的那些闺阁来往，等她到了夫家之后，也该收敛些了。”
　　听出玄帝语调里的傲慢，甄臻倒气了！她直盯着玄帝：“玄帝陛下您的意思是，妻子只是夫家的私物了？！”
　　“女子出嫁后，自有她该遵循的规矩。”玄帝一笑：“不然，岂不是乱了纲常？”
　　听到这儿，甄臻的心里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昏倒！
　　“看来，苍帝他对赤帝您倒是言听计从了。”玄帝微微一笑：“不过抱歉得很，寡人与苍帝不同。”
　　甄臻有些无奈的将眼光转向一旁的任麟，她立在那儿，神色淡然。
　　看她那副样子，甄臻的心微微疼起来，她想了想，咬咬牙：“玄帝陛下，其实，寡人今日过来，是想问玄帝您一句话。”
　　“哦？”
　　“……玄帝您，真的决定要与白帝联姻了么？”甄臻死死盯着他的眼睛：“真的……真的没有商量的余地了？”
　　一听甄臻的话，玄帝的脸色立即冷下来！
　　“赤帝您这是什么意思？”他的话音里，像是藏着一把尖锐的刀：“既是来贺喜，为何又来置疑本王的婚事？！”
　　“可是您和……”甄臻说到这儿，不意瞥到了站在一边任麟的眼睛！
　　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盯着甄臻，里面满是惊惶！甄臻不由得将原本的话给生生吞了回去！她顿了半天，才缓缓开口道：
　　“玄帝，这桩婚事，还请您三思啊。寡人不想看到玄帝您日后悔恨，却无法挽回……”
　　玄帝冷冷一笑：“多谢赤帝陛下费心，联姻一事，是寡人与白帝之间的私事，还轮不到他人来说三道四！”
　　“……”
　　凝视着玄帝那冷酷的脸，甄臻突然回忆起那个大雨的下午。
　　那天下午，她站在宿舍楼下等着萧晟，暴雨将她淋成了落汤鸡，是施南发现了她，还在大雨中苦苦劝她回去，最后又把自己的伞借给了她……
　　这就是曾经被萧晟说“没关系可以随便欺负”的男人，这就是曾经为了任麟，几乎要和父母闹翻的男人，这就是一直以来无声的帮助着自己的男人，这就是从来都用宽容善良的心看待这世界的男人……
　　甄臻越想越失望，终于，她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好吧，刚才是寡人多嘴了，既然礼已送到，玄帝政务繁忙，寡人也该告辞了。”
　　玄帝也站起身来：“还请赤帝代寡人向苍帝致谢。”

　　“顽固的家伙！死脑子！封建脑瓜！”嘴里忿忿的念着，走下廊檐，甄臻站住，却回身看看送行的任麟。
　　“抱歉，任小姐，我没能说服他。”她苦笑了一下：“从此之后，他对我和小晟怕是会更加猜忌了。”
　　“您不用道歉。”任麟顿了一下：“虽然我还是很感谢您，甄老师……”
　　被这个久违了的称呼给感动了，那时候，甄臻无力的笑起来：“怎么办呢？任小姐，你怎么办？”
　　那时候，任麟没有回答，她只是扬起头，望着澄澈的青空……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女子喃喃自语：“或许就这样吧，一直呆在他身边，直到再也呆不下去为止……”
　　望着茫然无措的任麟，一阵凄楚袭上甄臻的心头。
　　“甄老师……”
　　“什么？”
　　“我打算，等大婚典礼一过，就辞官，回麟凤山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