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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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着，总归是不容易的。
黑小染沉默着将晒干了水的药锄药铲放回药篮，内力流转间，水珠从手上蒸发殆尽。
麒麟还在快乐地呜咽，它号召一干小伙伴围着黑小染绕成一个半圆，把带过来的瓜果蔬菜都放在黑小染面前：你看，我们家吃的可多了！我们不会饿死的！你就在张家界住着吧！
而黑小染只想给这群飞禽走兽外加一个虹猫表演一个绝地求生——投河泅水，游过这河，就当无事发生。
但是黑小染忍住了，她多年形成的圣女外壳，阻止了她滑跪求生。
因此她只是迈开步子，往一边躲了躲，双手拢在袖子里，一脸空白地跟站在一群生灵背后的虹猫对视。
虹猫这边也简直不能更尴尬，今天一早麒麟就跑出门了，等他出去找了一圈，麒麟自己就跑回来了，还带着一群伙伴摘走了一堆瓜果蔬菜，一大帮子呼啦啦走了，虹猫跟在后面一看——好嘛，这是又把人家姑娘当厨子给逮住了！
倒也是怪了，麒麟这怎么回事，逮人家姑娘一抓一个准。
虹猫尴尬地走上前，对着黑小染抱拳：“姑娘，没想到又见面了。在下虹猫，昨日不曾自告姓名，真是失礼了。”
黑小染面瘫脸死鱼眼，是啊是啊，又见面了，我也没想到你家麒麟这么会玩老鹰抓小鸡：“我亦不曾告知虹猫少侠姓名，小女子名染，氿木染。”
开了话头，虹猫的话也能顺着说下去了：“染姑娘，多谢照顾麒麟。看来麒麟是很喜欢姑娘的，不如……姑娘去寒舍中坐坐？”说完，他又慌忙补充，“染姑娘放心，在下绝无恶意。昨晚我与麒麟确实叨扰了姑娘，姑娘在张家界中风餐露宿多日，寒舍简陋，但也一应俱全，姑娘只当歇歇吧。”
黑小染有些犹豫，去木屋确实是她的打算，不久前她刚下定决心去拜访一下白猫，机会现在就自动送上门了……但是，要去吗？在这种情况下，在这种虹猫麒麟都在的情况下？
正在黑小染纠结之时，天上突然传来一声悠长的唳叫，清昂激越，一只雪白的鸟儿在二人头上盘旋了两圈，翅膀扇动，稳稳落在了黑小染伸出的手上。
“啊呀，是雪鸮？”虹猫认出了这只白色的鸮鸟，轻声惊讶道。
雪鸮生活在极北的山林之中，偶遇已是不易，何况精心饲养。虹猫有幸见过一位南下的前辈，那位前辈带着这样一只鸮，凶猛的同时又有几分可爱，在虹猫的记忆中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雪鸮并不怕虹猫，它被黑小染养在芥子小世界了一段时间，灵智比同类更高，它爪子在黑小染的袖口上小心地踩了几下，找到了一个不会抓破黑小染裸露在外的皮肤的地方站好——衣服破了就破了，主人的皮肤破了可就不好啦！
它站稳之后，脖子像是一个风车一样转动了几下，身体前倾咬住黑小染的头发跟她贴贴，梳理了一下黑小染的头发以示亲昵，张开尖嘴，发出一声尖锐的“嘤”——由于雪鸮的面部构造，它看上去像是在微笑。
黑小染等雪鸮表达完它的兴奋，才伸出手摸了摸雪鸮的脑袋，又伸手挠了挠它胸前的羽绒大衣：“雪酥？”
名为雪酥的雪鸮爪子在黑小染的手腕上踩了踩，示意她看一眼自己的爪子。
有信件。
黑小染把信件抽出来，雪酥自觉地飞到她的肩膀上站稳，贴着黑小染的脸跟着一起看信，仿佛它真能看懂似的。
信件的内容就四个字：赶快回来。
下面还有五个字，字迹是替她养雪酥的侍女的，似乎是在放飞雪酥前匆匆忙忙写上去的：尔父，饿、忧，归。
翻译一下就是，黑小染不在身边，带出来的一干人等没个特别会做饭的，你爹黑心虎在张家界外围重出江湖的第一宴吃得格外糟心，外加黑小染扎进林子里快七天了连个消息都不回，黑心虎又生气又担心，最近饭都不想吃了，所以赶快回来让你爹瞅一眼顺便给做个饭。
黑小染：……硬了硬了，拳头硬了。
小情绪上来了啊我告诉你！
不回！！
我还就不回去了，怎么滴！！
He~tui！一个两个都当我是厨子呢，我堂堂魔教圣女的脸、我堂堂素衣红伞染药皇的脸往哪里搁，我不要面子的吗！
黑小染怒从心中起，恶向胆边生：“虹猫少侠，叨扰贵舍了。”
我今天就是死，死外边，死虹猫家里，我也绝不回去！！
虹猫听出了黑小染话语里的细微起伏，他本不打算去探寻别人的隐私，谁知黑小染大大方方把信纸翻了个面，信件上的九个字直挺挺戳在他眼前，那个“饿”字头顶压着“赶快回来”四个字，让虹猫诡异地沉默了。黑小染拧了点草药的汁液挥手在信纸背面涂了个“二”，表示她要凑够七天一个周，两天以后回去，把信塞回雪鸮的信筒里，想了想，又叮嘱雪酥：“送完信回来找我。”送完就跑，我就不信老爹你还能再放只秃鹫来找我，我赌你怕打草惊蛇不敢在张家界飞魔教标配传信员！
雪酥快乐地叫了一声，能跟主人在一起当然最好啦，我去去就回！
送走了雪酥，黑小染才提着篮子，跟在虹猫身后，在一群飞鸟走兽的簇拥下，向着张家界深处，长虹建筑隐居的木屋而去。
虹猫在前面，轻功跳跃的间隙不忘给黑小染讲述家中情况：“染姑娘，在下的父亲也在家中，平时少有人来此地，父亲见了姑娘，想必也会十分高兴的。”
黑小染只是听着虹猫的介绍，内心则在不断给自己打气，刚刚热血上头，无所畏惧，现在冷静下来，她有些踌躇担忧了。那可是白猫，是武林中除却父亲在外的顶尖高手，有虹猫这样惊才艳艳的儿子，白猫怎可小觑，何况白猫跟黑心虎打了几十年交道，搞不好几句话下来她就会被认出来。
黑小染这时候才知道害怕，只是又想不出什么好理由拒绝，眼见着木屋已经近在咫尺，她索性叹了口气，决定听天由命，豁出暴露芥子世界的存在也要逃掉。她没什么大志向，只想好好活下去，一直都是这样想着的，否则又怎么会选择降生在魔教之后一刻不停地谋划洗白魔教呢，说到底都是为了活下去罢了。
到了木屋，黑小染这才看到屋侧开垦的一片地上全是各种足印，坑坑洼洼像是蝗虫过境，晾晒的谷物也被搅和得没了分界。明明不是她指使麒麟做的，此刻却无端生出了些心虚。
正想着，木屋的门忽然开了，白猫背着手，缓步从屋内走出：“我说今天雀鸟怎么在树上叫个不停，原来是有客人。”那带着长者宽容的慈爱目光在黑小染的身上停驻了一瞬，便不着痕迹地收了回去，“倒是有劳孩子照顾我这不争气的儿子了。”
黑小染上前一步，抱拳行礼：“怎会，是我叨扰前辈的清净才是。小女子名染，氿木染。”
一番寒暄之后，黑小染终于踏入了这对她来说不啻龙潭虎穴的木屋，木屋倒是真如虹猫所说，十分清素，墙上除了剑刻的几丛松竹和斜挂的长虹剑外并无其他装饰，迎客厅内只有一张方桌，两把木椅，连茶杯都只有两个，父子各一。
白猫轻轻拍了拍儿子的肩膀：“你这孩子，带客人回家，家里却连多一把椅子都没有。去，眼下不必练习剑法了，可做得精细一点。”
虹猫应了一声，与黑小染打了个招呼，就提剑出门去了，除了椅子，碗筷之类的东西，虹猫也要一并做全。
见虹猫离开，白猫招呼黑小染坐下，自己去翻找茶叶，黑小染四下打量了一圈，盯着墙上的长虹剑发起来呆——是真的长虹剑！！活生生的！真的！真的长虹剑！！长虹剑！！
黑小染内心激动得语无伦次，在七把剑里，她最喜欢的就是长虹剑，造型大气而不复杂；其次是紫云剑，剑身精巧，紫意东来；此外雨花剑她早就见过真身，剑形清透如春风化雨。眼下她终于见到了她幼时最喜欢的一把剑了，怎能让她不心情激荡。
“你很喜欢长虹剑？”黑小染猛地回过神，对面，白猫已经悄无声息地将茶泡好，斟入第三个精巧的茶盏。
TBC.
作者有话说
第9章 第 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