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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65、【一百六十四】天地为幕 ...

  •   她笑了笑看着他,额角破碎之处恰好是被凤冠下的珠玉遮挡住,"大将军如今更添英姿。我听着陈昌好似意欲返国挑起事端……多事之秋,劳烦将军还惦记着这里了。"
      沈妙容说话仍旧是这般温良端庄,她当真不是他的皇后,如今非要如此纯是无可奈何,这一辈子走到如今他们再没有其他办法,而那一日贵为皇者的男人亲至,面对她自请休书的提议陈茜只说了一句话,"沈妙容,你活着一日这休书我便不会写,你若死了我才可让人送你回去。"
      那个人不会劝慰,他说什么都带着这样狂妄的影子。
      当时陈茜望着竹的画像,片刻后只剩叹息,"十年了,你嫁给我十年,恨的话……也不少这余下的日子。"
      所以她突然明白过来他的担心,一旦自己离开即刻可能就要出事,但是陈茜却也只能这样说起,沈妙容没有再坚持什么,应下了封后之事。

      有时候她无事闲下来想一想,竟真的也是十年夫妻熬过来,自己同那个呼吸都是棱角的男人彼此互不相扰的生活状态,完全也因为时间而被磨成了一种可悲的默契。
      只剩下这虚空的荣华富贵母仪天下摆给外人膜拜。

      韩子高随她坐在桌边,盯着竹的画像仍旧好好地被人挂起,想了一想到底开口,"我本是要去殿前的,但是好似今日有人进谏……我若再去定要惹得气氛僵持,便也干脆作罢。"
      沈妙容听他如此口气并没明白,瞥眼看着玉儿,那丫头扭着帕子只恨自己没有早些退出去,皇后干脆也叹了口气,"玉儿,你也是耐不住的,有些闲言碎语你一早听见,藏什么。"
      玉儿无奈,只能开口,"几位大人忧虑皇上膝下无子,今日便是想着后宫空虚……甚至选妃名单都列出了……几位小姐俱是大府出身家室教养……"她说完了看了一眼韩子高,见这妍丽之人似乎没什么表情,松了口气,玉儿到底也是经年的下人,同韩子高也并不生疏,大了胆子干脆说起来,"我是方才见着离兮说起的,但是……离兮说皇上没有立时反驳回去。"

      当时独手的侍女于殿中一旁侍立,一见这些迂腐老臣如此自以为是非要触了霉头,她还担心皇上即刻就要大怒,却没想着陈茜心平气和抬眼望了三两那名单,没有表态却也根本没有立即驳回。
      可是谁都知道,依皇上的脾气,这事若没让他干净利落彻底否决,定是有机会的。

      韩子高听了这话反倒松了一口气,望了望沈妙容,"皇后,子高今日不再入殿便是担心众人尴尬,这一路上人人都在议论此事,更是提起了安成王得子,如今天下初定,皇上唯有此事着实惹人非议。"
      沈妙容让人奉茶而来,片刻只说着,"我便知大将军定会如此说,但是将军可知皇上如何思量?也许他是想问一问你的……"
      虽然彼此已经能够冷静成熟的面对一切,冲突和疯狂过去,这样安静下来的如画江山并肩而立,不失为一种幸福。
      纯金的额饰之后,她很清楚的望见韩子高身上的担当,他也已经成长,更不是妄自菲薄自我放低之人。
      "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多言任何,因为这本来便不是问题,我原是担心皇上一时冲动又起了什么危险的念头……但现下看来皇上考虑周全,此事想必他心下也更加清楚,衡阳献王,安成王,这些人都是威胁,若想真的坐稳这皇位便不该贸然落人口实,这件事他必须答应。"韩子高望着那茶水最终停了一停,再开口的时候笑起来,"皇后可否帮我一个忙……无论如何,外人不清晓旧事,中宫之言此时格外重要,请皇后出面表态,为皇上子嗣忧虑,为皇上择妃入宫吧……"
      他同他不需要为了这种问题而彼此难堪,更何况都已经是走到了这一步,江山皇权不是儿戏。

      最终韩子高归家几日不再入宫,陈茜也没有刻意地寻他。
      起了霜的日子,人人皆知中宫心胸广大德服天下,亲请皇上册封立妃,后宫终于不再萧索寂寞,尚书之女同另几位权贵府上教养得体之人各自受封,位居各方宫室。
      而这绯莲之人再见皇上之日,却是江口传来上表,衡阳献王口出狂样意欲谋反叛国,两方僵持不下,侯安都最终狠下心来按皇上授意将其围剿于江中。

      此事着实震惊朝野,陈茜果决立斩陈昌无异于杀鸡儆猴,一时人人皆晓皇上手段,更让四方面上看似恭谨受制,实则心下仍有动摇之人偃旗息鼓再不敢轻易出了纰漏。

      恰是赶上了年后,上元灯影带起满城夜色阑珊,天官赐福,地官赦罪,而建康皇宫之中更是挑灯相望,云月梅香,而东南方向的高台已经紧张赶工落成一半,四方走势已经清楚可见,玉石长阶铺延而上,佳节当下,工匠暂时停工,留了半边陡峭的石料歪斜砌在一处。
      一身红衣散在夜风里,指尖挑了灯火,明暗之交,小小花灯。
      韩子高跃上那半边长阶只随意坐在那里,手下灯影飘摇,陈茜走来的时候,便只看着他举着那灯探目向里看,好似是觉得那花芯有些歪斜,平日里那么骄傲的大将军如今只孩子一样傻乎乎的碰来碰去挑那灯,影子晃在面上美好如初。

      这样的天上人间,他们安静于岁月之中彼此相守陪伴着,不管日后遇到什么都没有关系。
      陈茜兀自走过去随他一同跳上那完工一半的高台,已经渐渐高处四方宫室,宫中处处池塘灯影极是清晰。
      他很自然的拉过他看那掌中的纸莲花,"别烫了手,没关系,这样也可以继续燃。"
      韩子高便轻轻笑出声,只很喜欢般的托着它把弄,算算日子想起什么,借着光影望他脸色,"那药方子上的沙棘恰是会稽多产,都由我府上可靠之人去寻回,我经手检查过后再亲自送去御医处,你只放心服用便好。"
      陈茜应下,如今他坐在这样危机四伏的至高点谁都不能轻易信任,身边一侧隐秘诸事必须经由韩子高,着实是事无巨细。
      节庆过后皇上换了身墨色的长袍,如今入夜之后,他回身看着四方高台,"也许春末便能建好,便叫金貂台可好?"
      韩子高顺手拍在那长阶上颔首,将那一盏莲花灯放在巨大的石料上轻轻护着,怕它被风熄了,身旁的人却似有些累了,偏过身来忽地靠在他肩侧,"陈昌已死,若我想的不错,北国之人不会善罢甘休。"
      韩子高也知道陈茜如今再比不得往年了,一年之中几乎安寝之日太过稀少,这天下江山毕竟只是面上繁华,若说危急实属内外皆忧,他也实在是太过劳累了,一直到今日佳节时分才缓过一时三刻,可惜仍是入夜之后才得出了正殿。
      他便随他靠着,同样两个人望着那灯火没有说话,一直到突然有了宫人追来,只讷讷在一旁不敢靠近这方高台,陈茜微微蹙眉,"怎么了?"
      "皇上,刘昭容今夜在倚翠殿里设宴,一直都候着皇上过去的……"
      花灯带了淡淡的明黄色泽,一如陈茜身上所担负的天下荣耀。

      韩子高面色不变,只是笑起来,托起那花灯来望他,"皇上今夜难得得闲,更值佳节当下,天子亦有家事……臣也该退下了。"
      陈茜不怒不喜,并不理会那有些委屈的宫人,那人侍立一旁不住退后,虽然心里害怕,但是倚翠殿那位主子也是盛装装扮许久,这会儿等得焦急。
      他只看着那一身红衣想要跃下,一刻之间陈茜突然出手将他拉住,气力之大竟直接将人拖回了石台上,韩子高未曾想到他突然出手,下意识护着那花灯向后仰去,猝不及防半倒在了那方平整阶上……一时推搡之间微弱的火苗几近被风熄灭,挣扎颤抖着燃起一线光亮。
      韩子高有些看清他眼底的翻滚而起的沉渊之色,刚想说些什么却只听着他扬声开口,却是对着方才那宫人而说,"退下。"
      "皇上……那倚翠宫……"那人也当真是个傻人,听了昭容的怂恿过来便一个劲的提醒皇上,竟还想问。
      陈茜猛地回身盯着她,"她倒是敢指使你这么个蠢人来找死?来人……"

      "陈……皇上!"韩子高突然觉出了他的怒,"皇上息怒,宫人不过按制询问……皇上不得肆意轻贱人命。"
      "来人!给朕教会她什么话该问什么话不该问!拖出去!"
      瞬间四侧护卫急赶而来,扯了那人纷纷告退,韩子高起身也有些无奈,"你……"四周忽如起来惊呼不绝,却又人人清楚皇上脾气,万不敢再有人来触怒龙颜,不过片刻后统统安静下来,连个人影也看不见,杉木暗影,仍旧是只剩了这一方台上他们二人而已。

      陈茜没给他再开口的机会,直接俯身压下这绯莲色的人影,韩子高掌上犹自拖了那莲花纸灯,他慢慢将手覆在他指尖,交缠唇齿之后突如其来转身呼气,皇者低笑将他掌中花灯吹熄,"佳节当下须得尽欢,只是委屈大将军了……"他手臂护在他身后将人微微托起一些,那长阶左右还未完工,总有些棱角。
      冰凉的石台上,狭窄危险,天地为幕,韩子高忽然明白过来他想做什么立即就想起身,"你疯了么,这里随时都有人来……"
      陈茜却是爆发一样竟似厮打,再不管人是否撞到,直接便拉下他肩头外衫,韩子高大惊更是还手争执,这一时半刻整个人都在他怀里,一旦挣动起来更觉得那明黄人影眼底的光灼烧而起,立时他也僵住手脚,片刻后已经全是无可奈何,"陈茜……若是有人来,你我这样……实在太过……你如何为天下表率?"
      这话说完连自己都想笑了,却只是脑中尚有理智,本能的想要反抗,又不敢这个时侯星火燎原,韩子高话音刚落已经觉得自己控制不住,那人得了空探手伸入他背后衣裳之内,带了些夜风微凉的手指按在他腰际,"陈茜……"
      顺滑紧致的触感,包括一路而下骨头之间清晰的凸起和微微颤动的走势,陈茜只觉得他眉心那朱砂色染得人满身都是按压不住的冲动,他最是受不了韩子高无奈却又自己还僵着那份固执的迟疑眼光。
      这么要强的人啊……欺负他的话……

      韩子高看着他越发笑得得逞,伸手想推他,那人却欺身压下将他堵在那石台的边角之上,绯莲色的外衫拉扯而下,被陈茜护在他身后,原还是背靠石料半坐的姿态,被上首的人一再逼近之后两个人之间早已毫无空隙,"为天下表率?"陈茜微微咬在他而后,拉开人的束发直接让它流泻而下,点点冷色调的月光下竟掩不住韩子高面上不由带起来的暧.昧光影,整个人又同战场之上红衣烈马的少年将军全然不同。
      别有风情暗涌,他真美,美得星光自愧,果真是金貂应让侬。

      "朕此刻不便是……同将军一起……"他再不犹豫直接拉开他的衣裳,"为天下表率,上元灯影……于民同乐么……"韩子高低声闷哼出口仍旧是想要阻他,陈茜竟是步步逼近将他堵在那石料上下角落里躺靠不得,身后又有坚硬棱角硌得周身生疼,韩子高无法只能伸出手抱住他借力坐起上半身来,"不行,这里不行……"
      脑海中只觉这个地方实在太过荒唐。
      贵为皇者的男人志得意满,便是更加笑得故意一般的看他左右无法,片刻后陈茜手指沿路欺下,停留在腹下那人最终只能放弃了似得干脆也抱住他肩后。

      韩子高在陈茜有些疯狂掠夺的目光之下只觉得自己连呼吸都奢侈,偏偏抬起眼来还能看见天地星辰,左右宫室檐角飞扬走势,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这里随时都可能有人过来。
      他几乎浑身都绷紧了放不开,陈茜不住闷声堵住他的气息让他更加难耐,一旦松开了便能听清楚自己的喘息声,衣裳被他悉数胡乱拉下堆在腰畔,陈茜铺开墨色的外袍裹住两个人,"现在停的话……将军这个样子怎么出宫去?"
      韩子高有些愤然偏过头去,那人今天却似是难得放松了一般,故意就是抱着他脸面扭转过来不肯放手,"真难得你紧张成这个样子,我的大将军……"因为羞愧和担心让所有感官的知觉都被无限放大,风过残叶零落发出了声响都能让怀里的人不住颤抖想要躲闪,陈茜只轻轻按压在他身后便让韩子高全身战栗起了薄汗,"不会有人来,方才教训了那不懂事的宫人……这时候谁还敢来?"他裹住他白皙裸露而出的肩头,"谁看见你了……我就把他眼睛剐出来……"
      陈茜越说越两只手握紧了他颈边,迫人直直地同自己对视,韩子高面上所有的表情被他尽收眼底,就这么强硬的,霸道得,不容置疑的盯着他的眼睛,一点一点让自己慢慢进入,确认这样极致的莲华色俱是因为自己,韩子高最终整个人都好似被烧起来,愈发清楚的感觉逼得他不得不闭上眼睛不敢再看四周,"陈茜……陈茜放手……"受不了不断摇首,掐住指尖想让他放开捧住自己脸面的手指,那人却见他不听话,干脆直接狠力将两个人统统逼死在石台角落之处,"啊!陈茜……"
      轰然冲击而入的强硬让韩子高几乎起了想要杀人一般的冲动。
      凌乱揉开的长发散了满地,这觉得疼了的小豹子也不高兴起来,竟是停了片刻才缓过一口气,伸手胡乱的扯过了陈茜来报复的啃咬,对方只是低笑,拍着他背间安慰,"好了……你还是这样,一紧张就敏感的受不了。"
      所以他总是故意挑选这样危险的地方,当日府中廊下也是一样,韩子高示弱的样子太难得……何况他身体里的温度让人发了疯。
      月色之下他怀里牢牢圈住的人浑身却好似被绯莲染上了颜色,颤抖压抑地声音堵在陈茜肩上,"你太过了……这里是什么地方……"话还是这么不依不饶,人却已经瘫软到毫无力气再不想动,本能的随着他起伏,腰下就像是炸开一样的感觉汹涌而上,连自己都不想再忍,偏偏天上地下都只在陈茜一手之间,还不断诱导劝哄一样的逼他,"不要忍,今日……节庆,理当天下团圆……将军你怕些什么……"
      韩子高真的完全控制不住,同是男人,低喘出口的呻吟任谁都发了狂,背上蹭在那坚硬的石头质地上痛苦幸福都杂在一处,脑海里只有他一双冲破了狂妄只剩下满满占有欲念的眼睛,几乎就要碾碎自己。
      可是就连自己也贪图起了这一刻,他也是二十出头的年岁了,褪了几分青涩,韩子高眼角眉梢都带了上浮的热气,统统化成了水光,太过妍丽动人的一张脸面在陈茜怀里水火相交,惹得那挑眉掌控苍生的男人竟也不知如何表达,本都不是故作姿态之人,统统只剩下最简单的表达,"我想要你……韩子高,此生无论如何纵使你我皆有家业,我也只想要你一个人……"
      你我在一处,足够了,真的足够了。

      这一辈子他们从第一次想见的时候就注定彼此纠缠,千载万世逃不过的啊……韩子高被彻底逼到顶点的时候连声呼吸都破碎成灰,只下意识不断念他的名字,这种时候就连那么简单的两个字都能撩起滔天焰火,陈茜原是今夜放肆故意的逼迫他纵情而为,一直到韩子高几乎软了所有声音近乎崩溃才松开手下,立时觉出他一刻痉挛到自己甚至都觉出了痛苦,所有的一切感官都搅在一处,蹙起的朱砂色终究还是为他而散。
      谁能横绝千古剑碎莲华,绝世眉眼被欲望逼死到临界点,太过艳丽的绯色遍身,他只死死地念他的名字,陈茜最终也受不了,两个人最后竟是虚脱了一样的疯狂,发丝混乱在一处,荒唐的,满满的欲念爆发而出。
      纸灯轻飘飘地随风而动,扑簌之间被吹落高台。
      并肩高处,我要同你……并肩高处,这王朝国祚是我和你的。

      韩子高终于恢复了意识的时候竟然疲累至连手都不愿抬起,随他用衣裳裹住了自己抱紧在怀里不放手,同靠在那石台上寥落笑起。
      清得染了欲望的莲花气。
      绯莲色的人平稳了呼吸同样拥住他,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经历过太多事情之后再这样肆无忌惮的疯狂让人过于感触,也或者是诸事繁杂真的累了,只是这极傲气的人不再固执地那样撑着,他像只慵懒危险的豹子,动动手脚拥住陈茜,蛊惑美丽,永远无法被掌控。
      他主动亲吻陈茜的唇角,很干净很简单的想要确定的情绪,彼此的温度很真实,难得这样放任自己示弱的靠着他不动,"冷……"

      陈茜当真笑出了声,这野生的豹子终究收起了爪子摆出了需要的姿态,真是个别扭的孩子……他慢慢扶起人来给他系上衣裳,汗湿过后再经夜风一吹也觉出了韩子高指尖温度渐凉,"不许出宫去了,和我回西殿。"
      几乎让人无法相信的满足,盖过万里山川,内力汹涌的一切阴谋都显得微不足道,只要他们能携手一起过下去,前路如何又算什么?

      你可懂得此生无憾四字该要经历何种起落才能换得?
      所幸的是,白骨成丘杀孽满身,陈茜总算觉得此生不负,因为不是他一个人在承担。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65章 【一百六十四】天地为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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