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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赎身 ...

  •   谢平生还礼,“平生不知少掌教离开宗门,致少掌教在外遇险受惊,平生惭愧。”
      乐悦笙在继任掌教闭关祝天的时候跑到礼城逛喜岁坊,谢平生明里不说,暗讽一个字没少。乐悦笙装听不懂,“师叔用过饭了吗?”

      “没有。”谢平生道,“久不见少掌教,今日一处?”
      客栈大堂摆了饭,二人一前一后坐下,师叔侄二人无话可说,默默对坐吃饭。饭后上茶,谢平生双手扶膝,“听闻少掌教在喜岁坊遭遇艳鬼?”

      “看杀人手法是他。”乐悦笙想一想,“却未必是他。”
      “为何?”

      “艳鬼此人,出手从来死伤无数,此番杀一个伎人便销声匿迹,属实不像他的风格。”乐悦笙道,“不瞒师叔,为了等那厮我在喜岁坊还特意多留了一夜。”
      “想是一无所获?”
      乐悦笙点头。

      “魔教两个鬼主旗在奉礼灭了于氏,伏击少掌教——鬼主旗从来没有联手的说法,除了教主,只有鬼王能使唤他们一同行动。”
      “我先时也如此猜测。”乐悦笙道,“但这事说不通。杀一个寻常伎人鬼王亲自出手,伏击我倒只派两个鬼主?”

      谢平生点头,“少掌教说的是——处置也很是得宜,礼城是武氏的地界,艳鬼先由武氏处置才是妥当。”
      “师叔既然与我一个意思,这便安排,早些回家。”

      “是。”谢平生倾身,“奉礼十万大山,地形隐蔽,鬼主旗在山里伏击,以逸待劳咱们必定被动。少掌教的安危不容有失,我已经命人买船,秘密走水路回宗门。”
      乐悦笙站起来,“师叔想得周道。”便往外走。

      “少掌教这是去哪里?”
      乐悦笙回头,“师叔还有事?”

      “无事。”谢平生道,“只是少掌教若是去寻那伎人,不必去了。”
      “怎么说?”

      谢平生喝一口茶,“少掌教在此,不能草率,我来此已经命人清场。如今这间客栈只有宗门自己人——那个伎人我已经处置了。”
      “怎么处置?”

      “此等小事少掌教不必过问。”谢平生板着一张脸,八风不动,“宗门大事,才需少掌教费心。”
      “师叔究竟什么意思?”

      谢平生直直盯住她,“下月继任大典,掌教大婚,唐门的人已经到宗门了——我什么意思,少掌教还要问?”
      乐悦笙转回来,停在谢平生身前,居高临下道,“师叔这是在教训小辈?”
      “是。”

      “多谢师叔厚爱——”乐悦笙抬一只脚踏在椅子上,俯身道,“只是长辈教训小辈,不管诸峰事务,那个人如今是我停剑峰的人,师叔只怕管不着。”
      “停剑峰?”谢平生冷笑,“少掌教要收一个伎人入停剑峰?”

      “不是要收,”乐悦笙纠正,“是已经收了——既是我停剑峰的人,便是同门,请师叔休把伎人二字挂在口边。”扬声大叫,“乐秋风——死去哪里了?”
      好一时乐秋风才气急败坏地跑过来,“少掌教,卫栖被人带走了。”

      乐悦笙便看谢平生,“师叔把人带去哪里?”
      “少掌教从哪里弄来,便还去哪里——”谢平生道,“我看在少掌教面上不曾为难他,也劝少掌教不要再为一个伎人多生事端,否则我当以副掌教之职,回宗门请长老堂问审,少掌教且想想,行事经不经得起长老询问,罪罚你受不受得住?”

      “我方才说话,师叔想是没听清?”
      “听清了。”谢平生淡淡道,“但伎人便是伎人,即便少掌教严令,也恕我不能从命。”

      乐悦笙点一点头,拂袖而去。乐秋风跟出去解释,“船泊在码头,问剑峰来人让我去看少掌教座舱,布置回程事宜,刚回来就不见卫栖——好一个调虎离山,鸡贼得很。”
      乐悦笙一言不发,打马出门。二人一路赶到春风楼,门上围着一大群人,踮着脚看热闹,一路看还一路热聊。乐秋风走过去打听,“里头怎么了?”

      一个女人热心道,“礼城来的那个卫栖——两日不见,以为攀上了什么高枝,刚才一副落水狗的模样回来,衣裳都没有一件完整的,想是被人打了劫,只不知劫的财还是劫的色?”
      又一人哈哈大笑,“劫财他有吗?劫色——卫栖那厮见个女人自己就跟着走,寻他还用劫吗?”

      一群人哄堂大笑。
      乐悦笙一手掀开挡路的女人,大步入内。众人被她气势震慑,笑声戛然而止。乐秋风跟在后头,点着手指头训斥,“大白日里没事做?围在这里看什么?还不滚?”

      乐悦笙穿堂入庭,小花园里一群人围在一扇纸窗格下头偷听,便走过去。纸窗开着,男人背对窗格,仍是那件中单,乱七八糟裹在身上,散着一头湿漉漉的黑发——昨夜高烧,头发不知被汗水浸过几回,湿答答垂着,浑似一条丧家犬。
      男人没有筋骨一样,偏着头伏在案上,一只手握一个白瓷大杯,不时喝一口。

      楼主在一旁摇扇子,“喜岁坊既然让哥儿来我这,便要守我这儿的规矩,哥儿两日不见行踪,我当你事出有因不同你计较。但份例银子断是不能少的,我不多要,一日五十两,一百两我放你一马。”
      男人手臂一抬,又一杯落肚,空杯顿在案上,自己续满。

      楼主看一眼,“旁的不说,哥儿一日的酒钱也不算少,我开门做生意,不是善堂放饭,便是善堂,也没听说有人放酒的不是?”
      乐悦笙才知道这人喝的居然是酒——自己耗费真力同他续命,他倒不当回事。

      男人懒洋洋地笑,“我不给,你又怎样?”
      楼主冷笑,“楼里有楼里的规矩,你不给,一两银子算一板子,挨过一百板子我敬你能干,放过你。”

      “打我?”
      “我不能打你?”
      男人哼一声,“来试试。”

      楼主大怒,向后一扬手唤人,“把他给我拖下去,打满一百板子,没死再拉回来!”
      门上两名打手一拥而入,一左一右去按男人肩膀,还没碰上一人吃一颗石子儿,撞了墙一样横跌出去,滚在地上大声喊疼。

      楼主回头,便见前夜那个凶女人正立在门廊下,来者不善的样子,便结巴起来,“客人来寻哪位哥儿?”
      乐悦笙冷笑,“你猜。”

      男人回头,乐悦笙这才看清他的脸,煞白,本就寡淡的五官如淡墨描在素宣上草草几笔,仿佛轻轻一抹就要消失。男人看见乐悦笙一点表情也没有,索性酒杯也不拿,提着壶直往口里倒。
      楼主目光在二人身上走一遍,“贵客想是来寻卫栖——哥儿福气,还不快收拾了,与客人一同走?”

      男人咕嘟嘟喝一气才道,“谁说我要同她走?”
      “不走难道还想留下来挨打?”楼主莫名其妙,“坊主说你有点疯劲在身上,我看怕不是一点。难道今日酒没喝够,搁这闹失心疯呢?”

      “你才失心疯——”男人瞬间发作,“我偏留下,你敢打我,试试有没有这本——”一语未毕,双唇被一只手钳住,口里呜呜咽咽,发不出一个完整的音。男人大怒回头,便对上乐悦笙清亮一双眼。
      乐悦笙等他销声,便放开手。

      男人复又大叫,“谁许你碰我——滚——唔唔——”又被钳住。
      乐秋风跟进来吐槽,“本事不大,脾气不小——能活到今日真是奇迹。”

      乐悦笙道,“安静些,我便放开你。”
      男人忍气吞声点头。

      乐悦笙果然松手,拾起酒壶凑到鼻端,竟是烈酒,忍不住骂,“你能坐在这里说话,费了我多少工夫?再不知保养,好生拉去埋了,省是碍事。”
      男人懒散地伏在案上,慢吞吞眨一眨眼。

      “怎不说话?”
      男人久久哼一声,“乐少掌教命我安静,不敢不从。”

      楼主在旁,满眼都是看人打情骂俏的吃瓜模样,“我与客人安排一个上好的雅间?”
      乐悦笙面皮一紧,久久肃然道,“这个人归我了。”向她伸一只手,“身契拿来。”

      楼主摇着的扇子都停了,艰难开口,“这位客人,渡夜的银子我不同你讨便罢了,算我同客人交个朋友。可这哥儿们的身契——都是要用银子来赎的。”
      “你可以选——要么自己给我,要么我打你一顿,你再自己给我。”

      楼主挣扎一时,“客人看着便是身家不凡,不如先问问身价——卫栖这一流不算贵。”
      “不问。”乐悦笙笑一笑,“因为我不打算给。”

      楼主瞬间换了脸色,“你这人如此托大,欺我春风楼无人吗?”
      “你说对了,我正是欺你——”一语未毕,旁边男人脑袋一沉,重重磕在桌案上,砰一声响。乐悦笙心下一凛,掌心贴在他脑门上,果然不知什么时候又烧起来,骂道,“快死了还喝酒,喝不死你。”

      男人神志模糊,还不忘顶嘴,“……我偏要喝。”
      “偏不叫你如愿。”乐悦笙握住男人手臂,半扶半抱拉着他起来,转头道,“乐秋风,你把身契带回来。”便拖着男人往外走。

      迎面十数名打手来拦。
      楼主站起来,“我劝你安生把了赎身银子,卫栖这厮我交与你。否则——双拳难敌四手,再大的本事,也不好使吧?”

      “你这做皮肉营生的脏婆子,我不来寻你晦气也罢,竟然敢同我要钱?”乐悦笙冷笑,“等我烧了你这楼子,看你上哪要?”
      楼主眼神一暗,“死不悔改——与我上!”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九点《喜欢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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